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燈下玩耍的兩個孩子,蘇青不禁想道——劉備的治下,果然民風淳正麽?

    不免覺得好笑起來——劉備這大耳朵,真是擅於瞞騙天下人啊!

    於是向鄧福招了招手,把他叫了過來:“福兒,往後若再有人笑你口吃,你便說鳳兮鳳兮,不過是一鳳罷了。”

    見鄧福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蘇青也覺得好笑起來,跟一個才六歲大的孩子,說詩經作什麽。

    周不疑卻皺眉道:“楚狂接輿空有才而不為世所容,不為世所用。你教他說這個,不是好兆呢。”

    蘇青笑道:“你說的不錯,我一慣不信這些的,所以忘了。”

    然後轉頭對鄧福道:“把剛才的話忘了吧,這種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長大了就沒人笑你了。”

    蘇青之所以不信鬼神宿命,是因為從小與黃巾軍在一起,被灌輸了諸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等思想,又加上身邊的人都是孩子,一時忘了這些顧忌。不料周不疑年齡雖小,卻已博覽群書,《詩經》之類的早已看過,也熟知各種風俗,當然對蘇青的說法感到不滿。

    蘇青雖然不以為意,但想到以鄧福的性子,若是將來不知進退,說了這種話,難免會惹來禍事。所以就讓鄧福忘了這件事,不要拘泥下去。

    可惜有的時候,人對於該記的東西和該忘的東西,往往與預料的相反。日後的鄧福,雖然沒有因此而獲罪,卻也讓他的主公留下了狂狷的壞印象,間接導致了他的人生悲劇,這可是蘇青始料未及的了。

    蘇青覺得氣氛有點冷,便又問起小鄧福有什麽不懂的,趁著自己在,盡管問出來。

    可是小鄧福不過才六歲,平時看蘇青的留下的筆記,不過是囫圇吞棗,哪裏知道什麽是該懂的,什麽是不該懂的,什麽又是該深度挖掘的。所以對蘇青的關心,也隻是傻傻地搖頭不知。

    蘇青也沒有辦法,想了想,要來了紙筆,寫下了一套自己當年初學武時所練的拳腳,讓鄧福鍛煉身體。

    “你在學兵書的事,最好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以免遭人所忌。我所寫的兵書,更是不要被外人所知,若是能通篇背誦了,就毀掉它。現在不懂,日後你長大了也自然會懂得的。這套拳腳倒是可以讓你強身健體,也好讓你不必一直被那些大孩子欺負。”

    看著蘇青,鄧福重重地點著頭。

    蘇青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心想:以他的性子,說不定不學這些,平平安安地過普通百姓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可惜啊,趙氏對他期望太高,而且在這樣的亂世中,他又失去了鄧氏的庇護,這日子還真不好過。

    第二天蘇青沒有走,而是留了下來指點鄧福拳腳——這個小傻瓜,拳腳之術可不比兵書戰陣,隻要用背的就行了。同時還拿了點錢出來,讓趙氏去買塊地,再買頭耕牛,也好改善一下生活條件。蘇青對鄧福這個憨憨的孩子有點不放心,索性再留個兩天,反正也不急,孫翊的事,在他走之前就商議好了。

    但往往這世上的事就有預料不到的,孫翊迴到宛陵後,就按著與蘇青所計較好的,一邊把華佗送往走,一邊親自去曲阿,單身求見吳景。然後與吳景一起去吳縣,向孫權請罪。

    而在吳縣的尚香,卻根本不知道蘇青和孫翊這邊的事,與陸遜商議著怎麽樣才能讓華佗的事完全吸引住孫權的注意力,然後尋隙逃走。

    陸遜的為人過於自信,而呂蒙雖然持重,但遠在廣德,不能及時地對局勢作出明確的判斷,所以當尚香對陸遜說,要趁著孫毅病重,孫權方寸漸失之時逃離吳縣,去見蘇青時,陸遜居然會答應。

    “可以,近來建安、漢興、南平三地的山越眾蠢蠢欲動,本來這事並不大,我可以給他們造造勢,讓你二哥頭疼一下。”

    尚香看著陸遜:“不會吧。萬一真的出了亂子,怎麽辦?”

    陸遜笑道:“放心吧,賀齊的駐地離那邊不遠,就算真的起了叛亂,有賀齊在,也不會出什麽事的。”

    的確,賀齊是個將材。

    在平定了候官之後,賀齊駐兵當地,進討山越,幾乎把候官的山越眾都趕出了附近的地區。所以,當這些山越眾逃至其神經過敏區後,自然會引起新的亂事。不過以賀齊的能力,也真的如陸遜所言,就算再起什麽亂子,隻要賀齊帶兵進討,就不會有什麽大的波瀾。

    尚香對於陸遜,總是有種莫明的信任。

    這種信任的增長是淺移默化的,在不知不覺中,尚香對於陸遜的感覺已經升到了僅次於蘇青的地步。

    既然陸遜說沒有問題,尚香也就沒有多想,隻是靜靜地在家中等著陸遜的消息。

    從丹楊那邊的消息過來說,孫翊並不在宛陵,那麽也就是說,蘇青和孫翊一起去了新野。

    這一點讓尚香有些不安,所以尚香更渴望著能夠見到蘇青。

    ——去新野麽?

    尚香知道蘇青的目的地是新野,所以也準備跟著過去。

    想到可以再見到蘇青,再與蘇青在一起相依相伴,逃離這讓她感到壓抑的吳縣,讓尚香不自主地感到一陣陣的燥動。

    在等了三天後,孫毅病更重了,孫權已經陷入了半瘋狂的境地,這時傳來了建安、漢興、南平三地山越作亂的消息,孫權被搞得焦頭爛額。陸遜乘機讓尚香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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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生病,你二哥也不會來看你,他的幾個夫人除了徐湘,都忙著爭寵,更是不可能來看你。而徐湘又是咱們這一邊的,更是不用擔心會穿幫。”

    於是,尚香開始裝病。

    而孫權也果然如陸遜所料的沒有來探病,過來探病的也果然便是徐湘。

    尚香沒有向徐湘隱瞞自己的打算,徐湘聽了她的打算,也隻是悠然長歎:

    “你們終是可以在一起的,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

    尚香被她說得心裏戚戚的,又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

    於是在徐湘迴報了孫權,告之他尚香染病的話後,孫權也派了幾個醫生過來,但都沒有能夠見到尚香,而是隨便地被尚香打發走了——尚香自從訓練了那些武婢,,在外人看來她就是個瘋婆子,誰也不敢惹。這些醫生迴報孫權時也不敢說沒見著尚香,隻說病不重,將養個幾天就行。

    於是趁著孫權大意,尚香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扮作一個婢女出了城。

    尚香選擇了從吳縣逆江而上,取道廬江、江陵,再從襄陽過去的路線。

    因為得知了諸葛亮與月英的婚事,便想去看一看他們,送上自己的祝福。

    去隆中的道路對尚香來說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孤身出行後,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險阻就到了襄陽。

    陸遜原本並不放心,要派人要隨,但是尚香堅決地拒絕了。

    “我不過是一個女子,隨著商船單身上路也不是什麽太過危險的事。你派人保護我,反而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陸遜想了想也覺得的確是如此,便先聯係好了商船,隻說尚香是自己的妹子,讓船商送她去江陵。

    陸遜在吳縣還是有點知名度的,一些商家也都認得他。他對於那些安分守己的商人也會照顧一下,所以找的這個商人也是相熟的,自然是一路上對尚香照顧有加。

    到了江陵,尚香棄船登岸,雇了輛馬車,從江陵北上去了襄陽,然後再去隆中找諸葛亮夫婦。

    到了隆中,走過臥龍崗,遠遠地看到那熟悉的茅草屋,尚香心裏有一陣激動——畢竟和諸葛亮與月英二人也有段日子沒見了,心裏還是很期待這次重逢的。

    走近了,看到那茅草屋雖然還是那個樣子,卻也好像重新清洗過了一樣。窗前門上都帖了大紅喜字,看來的確是新婚燕爾。

    走上前敲了敲門,出來應門的卻是個不足十歲的童子。

    小童子唇紅齒白,臉上肌膚紅潤圓滑,一雙大眼睛看著尚香,讓尚香忍不住心生喜愛。

    “這位先生,敲門所為何事?”

    尚香到了江陵,已經換了男子裝束,所以這童子見到她,也隻當她是男子。

    尚香笑道:“這裏是不是孔明的住處?你是誰?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小家夥略怔了怔,道:“原來是我家先生的故友,請稍待,我這就去通報。請問先生高姓?”

    尚香笑道:“孔明什麽時候也變得這樣架子大了!也罷,你去對他說,江東孫仁來訪便可。”

    那童子點頭笑了笑,關上門去了。

    尚香心想,你家旁邊都是籬笆,又不是什麽高牆,若是有人欲強闖,這扇小門又算得了什麽。不由得好笑——小孩子家的,就是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

    不一會兒月英從裏麵出來,遠遠看見尚香,驚吉地奔了過來。一開門就往尚香身後瞧去:“蘇姐姐呢?她在哪兒?”

    尚香故意扳起臉:“好哇,就記得你家蘇姐姐,看到我就當沒看見一樣。”

    月英紅了臉:“尚香姐姐,你好。你怎麽沒有和蘇姐姐一起來麽?”

    尚香笑著搖搖頭:“先進去說吧。難道見不到子矜,你就不讓我進你家的門了?”

    故意重重地咬著“你家的”三個字,月英聽了臉上更紅了:“我和孔明新婚,料想你們遠在江東不方便,大概是趕不及過來的,所以也就沒有提前給你們去信。你現在怎麽來了?”

    這時月英已經把尚香讓進了院子,讓童子去田裏把孔明叫迴來。

    童子應了聲便去了。尚香四下打量,不見有其他人在,倒是見到了以前所沒有的幾隻雞鴨——看來是月英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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