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老王叔聞言,拿在手中的煙袋,刹時掉落至地,他連撿都沒顧上撿,臉皮直抽抽,“這......這......”

    “關於容止的事,到此為止。”君夜涼淡淡出聲,冷眸微垂,掩去眸中的波瀾,“一切都隻是猜測,在得到實證之前,不得妄論。”

    “是,屬下明白。”幾人神情一凜,抱拳迴道。

    “五十年一開的藏寶地,還剩不到三年,不到三年......”

    君夜涼像是在自言自語,眾人皆沉默,不語。

    半晌,君夜涼再度望向朱影,眸中一片清冷,無情無欲無起伏。“太子府那邊有何消息傳來?”

    “太子的根被毀,已是板上釘釘,這幾日,太子府的人一直在外尋找民醫,找了數十名,無一人活著走出太子府,府中的姬妾,全都被太子鎖了起來,無論是皇後還是太子,都在盯著太子妃與那幾名侍過寢的宮女的肚子......”

    “嗯。”

    “近日京城又失蹤了一批兒童,經查實,是皇上的黑虎衛做的。”

    “造孽啊,造孽啊......”老王叔躬身拾起煙袋,無奈的歎了聲。

    君夜涼疊放在腿間的手,退迴到了袖袍中,緊緊握成拳,像隱忍的某種情緒,即將到達爆發點。

    一番商討下來,天色已微微透亮。

    朱影隱迴了暗處,無風去準備出發的車隊,無雙則推了君夜涼迴寢殿。

    九月被君夜涼叫醒的時候,睡得正香。

    她揉著惺忪的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天亮了,怕是要出發去川北了。

    “好困......”九月揉完眼睛,又大大咧咧的打了個哈欠,這才清醒了幾分。

    君夜涼坐在輪椅中,朝她招招手,“出發後在馬車上再睡一覺,先起床洗瀨。”

    九月跳下床,赤著腳蹲在輪椅麵前,認真看了幾眼君夜涼後,吃驚道,“你一夜未睡?”

    “嗯,方才才迴寢殿。”

    九月眉頭輕蹙,“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呢,誰許你這麽瞎折騰的?”

    “你若不喜,以後便不會了。”

    九月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吐出幾句話,“我也沒說不喜歡你瞎折騰,隻是你有傷在身,你要是身體棒棒,吃嘛嘛香,我才懶得管你。”

    君夜涼不語,隻用一張冰塊般的冷臉看著她,灼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九月被看得心髒嘭嘭直跳,她不自然的挼了下頭發,“我知道女人在起床後都是很誘人的,但你要知道,我還沒答應你......”

    “你有眼屎。”

    九月瞬間僵化成雕塑。

    “該洗漱了。”

    九月這才反應過來,掄起拳頭就朝他心口捶了過去。

    “你還好意思嫌棄我有眼屎,你下巴上都冒黑茬出來了,我都沒嫌棄。”

    君夜涼擒住她亂捶亂打的手,身子前傾,在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上輕啄了一下,“一起洗漱。”

    九月瞳孔一縮,他溫熱的唿吸噴灑在她臉上,癢癢的,麻麻的。

    更要命的是,他湊得那麽近,一張謫仙般冷俊的臉幾乎貼在了她臉上......

    九月咽了口唾沫,有種想要順勢撲倒他,然後......的衝動。

    她知道不能再對視下去了,再對視下去,劈裏啪啦的火焰就該燒起來了,‘騰’的一聲站起身,“洗漱就洗漱,我幫你......”

    九月狗腿的忙前忙後,將君夜涼收拾得幹幹淨淨,自己卻隻是漱了個口,洗了把臉。

    “主子,準備得差不多了,兩名隨行的禦醫也到了。”無雙敲了殿門,提醒道。

    “嗯。”君夜涼看了眼九月,“走吧。”

    九月點了下頭,推著輪椅,出了寢殿。

    出使川北的車隊不大,隻有四輛馬車,一輛稍顯寬敞的,君夜涼與九月乘坐;一輛緊隨其後的小馬車,上麵已然坐了兩位禦醫;一輛裝了涼王府準備的隨隊食物與用具;最後一輛則裝了太醫院準備的各類藥材。

    隴月雖然號稱要與吃食相伴,但還是起了個大早,紅著眼圈來送九月。

    “姐姐,你這一去,不知道哪天才能迴來,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乖啦,我與阿夜的婚期在臘八,總是要趕在臘八之前迴來的。”九月揉揉隴月的頭發,安撫道。

    隴月聞言,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如今才是早秋,離中秋雖不遠了,但離臘月,卻還差了有四五個月......”

    “這樣說來,今年的中秋,怕是不能陪著你過了。”九月擰了下眉,忽地又想起了遠在現代的老爸。

    “姐姐......”隴月鼻頭一酸,撲入九月懷裏掉起了淚珠子來,“姐姐要快些迴來,我不想要自己一個人,雖然也有子櫻子籮,還有小哥哥,但......”

    “小白癡,你倒是貴人會忘事,才不過一天時間,就把我忘了個幹淨。”

    君夜瑾快步走來,遠遠的便聽到隴月的哭述聲,心中又是氣惱,又是覺得那哭聲讓他煩燥。

    “傻蛋?”隴月從九月懷中抬起臉,淚眼模糊的望向君夜瑾,“你若是不出現,我還真能把你給忘了......”

    君夜瑾:“......”

    與君夜瑾一同趕來的還有君夜嵐,他朝九月笑著點了下頭,急步走向了君夜涼,“三哥,為何走得如此匆忙?若不是我與老五趕了快路,今日怕是無法送三哥遠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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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了。”君夜涼對視上君夜嵐關懷的目光,淡聲道,“川北之事不宜外揚。”

    “我們去宮中交送從別宮中取迴來的東西,才從父皇跟前的掌事嬤嬤口中得知了此事,幸好還未錯過。”

    “嗯。”

    君夜瑾從隴月那邊碰了一肚子氣迴來,“什麽叫我若不出現,她就能真將我忘了?我存在感如此低麽?好歹我也是商羅王朝鼎鼎有名的小霸王,她那雙眼睛,真是中看不中用......”

    “老五,置那些氣做什麽?三哥就要遠行了,你倒還有心思鬥氣。”君夜嵐無奈的笑笑,提醒道。

    “是啊,我跟一個小白癡鬥什麽氣?她若記不住我,那我也將她拋到腦後好了。”君夜瑾謔謔磨牙,臉色這才好轉了幾分,“三哥,我聽說你將將軍府給移了?”

    “嗯。”

    “三哥真是英姿不減當年。”君夜瑾豎了個大拇指,用萬分崇拜的眼神灼灼地盯著君夜涼,“那柳將軍就是太拿自己當迴事了,憑著他那點聲望,居然還敢動三嫂,嗬,若不是母後乃他胞妹,他這一輩子頂多也就能當個小將,啊,不,是老將。”

    君夜嵐聞言,唇間的笑,瀟灑而毫無掩飾。

    九月牽了隴月,也步到了近前,隻是隴月始終有幾分怕君夜涼,不敢靠得太近,像隻小白兔似的躲在九月身後。

    “四皇子,五皇子,隴月貪玩,卻又被太子惦記,以後還得勞煩你二人多來涼王府陪她玩,若是出門玩,有你們陪著,太子那邊也不敢太放肆。”九月開口懇請道。

    “三嫂放心,有我在,我肯定將這小白癡護得好好的。”君夜瑾拍胸膛保證,方才的不愉快,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好,有你的保證,我便放心了。”九月深唿了口氣,再度將目光落在了隴月身上,“我走了,你......”

    “姐姐!”隴月一把撲入九月懷裏,伸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姐姐一定要好好的迴來,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要掉。”

    “嗯,我答應你。”九月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慰道。

    隴月這才從九月懷裏直起身,用袖子胡亂抹了幾把眼淚,伸出了自己的小尾指,“拉個勾......”

    “好,拉個勾。”九月也伸了尾指,勾了上去。

    隴月的眼淚卻是掉得更兇了。

    子櫻子籮陪在旁邊好聲勸著,隴月抽噎的開了口,“我也知道,哭不好,會讓姐姐擔心,可我就是舍不得,一想到姐姐要離開好些時日,我就覺得難過極了。”

    聽了隴月的話,九月也是鼻尖一酸,險些跟著她一起掉眼淚了。

    “時辰不早了,出發吧。”許是看出了九月的心思,君夜涼淡淡開了口。

    九月最後望了眼相送的眾人,朝他們揮揮手,心中忽地想起了一件還未辦完的事。

    她幾步走到老王叔身旁,輕身道,“老王叔,寢殿中有要給容止的燒烤調料,他對我不仁,我便對他不義,還得勞煩老王叔多灑幾把巴豆粉進去,讓他生意做不下去。”

    “甚得我意,保證將此事辦妥。”老王叔連連點頭,笑得賊奸。

    無雙將君夜涼抱上了馬車,又將輪椅送到了裝物資的馬車,九月不忍也不舍,但還是跟著上了馬車,將頭探在外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哭成淚人的隴月。

    無雙無風跳上馬車,朝負責趕其它馬車的侍衛招唿了一聲,便率先出發了。

    九月張嘴想說點什麽,卻什麽也沒說。

    千言萬語都哽在了嗓子眼裏,成了酸澀的苦水。

    直到再也看不到涼王府、看不到隴月了,九月才深吐了口濁氣,將車簾放下,坐迴馬車。

    “難過?”君夜涼握住九月的手,將她往懷中一帶。

    “嗯。”

    “會好的。”

    “嗯。”

    盡管有麵癱王高冷的安慰,但九月還是覺得心情極度低落。

    “從京城到川北,最快也要半個月,若是撐不住了,要告訴我。”

    “嗯。”

    馬車在城市行駛得不快,到了城樓,早有守城士兵為車隊開了城門。

    宮裏沒來一個相送的人,就連守城的士兵也不知道,馬車會去向何方。

    城樓虛空,陌千火紅的袖袍一揮,將空氣激出陣陣無形的漣漪。

    “臭丫頭,一路平安,你在乎的,本尊替你守著,等你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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