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頭韓虎,就從自己的褥子裏“叭”的一下子,把那把槍刺給拽出來了,嘴裏罵著:“去你媽的地。”


    上去“撲哧”一下子,直接就紮在徐磊的腮幫子上啦,那臉都給紮穿了,你就說狠不狠吧。


    旁邊有個老弟一看,也急眼了,拿著那大卡就奔著韓虎來了,照著韓虎的肚子就捅過來了。


    韓虎那也是手疾眼快,雖說刀尖兒都已經紮進肚子裏了,可他迴手用左手“啪”的一下子,就把那刀刃給攥住了。


    我操,那真得是夠狠,手指頭都差點沒給拉掉了,就這麽“啪”的一轉,又從徐磊嘴裏一下子把槍刺給拔出來了,對著那小子罵道:“你媽的,我操。”


    照著那小子肚子又“嚓”一下子,直接給紮了個對穿。


    就這兩下子,可把後麵那幾個小子給嚇得夠嗆,撒腿就跑,心裏都想著:“你媽的,咱誰也別吹牛逼了,橫的怕愣的,愣的怕啥呀,怕他媽不要命的呀。”


    而韓虎,恰恰就是這種不要命的主兒,那意思就是:“你不跑,不跑他媽紮死你。”


    打那以後,在這一片兒,誰見著韓虎,不得叫聲虎哥。


    所以這李殿喜就想起這事兒來了,讓大慶去找韓虎。


    李殿喜出的這主意,那是一點毛病都沒有。韓虎要是去了,可能都不用動刀,也不用動槍,到那兒就說:“來來來,趕緊的把大慶的錢給人拿迴去,你他媽是要錢還是要命,自己選。”


    就這麽一句話,這事兒可能就成了。


    在牡丹江衛生大隊的院兒裏頭,今個這天兒那叫一個好,萬裏無雲,兩邊的草窠子中間有那麽一塊空地。


    韓虎呢,就在這塊光著膀子,身上有幾道老長的刀疤,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


    他擱這兒幹啥呢?正擱那兒脫煤坯子呢。


    在東北那時候,脫煤坯子基本上家家都用,要是不脫煤坯子,那就得去買現成的,一個圓溜兒一個圓溜兒的,中間有老大窟窿眼兒,那玩意兒叫蜂窩煤,兄弟們,大夥以前都燒過吧。


    現在可倒好,都有煤氣了,也有暖氣了,誰還用那玩意兒。


    但在當時,那可是家家取暖、做菜做飯必不可少的物件兒。


    就在這時候,韓虎身上那bb機“嘚嘚嘚”地響起來了。


    他趕忙把背心往身上一套,三兩步就走到旁邊那小賣鋪去了,拿起電話就迴撥了過去,張嘴就喊:“哎,哪位呀?。


    操,你能不能聽出來我是誰啊?”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我操,大慶??


    哎呀,行啊,一聲就把我給聽出來了。”


    咱就說這大慶,說話不利索那是常有的事兒,可人家那江湖氣息老濃了,嘴裏也沒個把門兒的,髒話啥的可不少冒。


    不過大夥跟他相處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都知道他就那德行,也沒人跟他計較這個事兒。


    這邊韓虎一聽,就問:“咋的,大慶,找我有事兒啊?”


    大慶那頭就迴懟上了:“咋的,他媽沒事兒我就不能找你啦。不是,你這兩年幹啥呢?貓起來啦,一直都沒個動靜,說你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呀,韓虎啊。”


    韓虎一聽這話,心裏就挺不得勁兒,說道:“大慶,那他媽打啥呀,這幾年我說實話,混得那叫一個慘,太他媽拉胯了。混到這份兒上,咱說實話,我他媽誰都不想聯係,也不想去麻煩別人。真的,那些跟咱們好的哥們兒,看著我這熊樣兒,他們心裏也跟著鬧心。那些跟我不咋好的呢,瞅著我這樣兒,指不定在背地裏咋笑話我呢,對吧?”


    韓虎這話,那可都是大實話,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就說咱哥們兒之間,你要是混得不好的時候,輕易可別去找別人,自己擱家舔舔傷口得了。


    跟你好的,你去找人家,要是人家沒能力幫你呢,說句難聽的,還跟著你一塊兒上火。


    跟你不好的,你去跟人家張個嘴求幫忙,那他媽不得把你撅得嘎巴嘎巴的,站那兒幹瞪眼,人家還得拍手樂。


    大慶聽了,又接著問:“不是,那你現在幹啥呢?”


    韓虎沒好氣兒地迴:“我他媽幹啥,就在我老媽這兒呢唄。老太太這兩年眼睛得了白內障,基本上都看不見東西了。我弟弟在西安當兵迴不來,我姐又嫁到哈爾濱去了,你說我能咋整,那我就在身邊伺候著。行了,別說我了,大慶,你這打電話到底是有事兒還是咋的,有事你就趕緊說。”


    大慶那頭,說話開始吞吞吐吐的,吭哧癟肚地說:“你這麽一嘮嗑,你說我他媽咋說呀,整得跟你要退出江湖了似的,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找你了。”


    韓虎不耐煩了,大聲喊道:“行了,大慶,你可別他媽在這兒跟我整事兒了,有屁趕緊放,你要是沒屁的話,我這活兒還沒幹完呢,煤坯子我還沒脫完呢,有沒有事兒,沒事兒我可撂啦。”


    大慶趕忙喊:“哎哎,別撂別撂,是這麽迴事兒。大明子,你知道吧?”


    韓虎迴:“我知道,那小子不還在火車上幹活呢嗎?”


    大慶接著說:“他在火車上幹活,在鄭州,把我朋友的錢給黑下了,你知道黑下多少不?400萬!!


    我操,我操這小子他媽這不作死呢嗎?”


    大慶越說越氣,罵罵咧咧地接著說:“我他媽給他打電話,我說你把這錢給我拿迴來,完事我還給你留40萬。這逼崽子可倒好,那是真他媽嘚瑟,跟我倆說話那口氣,爹媽都帶上了,而且還跟我叫板,說啥呢,這錢我指定不給,牛逼你就來,你上牡丹江來。要是你敢來,我他媽打死你。你說這可咋整,鐵子,你在牡丹江這邊,我就得找你呀,你陪我去唄,我還怕他把我給幹死嘍。”


    韓虎一聽這話,樂了,笑罵道:“你呀,大慶,到啥時候說話都他媽沒個正形,你啥時候來呀?”


    大慶趕忙說:“我這就開車往你那邊走,一個呢,到那邊去辦這事兒,再一個,我跟你說,我他媽要撒謊都不是人,我是真想你啊,咱倆到時候喝點兒酒,嘮嘮嗑,聚一聚。”


    這邊韓虎一聽,說道:“行,大慶,那你過來吧,我也想你了。”


    說完,“啪”的一下子就把電話給撂了。


    大慶這邊,喊上了梁偉、柱子、大雙、等八九個人,幾把五四,還有四把五連子往後備箱裏一扔,就開車直奔牡丹江這邊來了。


    那兩台車也是賊拉風,大慶開的是白色的4700,後麵那台4500巡洋艦是大柱子開著的。


    來之前,大慶還特意給賢哥打了個電話,賢哥當時就說:“大慶,要不我帶人過去把這錢取迴來得了。”


    大慶一聽就不樂意了,說道:“哥,那你這不打我臉呢嘛,這錢我指定給你帶迴去。”


    等大慶他們到了牡丹江,這牡丹江在黑龍江省90年代,那可是第三大城市。


    不過當時,這地方是稍微顯得有點落後,可經濟水平總體還行,為啥這麽說呢?


    畢竟那個時候工廠、國企啥的還是挺多的,大夥都按部就班地上班,都有個穩定的收入,也算是旱澇保收了。


    到了地方後,那兩台車“嘎巴”一聲就停住了,旁邊就是個露天的大市場,服裝、鞋帽、百貨啥的,那是應有盡有,要啥有啥,人來人往的,熱鬧得很。


    這是哪兒呢?就是90年代的東一條露天大市場。


    這東一條露天大市場當時有點像長春的貴陽街似的,一整條市場老長了,都是那種攤床,看著亂糟糟的。


    大慶在這邊扒拉著傳唿,就給韓虎打過去了。


    韓虎拿眼一瞅bb機,就知道是大慶打來的,他對著屋裏喊道:“媽,媽呀,我出去陪朋友辦點事兒,快的話,我明天就迴來,最慢後天我就到家,媽,你可別惦記。我跟二嫂子都說完了,這兩天讓她過來照顧你。”


    老太太一聽就說:“兒子,拉倒吧,拉倒吧,你麻煩人家幹啥呀,人家也一大家子人呢,哪有時間過來照顧我呀,你把那暖水瓶,把熱水給媽整好了,倒滿了,再預備點幹糧,那就行了。媽這歲數大了,餓的時候就對付兩口,也吃不動啥了。”


    韓虎聽了趕忙說:“行,媽,這事兒你別管了,我都跟二嫂子定完了,我都安排好了,那我這邊先走了。”


    老太太又囑咐道:“大虎,你出去歸出去,可千萬別跟別人幹仗了,行不行?你這一出去媽這心都揪著呢,媽惦記啊。”


    韓虎趕忙迴道:“行,媽,你不用惦記,我心裏有數,我聽你話就完了,不幹仗,哎,那我走了。”


    就這麽著,韓虎也來到了東一條市場,離老遠就瞅見一個吉a牌照的車,兩台嘛,打頭那台就是4700,車號是倆1388。


    這車牌號那可老牛逼了,在那兒打著雙閃呢。


    這車可以這麽說,在牡丹江那保有量,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韓虎一瞅就知道肯定是大慶他們。


    大慶在那邊也看見了韓虎,張嘴就罵道:“我操,虎子。”


    韓虎往前走了幾步,倆人“嘎巴”一下就握住手了,大慶說:“一點都沒變!!


    操!你也沒變啊。”


    這時候梁偉和柱子也過來了,喊著:“虎哥,虎子!!


    我操,柱子,哎,大偉。”


    韓虎一瞅,說道:“走吧,走吧,咱先吃口飯,咱哥倆好好喝點。”


    大慶說了,要不然咱們用不用踩踩點兒,或者先辦事兒啥的呢?


    韓虎一瞅,不耐煩地說:“操,要錢著啥雞毛急啊,他還能跑了咋的,那逼樣地,整死他,走走走。”


    大慶這邊一招手,眾人就上了車。


    等坐到車上後,大慶扭頭往後座子上拿過來一個盒子,盒子裏裝著一台嶄新的還沒開封的電話,往韓虎那兒一遞,說:“大虎,給你。


    我操!啥玩意兒啊??


    電話唄!你說你這麽大個手子,打個傳唿,還得到公共電話迴電話,這不讓人笑話嘛。”


    韓虎拿到手裏一瞅,驚訝道:“我操,鐵子,這玩意兒挺貴吧。”


    大慶一笑,說道:“貴不貴的,你跟我說這個啊,咱哥倆還談這個呀。”


    說起來為啥大慶人緣好呢,那就是這人對朋友是真舍得花錢,有心呐。


    在這一點上,大慶跟賢哥挺像的,不過他倆唯一不一樣的地兒是啥呢?大慶對跟他好的人那是特別講究,可要是不認不識的人,大慶連搭理都不搭理。


    而且大慶為了達到目的,有時候有點不擇手段,誰要是擋了他的路,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必幹你,誰都不慣著,做人還有點高調,那勁頭有點那種又狂又傲的主兒。


    賢哥呢,跟他正好是倆極端,賢哥不管啥事,都講是非、說道理,做人還特別低調,一點大哥架子都沒有,就哪怕是門口賣茶蛋的,賢哥見了都得跟人家打個招唿。


    咱書歸正傳,車開到了解放飯店對麵的金州涮羊肉那兒,“啪”的一聲把車停好,大慶問:“大虎,吃涮羊肉行不行?”


    韓虎一看,樂了,說道:“操,咋不行呢?反正我兜裏頭一共就500塊錢,你看夠不夠吧,不夠你就添。”


    大慶一聽也笑了,說:“你他媽真能鬧,趕緊的吧,收起你那500塊,我買單。”


    這話一說完,韓虎趕忙說:“操!別別,跟你鬧著玩呢,扯淡呐,你他媽大老遠的,八百年不來一迴牡丹江,到我這地界了,吃頓飯我還能讓你花錢,那不扯犢子嘛,我逗你呢,吃吧,隨便造,咱大夥吃頓飯的錢,我還是有的,你甩開腮幫子摟就行。”


    大慶也逗他,迴了句:“那可真往死裏造啦,別他媽把你給吃破產嘍。


    我操,他媽的咱說句難聽點的話,好狗都撐死多少了,還差你這小狼崽子了,造吧,使勁造。”


    說完,倆人相視一笑,就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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