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迴到單位,他工作起來那還是和以前一樣,就跟啥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


    這天傍晚的時候,那單位的主任王孝文,到副食品商店後身那塊兒去取自行車,那有個車棚子,挺偏僻的地兒。


    他把車鑰匙往鎖眼裏一伸,啪地一擰,剛要往廁所那邊走,就聽“叭嘣”一聲,冬天嘛,5點來鍾天就已經黑透了,根本都看不清人了。


    他就感覺自己身後“嗖”的一下子,好像有啥動靜。


    王孝文趕忙迴頭一瞅,扯著嗓子喊:“誰呀,誰呀!”喊了兩聲,可沒人答應,也沒人吱聲,他就尋思著,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咋的。


    這推著自行車剛要走,那個黑影又他媽冒出來了。


    他一抬腦袋,就瞅見那黑影奔著他腦袋“咣”的一下就掄下來了,我操,那可是實打實砸下來了,結結實實地打在王孝文的腦袋上了,給這哥們兒打得“哎呀,我操”一聲,“撲咚”一下子,自行車也倒了,人也跟著摔倒在地上了。


    他扯著嗓子喊:“你他媽幹啥呀!”


    可那打他的人根本不停手,手裏那棒子又往這邊掄起來了,“你媽的,我操我操我操我操”,就聽“咣咣”的,一頓大棒子就往王孝文身上招唿。


    把王孝文的腿打得“嘎巴嘎巴”直響,那兩條腿被打得在地上直打滾,嘴裏喊著:“哎呀啊,救命啊,救命啊!”


    咱就說那腿被打得“哢吧哢吧”響,那指定是給打折了,那得多疼。


    再說打他的那個人,戴著個滑冰帽,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清臉。


    這人瞅著打得差不多了,等王孝文在那掙紮著一轉身的工夫,人家“嗖”的一下,就消失在黑暗裏頭了。


    好在王孝文被附近路過的人給瞧見了,那些人一看,趕緊的吧,就七手八腳地把他給送到醫院去了。


    到醫院一檢查,粉碎性骨折,你說這得多大仇,給人打成這樣。


    那大夫當時就說了:“這腿,治肯定是能治,不過,就算治好了,多多少少也得落下殘疾。


    腦袋當時被打得鼓起兩個大包,縫了得有三十來針,還有輕微的腦震蕩。”你就想吧,那得多慘,王孝文就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


    這時候,警察也接到報案了,就來到醫院了解情況來了。


    那警察往床頭旁邊一坐,就說:“是這麽個事兒,咱們簡單問你一下,你平時有沒有得罪啥人呢?或者說在男女關係這塊,有沒有啥問題?”


    王孝文一聽就急了,趕忙說:“同誌,我在男女關係這塊,那肯定是清白的呀,我到現在都還沒結婚呢,我還是個小夥兒。你這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又沒咋滴,你咋還往這上頭尋思呢?


    咱們這也是為了快點破案嘛,知道有句話叫啥,奪妻之恨,殺父之仇,對吧?


    能把我打成這樣的,那仇恨肯定是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呐。可我吧,我就剛調動工作過來沒幾個月,我平時為人挺和善的,我能跟誰結仇怨呢?”


    警察一瞅,也覺得挺奇怪的,就說:“你說你第一,也沒抱誰家孩子跳井,第二呢,也沒勾引誰媳婦兒,第三呢,你在單位人際關係處理得又挺好,是吧?那你這案子也不像搶劫案,你的財物也沒丟,這明擺著就是尋仇嘛,要是你不配合的話,那咱們這案子可能就得往後拖一拖了。”


    王孝文在那疼得呲牙咧嘴的,突然一拍腦袋,說:“哎呀,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警察一聽,趕緊把本子拿起來準備記了,就問:“想起啥了,快說說,那人是幹啥的呀?”


    王孝文就說:“那人也是我們商店的同事,他姓趙,叫趙紅林。他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的業務能力比他強,管理水平也比他高,對吧?原本吧,咱這商店你也知道,老娘們兒比較多,她們就瞎傳,說這趙紅林會當上商店的主任,沒想到我這一來,就把他那位置給頂替了,領導也是考慮到我的工作能力強嘛。”


    警察一聽,就說:“你先別扯你工作能力強不強那事兒了,趕緊接著往下說重點。”


    王孝文忙說:“他肯定是懷恨在心了,指定的!雖說打我的那個人當時戴著帽子,我沒看清臉,可他那身材我忘不了,跟那趙紅林是一模一樣的呀,同誌。”


    警察皺了皺眉頭說:“咋說呢,咱辦案子可不能光靠身材,身材長得差不多的人那可太多了。咱辦案子得講證據,可不能這麽武斷。”


    王孝文著急地說:“不是同誌,不光身材像,他打我的時候,他還說話了呢,那聲音也像啊。”


    警察一聽,趕忙問:“那他打你的時候說啥了呀?”


    王孝文拿手比劃著說:“他就喊‘滾犢子’,還有,他拿著個大棍子,一邊掄一邊喊‘我操我操我操’的,在那嗷嗷直叫,那聲音老大了,你看旁邊還有別的住院的,人家都在那瞅著,還說這是幹啥呢,在那嗷嗷罵人。”


    警察一聽,趕忙說:“行了行了,你也別吵吵了,別喊了,咱知道了,你確定那聲音就是他的呀?”


    王孝文斬釘截鐵地說:“我確定,我倆天天在一起工作,我還能不知道嗎?我就是扒拉他皮,都認識他的魂兒了,就是他,錯不了。”警察心裏多少也明白了點兒事兒,尋思著這人估計也不是啥好對付的主兒,不過不管咋說,人都被打成那樣了,那可是重傷害。


    警察就說:“行了,咱知道了,你先好好養傷吧。我們呢,會到趙紅林他家裏麵去核實、去調查。要是真是他幹的,你放心,咱不會錯抓一個好人,也不會放走一個壞人。”


    王孝文趕忙說:“行,那就拜托了,一定得把他繩之以法呀,人家大夫都說了,我這腿都得落下殘疾了。”


    “行,好嘞好嘞好嘞。”說完,兩個警察轉身就一塊兒出來了。


    你看從市醫院騎自行車到桃源路也沒多遠,是吧?倆人車筐上一人掛了個皮兜子,不一會兒就到地方了。


    到了趙三家門口,“當當”地一敲門,喊道:“誰呀?哎,麻煩問一下,這是不是趙紅林家呀?”


    就聽“嘎吱”一聲,門給打開了,三哥探著腦袋一瞅,門口站著倆警察,就問:“這咋的了,有事啊?”


    警察說:“我們是永安橋派出所的,我姓張,這位姓李。”


    三哥趕忙說:“啊,你好,你好。”


    警察說:“不用客氣,咱們過來是想跟你了解個情況。你認識王孝文吧?”


    三哥瞪大眼睛瞅了瞅,說:“認識啊,那是我們領導,我們主任,咋的,他犯法了啊?”


    那警察始終盯著趙三的眼睛,畢竟人的眼睛可不會撒謊,要是心虛的話,眼神肯定直閃躲。


    可三哥,就跟警察倆眼睛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瞅著,還問:“咋的,他犯法了?”


    警察說:“不是他犯法了,是他讓人給打了,而且人家說了,懷疑的就是你。”


    三哥一聽就急眼了,說:“這王主任怎麽能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呢?那啥時候的事兒啊?是昨天嗎?昨天他還好好的呢。”


    警察說:“不是昨天,就是今天,而且就是剛才那陣兒。”


    三哥趕忙擺手說:“媽呀,那這事兒肯定怨不著我,你們可別往我身上賴。警察同意誌,我今天竄休,正好我們這幫同學老長時間都沒見麵了,就在我家裏麵喝了一天酒了都。”


    這話剛說完,警察一聽,哐哐的就準備往屋裏走。


    這時候,屋裏麵也開始喊上了:“紅林,紅林咋的了,還能不能喝了啊,幹啥呢?見著警察就跑了啊。”


    “啪”的一下子,裏屋的門就被推開了,倆警察抬腿往屋裏一進,這麽一瞅,屋裏得有七八個人正喝著,一個個喝得紅頭漲臉的。


    旁邊那些菜,明顯都已經涼透了,確實,這酒估計都喝了挺長時間了。


    再看地上,那些杯子、瓶子啥的擺了一地,一看就是沒少喝。


    這幫人一瞅見警察,都有點懵了,就喊:“哎呀,紅林,這咋迴事兒,咋的了呀?”


    可誰也不敢再多吱聲了。在那個年代,警察的威懾力那可老強了。


    警察往前一站,大聲問:“我問一下子,你們這是喝了一天了?”


    這時候有個膽大的,醉醺醺地說:“咋的,現在政策改了,還不讓在家喝酒了啊?”


    這話一說完,警察拿手一指他,嗬斥道:“你別跟我在這兒扯皮,聽沒聽見?”


    那人趕忙擺手說:“沒有沒有,我就是心裏咋想的,嘴上就咋說了,我沒別的意思啊。”


    警察瞪起眼睛說:“你這麽說話,都容易把你當成反對派,你知不知道?別他媽廢話了啊。我問你,趙紅林今天下午4點到6點的時候,是不是跟你們一直在這兒喝酒,還是說他單獨出去過?”


    這幫人聽了,七嘴八舌地說:“在這兒喝酒來著呀,沒出去啊。”


    “出去了呀,出去好幾趟呢,不過每趟也就一分鍾吧,他腎不好,總拉拉尿,喝點酒就憋不住。”


    警察一聽就火了,罵道:“你他媽在這兒逗我呢,你是不是拿我尋開心呢?”


    那人趕忙說:“沒有沒有,我跟你說一下子,這小子不實在,真的。我跟你說咋迴事兒呢,剛才劃拳的時候,我出的是‘倆好啊,666’,完了他說的是‘魁手’,你看我這個姿勢,那2加4不就是6嘛,按道理是不是我贏了呀,可他非說我出老千,這不是明顯玩不起嘛。”


    警察一聽,氣得瞪大眼睛,說:“咋的呀,我跑這兒來給你們算酒賬來啦。我也告訴你們,酒呢你們得少喝,喝酒確實不犯法,但是你們喝多了鬧事,那可就歸咱們管了,聽沒聽見?”


    眾人趕忙應道:“知道知道,放心吧,不能鬧事。”


    警察又問:“都確定是吧,你們幾個,都有沒有單位?”


    眾人紛紛迴答:“有啊。”


    “你是哪兒的?來來來,我做一下記錄。”


    “我是暖器場的。”


    “我是潘元的。”


    “我是咱們那個電子儀器廠的。”警察“啪啪啪啪”地把這幫人的工作單位都給記下來了,然後警告說:“我可告訴你們,不許喝多了鬧事,聽沒聽見啊?行,走吧。”


    這時候趙三往前湊了湊,滿臉堆笑地說:“同誌,你看工作也挺辛苦的,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那還有半拉豬頭肉沒吃,我切吧切吧,咱再喝點唄。”


    警察一瞅,趙紅林那臉上可是一臉的真誠,不過還是說道:“謝了啊,咱們工作時間不讓喝酒。”


    “那好,謝謝啊同誌,再見。”


    “哎,再見。”“啪”的一下子,倆警察就從屋裏出去了。


    就這樣,這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王孝文這頓揍算是白挨了,在醫院住了得有四個來月,迴家又養了兩三個月,再迴到單位的時候,以前那可是挺愛嘚瑟的,還總穿個喇叭筒褲子,這迴可不行了,為啥呀?走道都拄拐了,年紀輕輕的,本來好好的個子,現在一瘸一拐的,看著別提多可憐了。


    可三哥這個時候,早就不在這個商店幹了,辦了停薪留職不幹了。


    他心裏想著:“我他媽打也打完了,氣也出了,你媽的,你都讓我給打瘸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咋的,我留在這兒,等著你迴來給我穿小鞋,那不是扯犢子嘛。”


    你還別說,三哥雖然沒別的手藝,可在豬肉攤那兒那是挺出名的,人家都喊他“趙一刀”,為啥呢?是天生的,也不知道怎麽的,趙三兒賣豬肉手感非常的好!


    每次有老太太來,說:“小夥子,給我切那個半斤肉啊。”


    他這一刀切下去,“刺啦”一下子,往秤盤上一扔, ??正好半斤,一兩不多一兩不少的,那手藝很厲害,在當時那個年代,賣豬肉可是個好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城江湖往事【孫世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黑水江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黑水江湖並收藏春城江湖往事【孫世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