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與裴黎同時看向那通體漆黑的疑似人形的東西。


    那張小醜麵具真的如同一張人臉般變換著滑稽的表情。


    “好不容易出了點意料之外的情況,你要是就這麽變迴去了,可就太沒意思了。”


    阿哈歡笑著打了一個響指。


    “砰砰!”


    嵐腳下的兩顆星球驟然膨脹。


    變成了兩團棉花。


    鐵蹄深陷進棉花當中,嵐被它們帶著偏移了戰場。


    阻擋在【巡獵】道路的障礙,同樣被視為【巡獵】的目標。


    嵐搭弓上弦,光矢匯聚,瞄準了阿哈。


    “哦呀!呆子果然是呆子……”


    話音未落,光矢既出。


    阿哈抓著自己的胸口,猛然往兩側一掰。


    祂那漆黑的神體被拽成了一塊發黑的甜甜圈。


    光矢穿過黑環,四周炸開了歡慶的彩帶。


    “滿分!”


    小醜麵具上的三孔伸出三塊評分牌。


    將三個豔紅的“10”展示給嵐欣賞。


    嵐雙腿發力,震碎了棉花,而後天弓橫移。


    阿哈察覺異常,腦袋扭了一百八十度往後查看。


    先前射出的光矢轟然炸裂。


    破碎的空間內,射出無數道蒼藍的箭矢。


    而箭矢的方向。


    正是懸停空中的裴黎!


    “欸呀呀……”


    阿哈的腦袋順著箭矢又轉了起來。


    親眼看著那些光矢穿透了裴黎的身體,炸開大片的血霧。


    “這是一點都不閃啊。”


    阿哈搖了搖頭。


    嵐卻不曾停留。


    天弓橫於身前。


    後身光輪高速旋轉,匯聚浩蕩的能量。


    天弓握柄亮起一團光球。


    伴隨著嵐的每一次撥動弓弦。


    都有上億道光矢沿著各種刁鑽詭譎的拋物線射向上空的裴黎。


    接連不斷爆炸的炫光讓人看不清情況。


    就連阿哈那對從麵具下鑽出來的望遠鏡都看不真切。


    “不行了不行了要瞎了要瞎了。”


    看了一會兒實在沒意思,裴黎真的一點反抗都沒有。


    不僅如此,他還散下【豐饒】熒光為嵐補充著消耗。


    長此以往,即使強如【豐饒】的命途,也真的會被【巡獵】給撕開。


    “這可不行,繼續留著這些按部就班的家夥是不可能抵達未來的。”


    阿哈伸手將兩隻望遠鏡擠了迴去。


    隨後兩掌一拍。


    “啪!”


    空蕩的宙域升騰起絢爛的煙花。


    裴黎周身浮起一層彩色的光罩。


    嵐的光矢射入那層光罩後蕩開層層疊疊的漣漪。


    隨後便從其中轉化為彩色的光炮飛了出來。


    嵐的光矢太過密集。


    導致阿哈設下的反擊也無法前進。


    隻能與一部分光矢抵消攻勢。


    但也隻是這麽個喘息之機,裴黎那原本支離破碎的身體立刻被動地恢複到鼎盛的狀態。


    嵐盯著裴黎,卻將天弓朝天而立。


    拉滿弓弦,倏然鬆開。


    這一次,就連阿哈都沒能反應過來。


    蒼藍的光柱從天而降,將祂完全吞沒!


    而這一瞬的轉火,裴黎立刻消失在嵐的眼前。


    這可不行!


    嵐剛往前邁出一步,就再度察覺到了【豐饒】的氣息。


    光柱消散。


    【巡獵】的火力不可小覷,即使阿哈勉強虛化身體,也還是受了不小的傷。


    就在這時,一隻柔軟細膩的小手撫上祂的心口。


    見到滿臉溫柔的裴黎。


    那張小醜麵具卻沒有對【豐饒】治愈的期待。


    而是誇張的驚嚇。


    阿哈立刻後撤,但是來不及了!


    無數藤蔓自祂的身軀破體而出。


    不僅如此,阿哈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們不斷散播著微小的孢子寄生在自己身上。


    裴黎並沒有被【豐饒】吞噬了意誌。


    他還能用這股力量為所欲為!


    “啊哈!所以說,這才是人類啊!就是比那幫一根筋的家夥有意思多了!”


    尖銳的笑聲迴蕩在宙域。


    阿哈的軀體瞬間消散。


    徒留一張小醜麵具落在裴黎的手中。


    時間不等他思考。


    星神們隻會忠誠地執行自己命途。


    嵐的光矢洞穿了他的軀體。


    但是還沒找到阿哈的本體,這下是真不能死在這了。


    裴黎將葳蕤神域固定在自己的體內。


    立刻遠遁而去。


    嵐揚蹄奔騰,緊隨其後。


    光矢一刻不息地疾馳而出。


    裴黎每一次的躲開,都會有一顆星星被其射爆。


    然後又在葳蕤神域的照耀下恢複如初。


    被藥師給予了這副軀體之後。


    裴黎更加深刻地明白了。


    影響兩個世界並不是單純的星神偉力。


    阿哈一定掌握著特殊的手段,隻有通過祂,自己才能迴到原來的世界。


    可,原本以為他成就星神後驅散了阿哈留在他體內的【歡愉】祝福。


    這樣的情況能引來阿哈親自來看一看。


    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能化出一個分身來看熱鬧。


    “怎麽,想我了嗎?”


    一道聲音突然出現在裴黎耳邊。


    扭頭看去,那黑色的人形身邊環繞著一大堆馬戲團的道具,正跟著他一起躲避著光矢的追殺。


    “你什麽時候來的?”


    “呦,終於願意跟我講話了。看來真的是本人而不是藥師那個傻子啊哈哈哈。”


    阿哈笑得放肆,祂的躲避也相當滑稽。


    像是馬戲團表演的小醜,以各種意想不到的體位與那些光矢擦身而過。


    看著……更像是某種挑釁。


    該感謝帝弓司命並不在乎這些嘲諷嗎?


    “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對於我來說,你能成為擁有人性的星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親愛的朋友。”


    “為什麽?”


    裴黎質問道。


    阿哈卻是一攤手,張開嘴巴吐出剛剛貫穿祂後腦的光矢。


    然後指了指後方。


    “你確定要在祂麵前慢慢聊天嗎?”


    裴黎迴眸望去。


    三尊所過之處。


    或是隻餘殘缺黯淡的星沙,或是綠野遍生的活星,還有些星球,變成了各種各樣的玩具。


    以星神的視角而言。


    祂們的舉手投足,都可能給這些星球帶來毀滅。


    但意識蘇醒的裴黎終究不是真正的神明。


    隻是個竊取了力量的偽神。


    殘存的人性讓他無法徹底漠視這些同族。


    是的,無論再如何渺小、脆弱。


    人們可以對差異巨大的異族揮出刀刃,肆無忌憚地獵殺、玩弄。


    卻永遠對同族心存一份感同身受。


    裴黎驟然停步,轉身迎上奔馳而來的嵐。


    阿哈似乎早有預料,從身邊環繞的道具中取出一條絢爛的彩帶。


    嵐見裴黎朝著自己而來,同樣停下步伐。


    穩固神體,擴張神性領域。


    被那天弓瞄準。


    裴黎隻覺得四周的一切哪怕連時間似乎都凝滯起來。


    隻為讓那光矢能夠席卷一切。


    但是,不可能的。


    千手舞動,百眼凝神。


    自握住天弓的手掌為始。


    在治愈【巡獵】傷勢時埋藏其中的那一滴滴金綠色神血。


    驟然引爆!


    “轟!”


    第一滴,偏移了天弓準星。


    “轟!”


    第二滴,炸退了帝弓身軀。


    緊接著,相繼的爆炸在嵐的體內響起。


    可嵐卻頂著來自體內的爆炸,再度拉起來弓弦。


    終於。


    彩帶伴隨著歡笑飄然而至。


    嵐無力抵擋,被那不止盡頭的狹長彩帶裹了一層又一層。


    最終,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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