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媽三個字一出,整個車廂散發出迷之尷尬。

    “該死的大姨媽。”九月沒好氣咒了聲,末了,又喪著張臉,“可是,大姨媽要不來,我就得提前進入更年期了。”

    “大姨媽?”君夜涼怔了半晌,“大姨媽與你受傷有何關係?”

    九月無語的用自己的小腦袋,連續撞了幾下麵癱王的心口,“我家鄉的話是大姨媽,你們這應該叫葵水,月事?”

    君夜涼怔了一瞬,冰冷的麵癱臉,有股燙意滑過,“葵水......”

    “沒事,就是小事一樁,你先下馬車,讓無雙給我送桶熱水上來,我自己擦擦,換身衣服,咱們再出發。”

    “嗯。”

    “你在外麵幫我守著。”

    “嗯。”

    九月從君夜涼懷中縮開,一屁股坐到被染了血漬的被褥上。

    君夜涼則挪到了車簾處,掀了簾子,朝外麵冰冷出聲,“無雙,將本王抱下馬車。”

    “是,主子,屬下先去取輪椅過來。”

    沒一會,無雙取來了輪椅,將君夜涼抱下馬車。

    又過了半晌,無雙敲了敲馬車橫梁,得到九月授意後,才掀了車簾子,送進來一桶熱水。

    九月那個鬱悶,她一向月經不準,誰知道隻是跟著麵癱王出使個川北,就能將幾個月一次的月經給召來了。

    讓智腦送了衛生巾、毛巾、整套換洗的衣服出來,九月忍著不痛快,迅速將自己倒騰幹淨。

    最後,將髒的被褥衣服收入了空間,弄了床新的被子出來。

    她這才覺得身上清清爽爽的,比剛才舒服多了。

    九月掀開車簾,一眼就看到麵癱王坐在輪椅中,守在馬車旁。

    她跳下馬車,又將那桶水弄了下來。

    “別的人呢?”

    “讓他們去別處了。”

    “我去將水倒了。”

    “嗯。”

    九月倒完水迴來,無雙無風等人,才陸續從遠處迴來。

    君夜涼隻讓九月迴馬車上躺著休息,洗漱之事,全交給了無雙無風。

    兩人一齊在馬車中用完早膳,太醫端了碗紅糖水過來,“涼王殿下,您吩咐的糖水做好了。”

    “嗯。”君夜涼看了眼九月,示意她去接。

    九月掀了車簾子,將還冒著熱氣的糖水接過,朝太醫道了聲謝。

    “你怎麽知道這種時候需要喝糖水?”

    “略有所聞。”

    “總之,謝謝了,這碗糖水,真的很暖。”九月一邊小口喝著,一邊朝他淺笑。

    一直到九月將糖水喝完,車隊繼續出發。

    趕了大半天路,九月這才覺得身體酸軟無力,小腹處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抽痛著,她半躺在被褥上,懶洋洋的,沒一點精神,臉色也比往常白了許多。

    “怎麽了?”君夜涼拿著一卷書在看,九月的異常,他第一時間便發現了。

    “難受。”九月怏怏的迴道。

    “哪兒難受?”

    “哪哪都難受......”

    “過來。”君夜涼放下書卷,朝九月招招手。

    九月挪了過去,枕到他腿間,一雙手揉著肚子直叫喚,“幾個月來一次,一來就讓我去掉半條命。”

    “我讓車隊停下,讓太醫再去熬碗紅糖水送過來。”

    “不用了,我這是小事,快點抵達川北才是正事。”九月搖頭製止,“智腦,給我來袋蜜棗。”

    “好的,主人。”

    蜜棗到手,九月撕開包裝,送了一顆到自己嘴裏。

    甜甜的感覺,總算讓她覺得好受了一些。

    君夜涼的喉頭滾動了一下,看她吃得津津有味,那蜜汁般的香甜氣息溢滿整個車廂。

    “想吃?”九月看出了他的心思。

    君夜涼抿唇,點了下頭。

    “給你,我打算眯一會,你隔一會塞顆蜜棗到我嘴裏......”九月將整袋蜜棗塞到麵癱王手裏,然後,享受般閉了眼。

    “嗯。”君夜涼應了聲,隨手塞了顆棗到九月嘴裏,同時,自己也吃了一顆。

    刹時,那雙千年寒冰般的冷眸,亮了一瞬。

    九月還在慢吞吞的嚼著,細細品著,讓甜絲絲的味道抵消小腹的不適感。

    她不知道的是,拿著整袋蜜棗的某人,已經一顆兩顆、三顆四顆的往自己嘴裏送,麵色依然清冷,吃相優雅高貴,唯有冷眸中的那抹亮光,持久不消。

    “小九......”

    “嗯?”九月懶懶的應了聲,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沒了......”

    “什麽沒了?”

    “蜜棗沒了。”

    “蜜棗沒了?”九月這才睜開眼睛,望向麵癱王的手,“我蜜棗去哪了?”

    “我吃了。”

    “我去。”九月坐起身,沒好氣的瞪著他,“你又沒來大姨媽,用不著補血養氣,你吃那麽多蜜棗做什麽?”

    “好吃。”

    “我現在是病號,我才是需要吃蜜棗的那一個。”九月不信邪,奪過蜜棗袋,開口朝下倒了倒,果然,連點渣都沒倒出來。

    “還有?”

    “怎麽?你還想吃?”

    “嗯。”

    “你也不怕甜掉牙。”九月磨磨牙。

    “嗯。”

    九月無語至極,最後,還是受不住他那雙冰冷冷的眼睛中綻放的熱切,讓智腦送了一袋蜜棗出來,“這一次,你要再敢把蜜棗偷吃完,我......”

    “你如何?”

    “我把你泡蜜裏,泡成蜜漬涼王殿下,吃你。”

    君夜涼抿了下唇,眸中閃過抹不為人知的笑意。

    馬車最後停靠在一座小城的外麵,有侍衛負責放馬喂食,有侍衛去了城中買熱食迴來。

    九月還是怏怏的,呆在馬車中不動。

    剛開始吃蜜棗,還能用甜止止疼,後來吃多了,小腹的抽疼卻越來越酸爽。

    好在車隊停後,君夜涼又讓禦醫熬了紅糖水過來,九月才覺得活過來了一點。

    侍衛買完熱食迴來,分了三份,九月與君夜涼是在馬車上吃的。

    吃了沒一會,九月忽然想起空間裏還有暖水壺這種物件,連忙放下筷子,讓智腦送了一個出來。

    “阿夜,你一會讓禦醫熬一大鍋紅糖水,如果紅糖不夠,我寶貝裏麵有。讓太醫直接將鍋端來,我再將紅糖水放入這寶貝裏,我就能時時刻刻喝到暖暖的紅糖水了。”

    “嗯?”

    “跟你鄭重介紹一下,這玩意叫暖水壺,可以保溫三天。”

    “那若是放入熱飯熱湯呢?”

    “當然也能保溫三天......”九月撇撇嘴,“不過,為了避免被別人發現我的寶貝,我不能表現得太驚世駭俗了,就連這紅糖水,我也是偷偷的藏在馬車裏喝,不讓禦醫發現。”

    “嗯,很好。”君夜涼點了下頭,朝馬車外的無雙吩咐了幾聲。

    車隊再次啟程前,禦醫端來了大鍋的紅糖水。

    九月將熱水壺用水衝洗了幾遍後,倒入紅糖水,就放在馬車中,隨喝隨取。

    接下來五天,相安無事。

    九月把大姨媽送走,各種神清氣爽起來。

    這天傍晚,馬車停靠在一片林子外。

    無雙無風升了火,九月一看,又要烤饃饃,這還得了,“無雙,我看這林子挺大的,野雞大鳥什麽的應該不少,你進去轉一圈,順手撈幾隻迴來,我給你們做燒烤。”

    “真的麽?”無雙無風皆是神情一震,摩拳擦掌起來。

    “當然是真的,我行囊中帶了些許燒烤調料,趕緊的,多逮幾隻迴來,咱們養在放物資的馬車裏,保證讓你們隨時吃上烤肉。”

    無雙無風望向君夜涼,得到同意後,兩人飛身進了林子。

    兩名禦醫若有似無的朝九月望了一眼,九月假裝沒看見,去了趟馬車,讓智腦送了袋現成的燒烤調料出來,用麵癱王的宣紙包了,又去放物資的馬車取了鹽巴等調料,這才迴到篝火處。

    無雙無風很利索,隻去了沒一會,帶迴來了數隻野雞。

    “咱們一共九人,這野雞挺肥的,烤三隻也差不多了,另外五隻,養著吧。”

    “是,王妃。”

    “去將野雞弄幹淨了帶來,今兒給你們露一手。”

    “是,王妃。”

    無雙無風將野雞清理得很幹淨,九月先灑了鹽巴,再用木頭穿過雞身,讓無雙無風分別蹲坐在篝火兩側,抬著木頭,時不時給野雞翻個身,九月再往上麵灑些鹽巴。

    最後,烤雞的香味四溢,灑上最後的燒烤料,又小烤了一會,在地上鋪了宣紙,準備開吃。

    九月特意弄了個大雞腿給麵癱王,知道他優雅講究,沒讓他整個拿著啃,而是仔細替他撕成了小塊的肉。

    “阿夜,快嚐嚐,我看這野雞肉質賊好,不用別的調味料,就能讓味蕾爆炸。”

    “嗯。”君夜涼放了一塊雞肉入嘴,鮮香嫩滑,表皮卻又十分酥脆,“確實不錯。”

    “那是當然。”九月可沒麵癱王的窮講究,捏著雞腿就啃。

    眾人吃著,說著笑著,氣氛融洽到了極點。

    九月卻沒由來的想到了幾個字:最後的晚餐。

    夜色暗了下來,除了以篝火為中間的幾米距離有亮光,別處,一片漆黑。

    “阿夜,我們迴馬車睡覺吧,我困了。”九月打了個哈欠,揉揉亂跳的眼皮,從剛才開始,她的眼皮就跳個沒完沒了,不分左右,兩邊齊跳。

    “嗯。”

    九月起身,正要去推輪椅,輪椅中的君夜涼忽地悶哼了一聲。

    “阿夜,你怎麽了?”九月反應迅速,立即蹲下身,關切地問道。

    “我......唔......”君夜涼蹙了眉,放在輪椅腿間的手,收緊,再收緊。

    心中,似有火燒了起來,不是麵對感情時的燥熱,而是真的火,那火在他血液中竄著,燒著,每到一處,那處便會因此而疼到骨子裏。

    這種感覺,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阿夜,阿夜......”

    君夜涼白了臉,額上溢出層層疊疊的汗珠子,隻不過,汗珠子才剛溢出來,又被迅速烘烤幹。

    他看著她,在她耳邊輕聲的一字一句道,“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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