李強一邊開著車,一邊扭頭瞅著老五說:“老五啊,這車你說咱還把它開迴榆樹不?”


    老五聽了,撇撇嘴,滿臉嫌棄地迴道:“那咋不換咱那車呀?


    咋的呢?你瞅瞅這車前頭,都撞得不成樣子了,咱要它幹啥呀,哪有咱那奔馳坐著舒坦呀,幹脆給他還迴去得了。我都覺得開這車開夠了,開著它過個坑包啥的,那顛簸得可太厲害了,一點兒都不舒服。你再看咱那大奔,過個坑的時候,‘唿唿’的,多穩當,這個可好,‘當當’的,硬邦邦的,買這車的人估計也是腦子傻逼了,破玩意兒。”


    兩人就這麽一路嘮著,不多會兒,車就開到了當時徐大偉的工程公司那兒。


    李強把車“叭”的一聲停在了門口,隨後他倆便從車裏下來了,徑直往屋裏走去。


    一進屋,徐大偉瞧見他倆,熱情地打招唿:“強哥,五哥,迴來啦。”


    李強笑著迴應道:“大偉,來,瞅瞅吧,車給你還迴來了,那啥,我都給你把油加滿箱了,而且車也刷得幹幹淨淨的了。”


    徐大偉一聽,挺意外,滿臉驚訝地問道:“哎,我操,真的假的?”


    李強拍著胸脯說:“真的。”


    徐大偉一聽,頓時來了興致,笑著說:“那我出去瞅瞅。”


    李強趕忙伸手阻攔,說道:“哎,不用不用,你坐你的,你就別瞅了。”


    這話一出口,徐大偉心裏“嗡”的一下,感覺不太對勁,尋思著這裏麵指定有啥事兒,便說道:“行了,那我正好送你倆,我出去,我看看?非得攔著我,跟賢哥出去辦事兒,完了咋的了?”


    老五在旁邊聽著,心裏有點虛,為啥呢?原來,之前老五一時著急,把人家那門給擠開了,雖說不是故意的,可也出了狀況了。


    老五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啊,當時有點著急了,就把那門給擠開了,完了前麵就刮掉點漆,沒多大點兒事兒,就一點兒小刮擦。”


    徐大偉一聽,心裏更不踏實了,堅持說道:“還是出去看看吧。”


    這一說,李強和老五沒辦法,隻好跟著他一塊兒出去了。


    徐大偉這一出門,瞧見那車的模樣,“嘎巴”一下就蹲到了地下,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瞅著自己那台車。


    隻見那車可不隻是刮掉一點兒漆那麽簡單,好家夥,整個前翻機器蓋都翹起來了,發動機啥的都露在外麵了,那水箱還“滴答滴答”地一個勁兒往下漏水。


    徐大偉當時就火冒三丈,扯著嗓子喊道:“你倆可真行啊,長點兒記性以後,強哥,五哥,你倆就算把我崩死在這兒,我以後要是再借你們車,我都跟你們姓,太氣人啦!。”


    李強和老五一看這架勢,知道自己闖禍了,嘟囔著:“走走走走,就這小氣樣兒,快快走吧。”


    他倆趕緊撒腿就走,走出了將近100米遠了,還能聽見徐大偉在後麵扯著嗓子罵著:“我操你爹的啊,哎呀……”那哭聲和叫罵聲傳出來老遠老遠了。


    咱到了是賢哥以前的事,有老哥們給我留言,說想聽聽賢哥以前的事兒,那咱們今天就迴憶迴憶!賢哥身邊都有哪些兄弟。


    咱在這兒呢,給老哥老姐們好好嘮嘮,介紹介紹。


    賢哥是62年生的人,老家就在南關區,是五馬路那塊兒的人。


    他那些發小,像劉三成,大夥都叫他三成;還有夏金成,外號叫夏小子;再有張可欣,還有沙金和,大夥都管他叫沙老七;裴曉光,還有二林子,這都是賢哥以前的原始班底。


    另外還有魏亞波、樊立明、高軍、馬江源、孟洪武,那老多兄弟了。


    為啥要講這些呢,有的兄弟大夥不太了解,有的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之前講故事的時候,也沒咋提,還有挺多情況也不方便說。


    所以今兒個就給大夥好好嘮嘮,賢哥是咋認識魏亞波的。


    也不知道大夥記不記得這魏亞波,我估摸老哥們,有記得的,也有忘了的。


    那咱這故事,就正式開始了。


    故事發生的時間,那是1982年。


    這故事得從誰開始講起呢?就得從沙老七、二林子還有張可欣這仨人兒說起。


    這仨人和賢哥那都是發小,關係那老不一般了。


    當時賢哥虛歲21,周歲20,他們幾個歲數,跟賢哥也都差不離兒。


    趕巧那麽一天,沙老七、二林子、張可欣他們仨擱哪兒呢?


    就在咱當時寬城區的光複路市場那兒。


    擱那幹啥呢?卸貨。


    那時候老哥們,你們也都知道,老百姓包括那些剛起步做買賣的,那日子過得可都不容易。就說那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二三十塊錢兒,那工作好點兒的,一個月能掙個30來塊錢兒。


    可那些個體戶,可是最早富起來的一批人。


    在那光複路大市場裏,有老多做買賣的了,都是個體戶幹的買賣,雖說買賣也不算多大,但肯定比一般老百姓強不老少。


    畢竟那個年代咱都知道,想當個萬元戶,那可老費勁了。


    就說這頭,二林子、沙老七、夏小子這仨人,擱這兒幹啥呢,幹零工。


    比如說這家是賣幹調的,那家是賣水果的,他們就給人家卸車,就是把那車皮裏的貨給卸下來,那車叮啷咣啷的,卸完一車給多少錢?


    兩三塊錢一個人,可給累夠嗆,那是真累。但累也樂意幹呐,你沒錢兒,不幹咋整啊?


    賢哥他們也一樣,都是到處找點零活幹,這兒幹點,那兒幹點,那時候也沒那條件自己做買賣,根本就不現實,就隻能幹裝卸這些活兒。


    這哥仨,就這麽忙活到中午了。


    這頭呢,二林子就開了口:“老七…老七,幹啥呢,整盒煙抽唄,你去唄。”


    老七一聽就不樂意了:“啥玩意兒我去呀,我還沒掙著錢呢,這工資這不還沒給結呐!!


    你去買一盒墊上,完了我和張可欣給你錢,肯定不能差你事兒。”


    二林子趕忙說:“我不去,七哥!!


    啥意思,俺倆能差你事兒啊?”


    張可欣在旁邊也跟著附和:“可不,七哥不能差你事兒,你兜裏不有嘛,你去唄。”


    老七瞪著眼珠子說:“我兜裏?你倆兜兒裏沒有啊??


    我操,我也沒揣錢呀,我和二哥我倆都沒拿。”


    二林子又勸道:“那咋,你不憋得慌啊,你先買上墊上,完了迴來給你錢。”


    張可欣也跟著說:“對,能不給你嘛,肯定給你,你去吧,七哥你去吧。”


    二林子又補了句:“這頭跟那個主家說一聲,說去買盒煙,一會兒就迴來,我替你說去,你去吧,去吧,去吧。”


    那你看這頭,老七就出來了。


    老七也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嘎吱嘎吱就走出來了。


    買啥煙呢?當時大夥都抽那羚羊,還有金版納啥的,有多少錢的呢?有一塊來錢兒的,還有八毛來錢兒的。


    老七到了地方,叮鈴當啷的,就聽人招唿:“哎呀,這不老七嗎?”


    老七應道:“哎,大哥,來盒煙。”


    “來盒啥煙呢?”


    “來盒羚羊就行。”


    老七給了人七毛還是八毛錢來著,就把煙買了,而且那時候煙也沒有玻璃紙啥的,老些老哥都知道那情況,以前那煙就那樣。


    老七把煙一拿出來,著急忙慌地就把煙撕開了,撕開後,啪啪啪往手裏一點,就開始抽上了,抽著煙就往迴走,迴到卸車那地兒了,那倆人可在那兒眼巴巴等著呢。


    見著老七就喊:“快點的,快點的。”


    老七過去,一家給他們遞了一根,這哥仨就蹲在車底下,那大夏天的,也熱得夠嗆,就在車底下開始抽起來了。


    這時候呢,二林子又開了口:“七哥,晚上這麽的,等算完賬,咱出去看會兒電影唄。”


    老七一聽就說:“我不去,你看你的!!


    咋的了,你不樂意看電影嗎?”


    “我樂意看電影,我這不尋思咱今天掙錢了,你花點就花點,晚上你安排唄。”


    老七不樂意了:“啥玩意兒叫我安排,我幹啥就得我安排呀,誰安排不一樣,咱仨輪唄,這迴讓張可欣安排。”


    張可欣在旁邊說:“今天有那個電影,說是《少林寺》,李連傑演的,那裏麵打得咣咣的可好看了。”


    老七還是搖頭:“那我也不去!!


    你看你這人,咋迴事兒,你先來,你這迴安排完了,下迴再有好電影的時候我請!!


    那咋這迴非得我呢?


    我不沒錢嘛!!


    一會兒不開支嘛?


    開支那錢我還有用。”


    二林子急了:“啥玩意兒,我還能欠你錢咋的!!


    你別整那些沒用的,上迴我就記得咱出去吃飯啥的,讓我先墊上,你倆後來給我了嗎?”


    張可欣也跟著說:“你看那哥們之間,你說誰花點錢還能咋的,你真磨嘰,七哥你說他是不是挺尿嘰的呀?”


    老七火了:“滾犢子,你倆不樂意去就拉倒,這迴你倆花,下迴我花行不行?”


    二林子和張可欣忙說:“行,那咱一會兒看看多少錢。”


    老七迴了句:“行。”


    你再看這哥仨,那是真挺能幹,汗流浹背的,卸貨那活兒你也知道,大夏天的,後背都給曬得起皮了。


    這都到晚上五六點鍾了,天還沒黑,可算把活幹完了,工資也給結了,一家也就結個三塊錢兒,這都算多的了。


    這頭二林子一瞅張可欣,就小聲說:“可欣呐,一會兒跟七哥說一聲,讓他先請,我錢丟了。”


    張可欣一愣:“啥,你丟了,咋丟的呀?”


    二林子撇撇嘴:“我上廁所不小心掉下去了唄。”


    張可欣不信:“假的吧?


    那你說呢。”二林子白了他一眼。


    “那我咋說呀?


    你也說丟了。”


    張可欣犯愁了:“那他不能幹呀,你去說吧,他肯定不能幹!


    哎呀,他那人好哄,你叫聲七哥,叫七哥就好了!


    能行嗎?”


    二林子挺有底氣:“哎呀,我說行就行。”


    然後二林子就衝著老七喊:“七哥,七哥??


    咋的了?


    走啊,收拾收拾,看電影去。”


    老七一聽:“啊,看電影啊,行,那咱仨誰能安排?”


    二林子趕忙說:“這麽的,我安排。”


    老七瞅著他:“二林子,你安排?


    我安排,我安排。”


    “真的假的?


    讓你安排你不安排,那肯定得我安排呀。”


    老七想了想:“那也行,走吧,走走走。”


    這三個人就從寬城區的光複路市場往迴走了,去了哪兒呢?


    去了當時五馬路的大眾劇場了。


    不少長春人兒,大家夥都知道那地方,準確來說那地兒應該叫長通路,不過也都大同小異了,就是五馬路那大眾劇場。


    叮鈴咣啷地到了地方,二哥先上去了,嘎吱嘎吱走到售票口,喊著:“哎,三張票。”


    正準備買票呢,突然喊了起來:“哎呀,老七啊!!


    咋的了?


    哎,你看沒看到我開那錢呀,咋沒了呢?”


    老七一聽就來氣了:“我他媽咋能看到你開的錢,你別又整這事兒啊??


    你看我又沒幹啥,咋就沒了呢。”


    老七當時也有點慌了,二林子還在那裝模作樣:“七哥,真沒了,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呀。”


    老七急了:“我上哪找去?關鍵一會兒都開演了,我跟你說,這電影老好了,《少林寺》哐哐打的,可精彩了,你這可咋整。”


    二林子又看向張可欣:“可欣呐,你把你的工資借我唄,完了我再買。”


    張可欣挺無奈:“行那,二哥,我給你,?”


    “哎呀,我的錢咋也沒了呢?七哥,你看著沒?”


    老七不耐煩了:“我又不是你倆,你倆那工資我哪能看著呢,不都給你倆揣兜裏了嘛。”


    說著老七往自己兜裏一掏:“我這擱這兒呢,沒丟。”


    二林子和張可欣都愣了:“哎呀,那咋迴事啊。”


    二林子趕忙說:“那我揣錯兜了,不是…你咋沒丟呢?


    操!你倆啥意思。”


    老七也迴過味來了:“懷疑我拿的啊??


    不是……沒說你拿的啊!!


    張可欣也說,二哥,你說咋整啊?


    咋整…咋整…一會兒再找吧,你快點老七!你先給墊上,完了一會兒找找著再給你。”


    “你快點的吧,一會兒就演了,真他媽鬧挺!!


    來來,我翻翻你倆兜…操!


    你翻,來來來!你翻,這錢咋能丟呢?”


    張可欣也委屈:“我也不知道啊,那它就丟了唄,七哥你說咋迴事呢?”


    老七沒辦法,一邊掏錢一邊嘟囔:“操,我真的,我跟你們真的是,三張票。


    那時候票也便宜,撐死了也就五毛、七八毛的。


    因為那時候物價低,現在一尋思,幾毛錢兒好像都不算個事兒似的,可當時那也是錢呐,真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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