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拿著信物走了。

    九月坐在院子中,寒風刮得刺骨,院子裏還有些積雪,孩童們卻沒有要玩的興趣,而是跟九月一樣,找了能坐下之處,疲倦的耷拉著腦袋。

    “智腦,巧克力。”

    “好的,主人。”

    智腦送了一盒巧克力出來,九月招唿了跟在她旁邊的孩童,“將這吃物給大家分一分,吃了能暖暖身子。”

    “好的,九姐姐。”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九月隻覺得眼皮已經到了快要撐不開的時候,隱生大叔在精神空間中,也沒了聲音。

    “小九......”

    終於,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院門處響起。

    九月勉強掀起眼皮去看,當她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衣袍時,雙眼忍不住紅了又紅。

    君夜涼戴著麵紗鬥笠遮麵,他快步到了九月跟前,將她搖搖欲倒的身體扶住。

    看著她身上斑斕的血跡,看著她臉上毫無生機的倦容,他心中就算被千萬根針在紮著。

    “阿夜,他們是被關在監天殿中的孩童,我答應過,要送他們迴家,隻是,我撐不住了,接下來便交給你了。”九月用微弱的聲音開口道,“想辦法找到命師蹤跡,否則,他還會繼續殘害孩童,有天道約束,他不能親自動手,大概還會依仗景龍帝,我是從容止的暗道出來的,我跟芳芝約定好,若監天殿那邊有異常,她會放煙花炮,若看到了煙花炮,送我迴監天殿。”

    說完,九月終於合上了眼皮,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小九......”君夜涼攬著她腰肢的手,忽地收攏,用盡全力將她緊抱在懷中,“無雙無風。”

    “主子!”

    “帶著人,分成數個小隊,送這些孩童迴家,每一家給些銀兩,若是可以,讓他們立即離開京城,去他處安生。”

    “是,屬下領命。”

    “朱影,跟宮中的一清聯係,讓他盯著新組成的黑虎衛與父皇,若有何異動,及時來報。”

    “是,主子。”

    “再讓一清安排自己的人在監天殿周邊,有異動,也來報。”

    “是,屬下領命。”

    隨著孩童一個個被景部的人帶走,君夜涼也抱著九月,飛身而起,離開這戶人家的小院。

    九月再醒來,已經過了兩日。

    這一戰,她戰得太辛苦。

    隻是,在醒來後,她發現,不管是雷電之力還是精神力,都比耗損之前要更為渾厚。

    這樣看來,戰鬥耗損,或許也是一種提高力量的方法。

    “小九,醒了?”君夜涼恰好端著藥進了內室。

    九月聞著藥香,不由蹙了下眉,“你趁我睡著的時候,灌了多少藥給我喝?”

    “若沒有毒仙婆婆這些藥,你恐怕還要再睡上一日。”君夜涼的雙眸,灼灼落在九月身上,他坐在床沿,一手攬上已坐起身的九月的腰,讓她往自己懷裏靠,另一手端著藥碗,不由分說的湊到她嘴邊,“你血氣不足,這是滋養血氣的藥,乖一點,都喝了。”

    九月垂眸看著已經貼在自己嘴上的藥碗,隻要她一張嘴,藥汁就會進入她嘴裏,這哪是勸她喝藥?明明就是一定要喝。

    想到還有許多事要做,她沒矯情,閉上眼睛張嘴,將藥都喝了下去。

    喝完藥,九月緩了一會。

    待思緒都迴歸腦海後,她忽地伸手緊緊環住了他的腰,“陌千被帶走了,我不知道那命師如此厲害,我好像什麽都想要做好,但似乎,每一迴都力不從心。”

    “陌......千被誰帶走了?”

    “異域之人,雖然是很客氣的將他帶走,但我還是擔心。”九月眉心沉著,聲音中充滿沮喪,“還有,鳳姨的身體狀況我也檢查過了,是命師做了手腳,若不能從命師手中奪迴鳳姨的生機氣血,鳳姨怕是會撐不住。”

    君夜涼的冷眸一斂,清冷的臉上散發出一股令人發怵的寒意,“如此說來,母後遭受這些罪過,也全因為我,那人是想用母後的命,來要挾我?”

    “我猜想,大概也是這樣。”九月伸手在他眉心揉了揉,“雖然命師不容易對付,但我有雷電之力在,這一次,他不會再有好運,可以用數條命來抵抗天罰。”

    “我安插在宮中的人,未曾來過迴報,宮中一切如常,沒有異常之處。”眉心被九月的手揉過,君夜涼的蹙緊的額眉,終於一點點舒緩,“孩童們也都各自迴家,我給每一戶人家都留了銀兩,讓他們能離開京城去他處安生。”

    “嗯!”九月點點頭,“對了,我睡了多久?”

    “兩日。”

    九月一拍腦門,“不行,我還是得趕快迴到監天殿去,景龍帝不知道命師走了,我便在監天殿中躲過學規距一事,若是他知道命師走了,那也就間接證明,命師與他之間還是有聯係的,我們便著重盯著他。”

    “我送你。”

    “你送我到暗道處便好。”

    君夜涼靜默不語,隻鬆了九月,站起身。

    九月忽地想起從命師手中收來的那把靈器短刃,讓智腦將之送了出來,獻寶似的獻給君夜涼,“這是靈器,我從命師手裏搶到的,命師附在這靈器上麵的靈力已然消散了,你試試看,能不能讓這靈器認你為主。”

    “靈器?”君夜涼接過短刃,瞳孔一緊。

    短刃在他手中,隱隱散發著一股燙意,他的心弦仿佛也因為這種燙意而拉緊,血液中有什麽東西被勾起,讓他忍不住對這短刃生出了許多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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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試試,滴出指尖血在這靈器上,然後再把自己的靈力附在上麵,你與他便會是一體的了。”九月迴憶著自己看過的玄幻小說,不是太靠譜的講解道,“有可能這靈器會變成很小一點,鑽入你體內,等你召喚它時,它才會鑽出來,變成短刃的模樣。”

    “我試試!”君夜涼熱血沸騰的盯著短刃,掐破指尖,將血滴於上麵。

    隨著他的指尖血溶入短刃,短刃忽地亮了一瞬。

    君夜涼隻覺得自己的心弦上,多了一絲與短刃的聯係,隨即,他將靈力散出,分了一縷出來,附在短刃之上。

    短刃就像活過來了似的,跟隨著君夜涼的想法,時而飛起,時而在虛空旋轉。

    最後,短刃化為一道光點,鑽入君夜涼的袖袍之中,消失不見。

    “真的成功了!”九月像個孩子似的掀開君夜涼袖袍,裏麵什麽都沒有,“這短刃以後便是你的利器了,阿夜,你準備怎麽謝我?”

    “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你還想我怎麽謝?”君夜涼的冷眼中,含了絲柔情。

    九月被他看得雙頰一燙,趕緊收迴了拽著他衣袖的手,“走了,我得迴宮了。”

    “嗯。”

    九月沒去西廂房看隴月,與君夜涼一同戴了麵紗鬥笠,離開涼王府。

    朱影三人為了不引人注目,隻隱在暗處護著。

    出了涼王府後,九月與君夜涼隻用腳力朝護城河方向而去。

    雖然不想麵對,但她還是問出了口,“子櫻子籮與初一,到底誰露出了馬腳?”

    “子櫻,她跟容止的人私下見麵,將府中之事,無論大小,全都告訴了對方。”

    “是她?”九月眯了眯眼,抿著唇半晌沒說話。

    她在腦子裏仔細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隻有那日去容家拍賣行,她跟容止見過一麵後,子櫻的情緒就開始不對。

    難道......

    九月心底打了個激靈,“容止果然夠狡猾奸詐。”

    “嗯?”

    “那日在容家拍賣行,我迴拍賣場時子櫻不在,我懷疑,我與容止在談話時,容止讓人帶了子櫻在旁邊房間偷聽。”

    “這樣一來,子櫻變節一事便能解釋得通了。”

    “嗯,我知道子櫻心中在想什麽,她一直對涼國複興抱有期待,若她在容止的有意安排下,聽到了我與容止的對話,再加上容止手中有南宮將軍的書信,保不準容止手中還有南宮將軍給子櫻的書信。”九月蹙了下眉,看了一眼麵癱王,“阿夜,接下來你想怎麽做?”

    “靜觀其變。”君夜涼淡淡的開口,語氣中沒有任何起伏,“他的意圖若與我一致,我便成全他,他的意圖若會讓商羅王朝的百姓變成如今的涼人,我不能坐視不管。”

    “容止對你的恨意太濃,如果他願意就暗道之事找我交涉,我會多打聽他的用意。”

    “嗯。”

    “關於子櫻......”九月停頓了幾秒,才歎了口氣道,“她其實也沒錯,錯隻錯在造化太弄人,先這樣吧,我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防著點便好,讓她繼續往外送消息。”

    “嗯。”

    九月不想再多想那些讓心情變沉重的事,語氣一轉,出聲道,“那柄短刃,我們給他起個名字吧!你之前送了我風雲扇,隻是,風雲扇如今變成了殘骸,不如,我們將此短刃命名為風雲刃?”

    “風雲刃?”君夜涼掩在麵紗下的薄唇往上挑了幾分,“甚好!”

    兩人到了那處暗道,在九月精神力的籠罩下,暗道機關頓時現了原形。

    君夜涼讓無雙守在外麵,朱影與無風隨他進入暗道,送九月入宮。

    “阿夜,暗道中,容止的人都撤走了,我覺得,我自己走過去就好。”

    “不好!”

    “好吧,那你送我。”九月沒再拒絕,她知道,兩天前她的樣子肯定嚇壞了他。

    四人進了暗道,九月還像兩日前那樣,放出精神力,一邊探路,一邊朝前走。

    暗道中有別的人,她不怕,隻害怕瞎眼大叔又迴了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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