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著,也就二十來分鍾的事兒。


    這苗三子去得早,他要是晚點去,說不定就沒這檔子事了,他先到那地兒摸地形去了。來了多少人呢?大概有二十來個。


    五連子有個三四把,算上雙管子,得有個四五把,總共加起來將近十把家夥。


    苗三帶著身邊的弟兄,像譚大勇、曲文斌、高健啥的,都在這兒。


    眾人一來,紛紛拿起五連子,還有雙管子,哢哢地在那壓子彈,拉槍栓。


    苗三子一迴頭,大聲吼道:“一會兒田波那夥人來了,都給我往死裏整!咱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白道能一手遮天,在黑道,他啥都不是!給我揍他,往死裏弄,誰也不許慫,都聽見沒?大勇,一會兒記住了,不管誰先來,你第一個就給我崩了田波,聽見沒?”


    譚大勇應道:“放心吧,三哥。”


    譚大勇、曲文斌和高健,那都是硬茬子,絕對靠譜。這五連子哢哢整完,眾人穿著小皮夾克站在那,風一吹,頭發一飄,二十多號人拿著十把槍,站在馬路上那可真夠威風的,老酷了。


    旁邊有人騎自行車路過,一看這陣仗,嚇得趕緊加快速度,嘴裏嘟囔著:“媽呀,要出事了,快走。”


    這邊老肥瞅見情況,趕緊拿起電話:“勇哥,他們來了,來得賊快。有二十來個人,家夥事兒我瞅不太清,好像有五連子,還有些別的,太遠了,我不敢靠近看,反正大概有個十把八把的,沒一個空手的。”


    李家勇一聽,立馬從病房坐起來,他肚子被人捅了一刀,肩膀和肋巴也各挨了一刀,按說該躺著,可他硬是站了起來,一把扯掉吊瓶。


    田波見狀說:“要不你別去了,讓小飛帶隊就行。”


    李家勇卻道:“哥,你知道我。”


    田波不耐煩了:“行了,別囉嗦了,去吧。你們都穩著點,到那兒都聽勇哥的,勇哥有傷在身,你們心裏有點數。”


    眾人齊聲應道:“放心吧,波哥,不會讓勇哥出事。”


    李家勇領著一幫兄弟就往百裏花廣場奔去。他身邊的兄弟那都是過命的交情,像許成貴,那狠勁一點不比李家勇差,是李家勇最得力的兄弟之一。


    還有田林、陳少軍、把誌強、汪鬆,個個都不是善茬。五十多號人,三十多把家夥,五連子雙管子,還有砍刀、關刀、日本戰刀啥的,下樓上車,帶著家夥就出發了。


    話說眾人往車一上,李家勇這邊車子一腳油門轟起,徑直朝著百裏花廣場疾馳而去。


    到了廣場這邊,車隊嘎吱嘎吱停下。


    一台台車,眾人從車頂下來,李家勇他們率先落地,身後跟著許成貴、馬誌強、汪鬆、田林、陳少軍等人,家夥事兒在手裏緊緊握著。


    雙方距離大概有個五十來米。


    “走,給我過去!”李家勇喊道。


    這頭苗三子有幾個小弟就害怕了,為啥呢?他們這邊二十多個人,手裏有槍的也就十來把,人家那邊可是有三十來個,論人數和裝備,這仗根本沒法打,打了準輸,還得輸得很慘。


    但苗三子也是個狠角色,拿槍一指後麵那些戰戰兢兢的小弟,罵道:“你媽的,你敢跑,信不信我先把你撂這兒!沒我命令,不準瞎跑!我告訴你們,打仗這事兒,誰跑誰就輸,不是人多就一定贏,都給我穩住,把氣勢拿出來,拿出玩命的勁兒,跟他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懂不懂?”


    小弟們忙應道:“放心,三哥。”


    可就憑這戰前兩句動員,小弟們也不可能就立馬硬氣起來,還不是硬著頭皮往上衝。


    再看李家勇帶來的這幫人,那可不是硬著頭皮上,就是奔著痛扁對方來的,尤其是李家勇,半拉膀子都那樣了,還單手拿著五連子,抬手一指:“苗三子,我今天給你一次機會。”


    苗三子雙手掐槍:“我操,你給我個機會?給我啥機會?來來來,我聽你能說出啥來。別覺得你人多就牛逼了,李家勇,咱倆今天好好碰一下子,你信不信今天我能打死你?”


    李家勇冷笑:“小三子,我說了,我給你一次機會,這樣,你跪下,現在給我跪下,我廢你一條腿,咱倆這事就拉倒,聽到沒?要不然……”


    苗三子在道上混了這麽久,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一聽這話就火了:“你媽的,你越說我這邊越傷士氣,你這分明是在羞辱我,你越這麽說,我這幫老弟越害怕,一會兒真打起來,我這虧就吃大了。”


    苗三子也不含糊,五連子一抬,“去你媽的!”


    哐當一聲,槍就響了,子彈飛射過來。


    李家勇單手一指揮:“媽的,幹他!”啪啪啪啪,雙方就此混戰起來。


    一開始雙方離得遠,屬於五連子都夠不著的距離,隔了五十來米,啥也打不著,隻能幹瞪眼。


    等距離到了二三十米的時候,才可能有點準頭。


    到了十來米的時候,陳少軍把槍一舉:“你媽的!”槍就響了。


    這邊苗三子的大兄弟譚大勇抬手一槍,把田林給撂倒了,田林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陳少軍、李家勇和馬誌祥這夥人,怒喝著“上啊,衝上去!”,端起槍就朝著苗三子衝去。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如火球般唿嘯而出,直接擊中苗三子的胳膊肘和後背,苗三子“撲通”一聲倒地,隻感覺後背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幸虧當時是冬天,苗三子穿著狗皮大氅,就是那種裏麵帶毛、類似軍用大衣的厚實衣物。


    若不是穿著這衣服,恐怕苗三子就被這一槍給銷戶了。


    苗三子倒地後,反應倒也迅速,他心裏清楚,這下完了,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一幫兄弟,有的竟把槍都扔了,哇哇亂叫著,轉身就跑,一個個腳底抹油,蹭蹭地逃竄出去。


    李家勇這邊的兄弟一擁而上,像譚大勇、曲文斌、高健等人,與對方展開激烈槍戰,槍聲劈裏啪啦響個不停,好似過年放鞭炮一般。


    此時,高健被打倒在地。李家勇把槍一扔,單手操起一把大砍刀,怒吼道:“苗三子,你給我站住!你要是敢跑,我砍死你兄弟!你不跑,咱倆好好嘮嘮!”


    苗三子哪管那麽多,心裏隻想著保命要緊,兄弟的死活都顧不上了。


    他揮舞著刀,寒光一閃,直接砍向高健的腦袋,高健頓時皮開肉綻,慘叫一聲:“哎呀,我滴媽呀!”


    李家勇見狀,大罵道:“看看,這就是你跟的大哥!你還想走?沒門兒!”


    說著,又咣咣地朝著高健一頓猛砍,手筋腳筋都差點被砍斷,腦袋上也被連砍了四五刀,高健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最後“咕咚”一聲昏死過去。


    苗三子趁機逃脫,高健、曲文斌等人都被撂倒在此,渾身是血,像個血葫蘆似的,被緊急送往醫院。


    因為若是在這兒躺久了,流血過多,肯定性命不保。


    這事兒過後,田波在外麵放話,對著整個梅河口江湖宣稱:“誰要是能給我提供苗三子的線索,告訴我他在哪兒,我就賞五萬塊!”


    田波當時確實財大氣粗,並非虛言。


    他還警告與苗三子交好的人:“要麽別在梅河口露麵,要是讓我在梅河口抓到他,他敢打我兄弟,我定要他性命!”


    苗三子在道上混,自然不會宣揚自己被打得如此狼狽,他不敢再在梅河口待下去,徑直跑到了白山。


    連通化都不敢去,隻因通化離梅河口太近。他在白山一個兄弟那兒躲了一陣,至於具體如何躲藏,暫且不表。


    隻說這在公共場所的一場惡戰,那槍聲就如同放炮一般,震驚了整個江湖。


    在那公共場所大打出手,槍聲仿若放炮一般,自然有老百姓打電話報案,很快就驚動了六扇門。


    這事兒造成的影響可不小,偏偏當年市裏來了個新的一把手書記,那可是個厲害角色,剛到任不久。


    這書記名叫李幹,他聽聞此事後,便把兩位副市長張德林和郝文風叫到了辦公室。


    兩位副市長進了屋,李幹看著他們說道:“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不太清楚,你們在這兒工作已久,給我詳細說說這事兒吧。這對咱們整個市裏的工作影響實在太大了,這樣的環境,投資環境要是被他們這麽一鬧,誰還敢來咱們梅河口投資?咱們的經濟建設又怎能騰飛發展?”


    張德林和郝文風對視一眼,張德林先開口道:“領導,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幹點頭示意他說。“咱們都是革命戰友,同在一個班子裏,沒啥不能說的。出這事兒吧,我估計其中有點誤會。這田波,我沒來之前就有所耳聞。他父親曾是海縣縣長田立祥,為海龍縣做過不少貢獻。田波本人表現一直也挺出色,算得上是咱們梅河口最知名的企業家,沒有之一,公眾影響力也挺大。要是把這事兒當作典型來處理,動作太大,對市裏工作反而會造成麻煩,影響也不好。”


    郝文風也趕忙在旁邊附和:“是是是,書記。田總那人挺好打交道的,要不找個機會,您當麵批評批評他,他犯了錯,咱們教育教育,給他指條明路。”


    李幹看著這兩人,心裏跟明鏡似的,一眼就看穿這梅河口的水很深,這兩位副市長明顯都是田波的人。


    他聽完後,隻是點點頭說:“行,那這事兒你們看著安排吧。”


    張德林和郝文風頓時喜笑顏開,連忙說道:“行行行,領導,這事兒包在我們身上。我們把田總找來,先批評再教育,看看他能為市裏做出啥樣的貢獻,這叫將功補過嘛。”


    這三人交談完後,張德林和郝文風出來便給田波打去了電話。


    “喂,小波啊。”


    “哎呀,林哥,怎麽了?”


    “你這事兒是怎麽想的?在百裏花廣場光天化日之下持槍傷人,你是不是瘋了?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不是,林哥,你不知道怎麽迴事兒,是苗三子把李戰給打了。”


    “你打住,你們這些流氓混混之間的爛事兒我不想聽。你知道咱們這邊剛換了個一把手書記,你這時候這麽幹,不是往槍口上撞嗎?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是給人添堵,這第一印象可就糟透了。以後你在這兒還怎麽混?人家隨便給你使個絆子,就夠你受的。這事兒我跟文峰好不容易給你攔下來了。你也試試水,看看怎麽把這李書記拉攏成咱們的人,自己人好辦事兒,你說呢?”


    “行,林哥,我明白,這事兒我會辦。這兩天咱們張羅張羅把李書記約出來吃個飯,至於怎麽拿下他,我會用心思的。”


    “那行,”


    電話掛斷後,田波在那琢磨起來,拉攏一個幹部,無非就是權、色、財。現在人家是一把手,權力方麵肯定給不了更多;色這方麵不好弄,總不能隨便找個女人送去,萬一人家不稀罕,那就尷尬了;但錢這東西,沒人會不喜歡。


    不過送禮也有講究,不能傻愣愣地拿著錢就去吹噓,那樣誰也交不下,人家也不敢收,畢竟誰也不想丟了仕途。


    這地方是個縣級市,縣級市的書記標配是紅旗轎車,連奧迪都不夠格配備。


    田波靈機一動,打算買一輛水車,就 4500 型號的。當時這 4500 車價 30 來萬,加上大帽手續,能正大光明地開著全國跑,全部弄下來一共 50 來萬。可找誰買呢?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賢哥。


    田波辦事雷厲風行,立馬開車直奔長春去找賢哥。一個電話打過去:“喂,賢呐,你在哪呢?”


    “我在辦公室呢,咋的,有事啊?”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呀?”


    “能,太能了。”


    “這麽的,我正好上長春,找你有點事兒。”“那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好嘞。”


    電話掛斷,田波馬不停蹄地朝著長春駛去,心中盤算著如何借助賢哥的力量,把這棘手的事情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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