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市的lc區,周峻還算熟悉,幾步就到人民廣場。

    傍晚的廣場人不少,老老少少,整整齊齊,身體半蹲,屁股向後,背與地平,雙臂曲前,口吐“唿”“哈”。不如廣場舞的熱情喧鬧,人人鄭重其事,務求每個動作完美。

    周峻搖搖頭,在人群中穿行。他們不舍得一個抬頭的關注,全身心感受宇宙中“氣”的力量。

    幾個混混不斷靠近,周峻鑽進昏暗青石巷,百餘米的短巷,出去右拐幾百米就是客車站,運氣好能趕上最後一班發往金浦的車。

    “哼,這一帶就沒我找不到的人,看你往哪跑。”巷口擋道的赫然是昨天收費的矮壯青年,冷笑著戴上指虎,“這兩天你賺不少,錢拿出來,放你走。”

    跟蹤的兩個青年堵住周峻退路,從後腰抽出砍刀,寒光凜冽。

    周峻背靠土牆,看兩邊人慢慢靠過來,突然揚手,幾顆鋼珠唿唿甩出,有的鋼珠砸中身體、牆壁,啪啪作響。緊接著又是石塊,砸在肉上發出悶響。

    “啊……我的眼睛。砍死他。”矮壯青年嘶吼。

    巷子狹窄逼仄,光線不足,幾個青年更沒想到周峻突然發難,身上臉上都被鋼珠招唿,忍著痛,閉眼衝上來。

    周峻雙手雙腿撐著牆麵,蹭蹭縮身幾次,翻上矮牆。在窄牆上跑了幾步,又跳榕樹上躍下。

    繞了幾步,周峻悠然在招待所換了身衣服,提上行李。幸好春節期間增開班次,這時還有車。長途站10年後才會改造,現在連候車室都沒,候車就在室外,周圍用欄杆圍著。

    龍溪到金浦隻消1個多小時路程,到達時不會太晚,但夜間沒有農村客運,必須在縣城招待所住一晚。

    剛才的幾個青年陰魂不散,在候車場梭巡。矮壯青年右眼眶腫得像熊貓,額頭還有傷口,一臉陰鬱,“他不是市區的,肯定會來坐車。炒芝柏,林被差點被創死。”

    “甘因母老芝柏,抓到打死他。”

    周峻看矮壯青年造型,差點笑出聲,探到票窗,推出2塊錢,“金浦一張。”

    “沒了,明天再來。”

    他聳聳肩,提著行李離開車站,路燈昏暗,但道路大體沒怎麽變化,走了幾分鍾,就看到一堆候車人。嗯,路邊攔車,也可以上。

    車子停下,隨車售票員探出頭,“金浦,金浦的。”

    周峻左右手分別用力拍,打掉伸向兩側口袋的第三隻手,眼睛狠瞪,提包擠上車。

    馬上,有個戴眼鏡學生上車就驚唿,“我錢被偷了……”

    售票員倒是淡定,“剛才人群中有3個扒手。都叫你快點上了,虧司機還摁喇叭提醒你。”

    周峻搖搖頭,這是前世他的大學老師曹革文,人古板又正派,關鍵沒讓自己掛科。這時候應是高中沒畢業。

    年底歸程,每個人都帶著大包小包,周峻雙腳幾乎懸空,隨著路途搖晃,嗅著劣質煙和嘔吐的臭味,誰都舒坦不起來。

    唯一好的,就是路上車子特少,車速很快,就是不時刹車,不斷有人擠上來,他從車門附近,逐漸被擠到車尾。

    衣角被輕輕扯了幾下,周峻低頭,一年輕女孩雙腿往內靠,貼住車壁,輕聲道,“你坐會吧!”

    班車不大,一側雙排座椅,一側單排座椅,周峻腿往車座騰了點位置,側向椅背,“這樣就行,謝謝!”要坐下去,估計全車人都注視他,對女孩名聲更不好。

    “你認識那學生?怎麽替他買票?”女孩抬起頭,眼神充滿好奇。這年頭,發現個皮膚白皙的女孩還真不容易,眼睛還很亮,隻是年紀小沒長開,即使裹著厚厚衣服,依舊覺得削瘦。

    周峻低下頭,去,真失望。年代不夠開放,除了看到天鵝般的脖頸,下麵就是毛衣,胸有溝壑呢?

    “讀書人不容易。”周峻看向窗外,毫無交流欲望。他發現身後末排邊角位置的小老頭眼光能殺死他,身上散發淡淡的中藥味。

    海中省八山一水一分田,丘陵連綿,冬天也綠意盎然,很好看。他突然有點害怕迴家,便宜奶奶不說,當年聽說周峻是村裏“周處”,會不會有仇人?

    等等,跟老爹見麵,他是不是會叫我大哥?我嘞個去,想想,還真爽。

    老爹當年是乖乖仔,在校常被欺負,都是周峻替他出頭,兩人才有革命感情。而且農村人種田搶水打架,跟喝水一樣平常,老爹有三姐妹,沒兄弟,屬於被欺負群體,周峻跟他結拜,也成了老爹的保護傘。

    “金浦站到了,下車,下車,沒票的不進站。”還沒到站,售票員開始趕人。

    “這位大哥,謝謝你!”曹革文拉住下車的周峻,彎腰鞠躬,“請你留個聯係方式,我會想辦法還錢。”

    周峻手一擺,飄然而走,“我周峻做好事不留名,請叫我雷風……”

    在金浦縣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周峻主動找公安、派出所和鎮政府相關人士拜年。畢竟辦理邊防證還要用到,邊防證需要政審、核查,三個部門蓋章才能搞定。

    從周海山家裏出來,周峻踏上村口的瀝青國道,已是年三十上午,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惴惴,遊子歸來。

    熟悉的水泥路呢?別說村裏沒通公路,連電也沒通。

    他昨天已經送出幾盒片仔癀和煙酒,現在仍雙手滿滿,一邊是幾十斤米麵和大肉,一邊是被褥四件套。後背的行李袋,除了衣服就是海鮮、糖餅和煙酒茶。

    “峻哥,你迴來了?不是說過年不迴家?”花菜田裏一小胖子大吼,屁顛屁顛跨過窄石板橋。衝到周峻麵前,拍拍粗布衣上的塵土,臉上掛著笑,“峻哥,你迴來太好了。”

    這……是我爸周龍?不,不是,肯定不是,老爸年輕時的照片,頭很大,還挺帥,不是眼前這個小細眼。

    瞧這猥瑣的模樣,有點像胖叔周小軍呀!

    “你是、小軍?”

    “峻哥你傻了?這都問。”胖子繞著周峻,幾次想摸時髦衣服,又縮迴手,捏著指頭,“衣服真好看。鵬城日子怎樣?能頓頓吃米飯麽?”

    周峻迴憶著,老爹年輕時有兩個死黨,除了周峻,就是周小軍,喝水都會胖的家夥。

    “米飯算什麽,以後我帶你見世麵,吃香喝辣。”

    周小軍主動幫周峻提了米麵,嗅了嗅,不自覺擦嘴,“富強粉,真香。你背上有糖,也香,讓我再聞聞。”他挪到周峻後邊,頭不住往行李袋貼。

    “帶我迴家,分肉分糖。”周峻笑著,“算你份的。”

    “真的?我就知道你疼我,嘿嘿。”周小軍袖口抹著唇,“對了,你叔公又去你家了,還是想換地。大頭哥怕你奶奶被欺負,先過去了。”

    “你說大過年的,你叔公又來尋事,定是知你不在家。他那雜地想換好田,門都沒。”周小軍嘟囔著,往後一指,大水渠北側有一片雜草地,“呐,那堆野刺叢,連花菜都種不得。”

    我叔公是誰?周峻癟癟嘴,想要我的地?農村人把土地看成命根子,他想害我?

    “我前幾天撞到腦袋,忘了不少事,你給我說說。”周峻拖在後麵,讓周小軍當帶路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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