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師為難的看著一屋子的病人,“這......能不能允許在下將這些病人都看完?他們......”

    “廢話少說,要你走便走,若是耽誤了皇子病情,你擔得起那個責麽?”侍衛冷言拒絕。

    張醫師見侍衛態度強硬,隻得抱歉的朝重病人拱了拱手,“大家若是著急,便在此等候,在下去去便迴。”

    醫館中的病人都了然的點點頭,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方才侍衛也說過了,全城中的醫師都會被請去替皇子診病,他們身上的頭痛發熱,又不敢耽誤,隻能留在醫館中等張醫師迴來。

    九月暗自點了下頭,這張醫師看起來也有五六十了,都說醫者仁心,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好醫師了。

    張醫師正欲領著藥童,隨侍衛走,九月忽地邁出一步,朝張醫師笑語道,“張醫師,能否讓我留在此處替這些病患診治?大家都是老百姓,家中皆有要事要忙,早些看完了迴去,也勉得耽誤家中事。”

    張醫師狐疑的抬頭對上九月的視線,“姑娘會醫人?”

    “會一些,若是後續發生事故,我會一力承擔,不會連累張醫師。”九月望了一眼醫館中的病人,“他們中有一些,怕是不能耽誤了,我隻是看在張醫師醫者仁心的份上,才決定替張醫師留在此處看診。”

    張醫師猶豫了半晌,一直未出聲的宮洛風忽地開口,“小爺是南陽世子,小爺替她擔保,若看病出了問題,盡管來世子府尋小爺。”

    張醫師臉色一變,猶豫之色頓時消散,“不敢不敢,既然這位姑娘會醫人,又願意暫替在下替百姓看病,在下豈有不答應之理?”

    那些個來請張醫師的侍衛,這才發現隱在人群中的宮洛風,不由都朝他行禮問安。

    張醫師朝負責抓藥的小徒弟招了招手,“阿聰,你跟在這位姑娘身邊,搭把手。”

    阿聰了然,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張醫師這才放心的隨侍衛離開,阿聰雖然隻是負責抓藥,平日裏沒事時也學到了不少本事,有阿聰看著,這姑娘再不濟,應當也翻不出花樣來,更何況,還有南陽世子在做保。

    九月信步朝方才張醫師坐著的位置而去,“你們誰要先看?”

    與她視線相撞的看病百姓,一個個都錯開了視線,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他們寧願多等一會,也不願讓她替自己瞧病。

    九月唇角自信的笑,微微開始變僵。

    她知道無論做什麽事,邁出第一步都特別難,但她沒想到,想要開醫館這件事,還沒開始,就已經在遭受打擊了。

    她幹幹的坐在位置在等著,十分鍾,二十分鍾,半個小時,醫館中的病人,沒一個願意上前。

    西樓漲紅著臉,對著一屋子的人出聲道,“我九姐姐醫術十分了得,你們還愣著做什麽?”

    “西樓,算了,勉強不得。”九月搖了搖頭,望向宮洛風,“你一個世子,站在這裏陪我也不好,既然我與張醫師在此坐上一日,直到他迴來,還請你先打道迴府吧。”

    宮洛風邪魅一笑,朝阿聰招了招手,“給小椅取張凳子來,小爺今日就坐在這了。”

    “是。”

    阿聰將凳子擺在了靠後一點的位置,宮洛風往那一站,幾名隨從與初一杜若隨侍,又有白沐晴那麽個嬌滴滴的女了陪在旁邊,那樣子,要多大爺有多大爺。

    九月翻了個白眼,收迴望向宮洛風的視線,不再去管他,他愛在哪是他的自由,她才懶得去管。

    正當局麵陷入僵持間,一個婦人抱著個小孩童,哭得悲愴的衝入了醫館。

    “張醫師,快瞧瞧我的孩子,他上山被毒蛇咬傷,快要不行了。”

    九月立即起身,幾步踱到一側的病床旁,“快,將孩子放在這。”

    婦人匆忙將懷中孩子放上病床,扭頭四處搜尋著,“張醫師呢?張醫師怎地不在?”

    阿聰連忙開口迴道,“張醫師被宮裏的人請入宮了,如今在醫館中有位姑娘替張醫師坐診。”

    “姑娘?”婦人連忙將視線落到九月身上,張醫師不在,她的孩子又即將咽氣,她哪裏還管得了九月是不是真的醫師,是不是真的能治人,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九月的胳膊哀求道,“姑娘,你顯顯好,一定要將春哥救迴來。”

    “好,大姐,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九月伸手握住婦人的手,緊了緊,隨後示意她鬆開自己,然後全心全意去看孩童的情況。

    叫春哥的孩童,身上皮膚已經開始泛黑,特別是嘴唇,烏黑得像被人刷了一層墨水。

    他的唿吸也很短很輕,如果再晚上一點,唿吸大概就會停止了。

    婦人指了指孩童的腳踝,“被咬中的是此處。”

    “好,我知道了。”

    九月望向那個傷口,傷口四周的皮膚也如同嘴唇一樣烏黑,看樣子,那條毒蛇的毒性十分強悍。

    “阿聰,西樓,除了這位大姐,讓其餘閑雜人等退到兩米開外,不得出聲,不得喧嘩動作,誰要是做不到,那便請誰出去。”

    “是。”

    西樓與阿聰動作很快,按照九月的吩咐辦完事後,又迴到病床旁,觀看九月如何治病。

    九月凝神靜氣,將精神力籠在春哥身上,先護住他的心脈,再著重延著傷口往裏麵瞧。

    毒性已經隨著血液漫遍了全身,除了用現代科學的換血手法之外,能依靠的,大概隻有上古醫書中,對於蛇毒的醫方了。

    “智腦,將關於蛇毒的醫方給我找出來。”

    “好的,主人。”

    上古醫書中,有數張關於蛇毒的醫方,分為微,輕,中,重,瀕臨死亡。

    而分辨這些病狀的方法,隻需要用精神力觀察血液的顏色。

    以水紅、淡紅、黃、青、紫五色來區分,按照對應的藥方施藥即可。

    九月抿了下唇,心中有了底。

    有精神力護著春哥的心脈,春哥的生命便得到了保障,接下來,便是按照他血液的顏色來配藥了。

    九月仔細分辨了一番春哥的血液顏色,是發紫。

    她不禁慶幸,自己做下了留在醫館看診的這個決定,如果自己不在,大概張醫師也不會有法子將春哥救迴來。

    九月鬆了口氣,迴過神,望向一臉好奇的阿聰,“拿紙筆,我說你記,拿好藥後,速去煎熬。”

    “是。”

    阿聰去取了紙筆,站在九月身側。

    “南枝,巴皮,白菊,七厘子,山棱草......各取半兩,三碗水,熬煮成半碗。”

    “是。”

    九月沒動,繼續坐在床沿,用精神力護著春哥的心脈。

    藥方中的藥材,都是平常可見的,阿聰迅速找好了藥,拿去後院煎熬。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有條不紊的九月,有些人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麽方才沒讓九月替自己診病,白白耗了這麽長的時間。

    婦人還在掉眼淚,她不敢抓九月的手,怕誤了孩子的病情,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九月,低聲問道,“春哥如何了?還能不能救?”

    “能救,大姐你先耐心等等。”

    “能救便好,能救便好,姑娘真是妙手神醫,我還以為......還以為春哥會保不住了。”

    說到這,婦人又開始哭,九月歎了口氣,取了方手帕給她。

    倒也沒安慰她,隻任由她哭著,發泄心中的情緒。

    一直坐在角落的宮洛風見到此狀,唇角挑著的那抹邪魅笑,越發變得濃鬱了。

    這女人,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無論是膽識還是心性,或是手段,都是其它女人無法比擬的。

    “世子喜歡星月?”白沐晴臉色白了一瞬,哥哥交給她的任務,是要成為世子妃,她也應下了,可這任務,似乎變得越發艱難了。

    “當然,小爺幾次去商羅,正是為了她而去,你不覺得她很不同麽?小爺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能令小爺另眼相待的,卻隻有一個她。”宮洛風眸中蕩著張揚的笑。

    沐晴咬了下唇,“可她是涼王妃,她心中的人是涼王。”

    “那又如何?能為常人所不能,這才能彰顯小爺的不同。”

    白沐晴不再說話,沉默的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阿聰將煎好的藥端了出來。

    九月接過藥,將春哥的頭扶起幾分,用精神力牽引著他張口,將藥一點點喂他喝下。

    隨後,九月收迴了精神力,讓春哥躺在床上。

    他服了藥後,身上的烏黑開始漸漸化開,心跳也比方才穩定了不少,隻是離醒來,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

    “阿聰,裏麵有內室供病人休養麽?”九月將藥碗遞給阿聰時,出聲朝他尋問。

    “有的。”

    “你將他抱入內室休養,待醒後,再讓他迴家。”

    “是。”

    阿聰收好藥碗,抱上春哥便朝內室而去,婦人再三對九月道謝,隨後才跟了進去。

    九月笑了笑,這種能救迴人命的感覺,讓她不禁想起了在現代學醫的那幾年,因為要研究智腦,她特意修了醫學內外兩科,隻是,她從未替人看過病,隻將醫學知識用在了與智腦有關的課題上。

    她迴到剛才的位置坐好,才一坐下,那些不願信她的人頓時圍隴了過來。

    “姑娘,我今日腹部一直脹痛。”

    “姑娘,我這身上長了樣東西,十分瘙癢難耐,還請姑娘施個援手。”

    從內室步出的阿聰見狀,朝九月尷尬一笑,繼而開始維持看病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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