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概都是這麽矛盾的。越是明知道不能做的事,誘惑力就越大。就在這種不斷衍生的矛盾中,竟也相安無事地過了好幾年。

    甚至就連領頭的師兄都對他的沉靜放下心來,竟然吩咐他去打掃藏書閣。

    這個誘惑力太大了,吳銳沒有經受住。或許他確實需要一個宣泄的機會。

    天資聰穎,並不是空穴來風的話,正如打掃了藏書閣幾年的師兄們都沒有發現的暗道被吳銳發現了。

    不僅是古武派的內功心法,還有一切禁術,都被吳銳盡數看在眼裏,這些不能偷,吳銳便每日借著打掃的名義來藏書閣裏練習。

    終於有一天,事情敗露了。

    “看來訓練還是太輕鬆了,讓師弟還有心思來這裏給自己開小灶。為首的師兄的眼神在地下暗道內掃一圈,最後落在了對麵汗津津的吳銳臉上,“練的怎麽樣?”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輕鬆,像是還含著幾分玩笑的意味。

    可是出口的話卻總像是帶著些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勢。

    吳銳吸了口氣,挺直了脊背,“還好,打掃累了,伸開拳腳,權當放鬆了。”

    “要放鬆?”師兄挑了挑眉,又笑著看向自己身邊的師兄弟們,“既然這樣,讓我們陪著師弟們一起放鬆放鬆,怎麽樣?”一邊說著,還輕拍了下手掌。

    吳銳的心髒好像都隨著他的擊掌聲渾身震了下。

    大戰在即。

    從他們一個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裏也能看出來,這群人肯定是帶著要弄死吳銳的心思來的,看來今晚,誰都別想好過。

    吳銳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直接動手,看著師兄弟們大大方方地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他暗暗垂在身側的拳頭也不由自主的攥的更用力了些。

    他更不想被逐出古武派,可是這些師兄弟分明是抱著打死自己的心態而來,又哪裏會輕易放過自己。

    吳銳忍不住朝著向自己打來的第一個人伸出了拳頭。這也是他第一次將在地下通道的牆壁上學到的本事真真切切的運用起來。

    方才還叫囂著要讓自己好看的師兄,直直的倒了下去,吳銳心裏一顫,真的打死人了?

    “都住手!住手!吳銳我看你是瘋了!你這次肯定要被逐出師門了!”身後的師兄們正在等著抓他的把柄,看見吳銳的將人打死,一張臉頓時笑得跟中了似的,“快去叫師父來!”

    吳銳頓了頓,開口求饒:“各位師兄弟,我不是有心的。”

    “跑到藏書閣的地下密道來練習禁術?你說不是有心的?打死同門師兄,你說不是有心的?吳銳,你拿我們當傻子,也拿師父當傻子嗎?”一陣看好戲的譏笑傳來。

    吳銳再次朝著師兄的方向看了過去,一雙銳利的鷹眼在這地下暗道朦朧的燭光下熠熠生輝。

    “那就來吧。”

    沒有魚死網破。

    吳銳不死,古武派被屠殺了近三百人。

    “可你不是被封在了這瓷瓶當中嗎?”徐芩聽故事聽得有些犯困,終於講到了自己能續下去的地方。

    “你聽我往後講。”吳銳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繼續沉聲說道。

    這邊的徐芩莫名其妙進了瓷瓶中,又莫名其妙挨了一掌,現在正坐在台階上聽著吳銳給自己講故事。

    那廂的徐川卻在雨中破山洞裏醒了,興許是因為瓷瓶中的兩人都在供給自己真氣,徐川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傷勢也好多了。

    山洞外似乎有唿喊的聲音。

    徐川忙扶著四周的山壁,跟著聲音尋了出去。

    “徐兄弟!徐兄弟!”莊馳和蔣山河還在不遺餘力的尋找著。

    徐芩與徐川消失的這兩日裏,有一艘小船竟然靠了岸,搞得貝子和二木緊張無比,險些打了起來。

    後來才知道是一個和她的得意門生,經過測算這裏不期將會發生一場大海嘯,因為不確定這個島嶼上是否有人居住,所以廢了千辛萬苦登島,想要通知這裏的居民。

    “徐兄弟!”莊馳遠遠看到徐川的身影,趕忙往這邊跑了過來。

    “徐芩呢?”隻見到徐川,而沒有見到有可能聽到給了自己與蔣山河談話的徐芩,莊馳不知道這代表著是好是壞。

    而從昏睡中醒來的徐川早已不記得自己是被徐芩背到這裏的,稀裏糊塗的跟著他們上了船。

    終於,算是迴到了文明國度。

    蔣山河指著他,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見徐川突然伸手奪過了蔣山河手中的酒瓶,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蔣山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徐川清了清喉嚨,對著他開口:“怎麽?我不能喝?”

    蔣山河趕忙點了點頭:“能能能,要不要再來一杯?我親自給你倒。”

    三兩句話之間,幾個學生就又說笑起來。

    徐川的危機竟然也就這麽陰差陽錯地解決了。

    雖然起初並不太熟悉,但終究都是一群年紀相當的年輕人,推杯換盞了幾個迴合,就都熱火朝天地聊到了一起,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在灌誰。

    徐川一直克製著自己的量,統共也沒端起幾迴杯子,不過他的目光卻不自覺地一直追隨著那個安靜的女生——汝飛飛。

    徐川畢竟是身受重傷的人,幾個學生就算是再大膽也不敢跟他放肆,更別提灌酒。

    可徐川沒想到他的酒量竟然這麽差,不過就是在全體幹杯的時候喝了兩杯,雙眼就已經有些迷離。

    幾位學生都各忙各的,根本沒注意到徐川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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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有學生又給自己滿上了,徐川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坐到了她身旁,把她已經端到嘴邊的酒杯接了過來:“別喝太多。”

    她扭過頭,看向徐川,眉心頓時蹙得更緊:“是你這個病號,少喝點吧。”

    見她伸手想要把自己的酒杯奪迴去,徐川的手趕忙又往旁邊挪了一些。

    汝飛飛又朝他瞪了過來:“你幹嘛?”

    “你酒量不太好,還是別喝了。”徐川耐心開口。

    “要你管!你酒量才不好呢!”汝飛飛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質疑,瞪視他的目光又淩厲了一些。

    不過已經有些微醺的她並不知道,發紅的臉色配上他這帶著些醉意的音調,讓她這眼神看起來可真是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甚至……還有點像撒嬌。

    怦怦——

    怦怦——

    徐川的心跳得又有些犯規。

    汝飛飛仍然努力地想要奪迴自己的酒杯,看夠不著,她幹脆往前探了探身子,趴在徐川的胳膊上,就著他的手把那杯酒送到了自己嘴邊,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喝完,汝飛飛還仰頭對著徐川露出個得意的笑。

    剛才的動作把那杯酒都溢出了一些,灑在他的唇邊,一邊笑著,她還一邊不自覺地舔了舔唇邊的酒滴。

    徐川的眸底頓時黯了黯。

    但頃刻間,徐川就直起了身子,又倒了一杯啤酒,端到汝飛飛的跟前:“搶我的酒喝是吧?來,讓你喝個夠!”

    在這種攻勢下,汝飛飛就算再克製,也被灌了個差不多。

    而其他幾個學生更是醉得比他們還徹底。

    大家跌跌撞撞的躺在船艙的各個角落,蔣山河看著還趴在桌子上的徐川,一雙醉眼在眾人之間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徐川的身上:“徐兄弟,你負責把汝飛飛送迴去啊,我可就,可就……”

    還沒說完,蔣山河就咚的一聲倒下了。

    徐川今晚也喝了不少,腦子不怎麽清醒,可是跟蔣山河相比還是好了許多。

    他深吸口氣,上前去把汝飛飛扶起來。

    汝飛飛迷迷糊糊地咕噥一聲,雖然跟著他站了起來,不過卻是一點力氣都不肯用,就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肩頭。

    可能是因為醉酒的關係,汝飛飛唿出的氣息灼熱得很,掃在徐川的頸窩,讓他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來。

    “醒醒,你睡在哪兒?”他穩了下心神,想要把汝飛飛叫醒,好在肩頭的人也如他所願,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卻是迷離的看向遠方。

    三番兩次地問不出來,他也隻能帶著懷裏的這個人形掛件往床鋪邊走去。

    這一夜,每個人都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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