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將軍說話的同時,全身內力外放,帶著在沙場廝殺中溶入骨血的戾氣,就算眼瞎之人也能感覺到,他是要動手了。

    老王爺臉色一沉,“柳將軍難道連本王也不放在眼裏了麽?今日本王要帶星月公主走,誰敢阻?”

    “這倒是好笑了,老婆子我行走江湖數十載,還從未碰到過這般黑心之人。”毒仙婆婆上下掃了幾眼柳將軍,“老婆子雖不想管四朝爭鬥,卻見不得這種忘恩負義之事,今日若沒有星月公主出手相救,柳小姐怕是沒幾天好活的,不曾想,前腳救活了柳小姐,後腳便要被柳將軍迫害。”

    “今日不管誰來,本將軍都要將星月公主留下。”柳將軍也不再遮掩了,幹脆撕破了臉,來硬的。

    “爾敢?”老王爺袖袍一甩,將九月護在身後,全身內力也傾巢而出,朝著柳將軍迎麵撲去。

    兩股不相上下的內力,在無形的虛空中相撞,空氣像是被什麽東西撕扯了一番,晃了幾晃後,老王爺跟柳將軍同時各退一步。

    九月驚詫於老王爺的內力,竟然能與柳將軍拚個不相上下。

    “王叔,你沒事吧?”

    “無妨,雖沒十足的把握勝,但柳將軍想將你留下,也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老婆子也在這呢,柳將軍最好掂量掂量,有沒有攬這瓷器活的本事。”毒仙婆婆也側了側身,連同老王爺一起,將九月擋在身後。

    九月望著兩人的背影,唇角漸漸往上揚了幾分。

    對她好的人,值得她以後掏心掏肺的迴報。

    “老王爺,本將軍將星月公主留下,不過是有些事要盤問她。”柳將軍開口道,“她不過是個異國公主,來了京城後,惹出一番風雨,本將軍懷疑她用心險惡,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算什麽東西?星月公主有賜婚聖旨在手,已屬皇親國戚。”老王爺軟硬不吃,隻打定主意要護九月安全離開,“自古以來,唯有皇上能決斷皇親國戚的事,你不過一個將軍,也配對皇親國戚指手畫腳?”

    “老王爺怕是誤會了,本將軍不會越俎代庖的決斷星月公主是否有罪,不過是問她幾句話而已。”

    “那好,本王就在這,你若心中坦蕩蕩,那便當著本王與毒仙婆婆的麵問她。”

    “這......”柳將軍遲疑了片刻,沾滿殺意的眼睛裏有血紅色的火焰在跳動。

    九月正要用後招,卻見一直靜默不語的容止走了過來。

    “柳將軍與老王爺都在氣頭上,各有各的理,在下做為一個旁觀者,心中自有清明。”容止淡淡抿唇一笑,那笑卻不達眼底,“柳將軍,不如讓在下與老王爺交涉幾句?”

    “也好,待稚兒好些後,本將軍便會向皇上提及你二人的婚事,你也算是柳家的半個兒子,今日之事,由你出麵不突兀。”柳將軍開口道。

    容止聞言,點了下頭,幾步走到老王爺跟毒仙婆婆麵前。

    “老王爺重情義,不願讓星月公主獨自留下,是擔心柳將軍會對其不利?”

    “正是。”

    “那老王爺怕是嚴重了,柳將軍在您與毒仙婆婆的眼皮子底下,要將星月公主留下,又哪會明目張膽的要了她的命呢?”容止翩翩有禮道,“問完了話,自然會將她好生送迴涼王府的。”

    九月好笑的挑了下眉,容止這話說的可真是有水平。

    問完了,當然會好生將她送迴去。

    隻是,這問話的過程,什麽黑的黃的,青的綠的的損招,都能往她身上招唿,倒是會留一點力氣讓她迴涼王府,可迴到涼王府後呢?

    毒發病發什麽的,那還不得卯足了勁的來?

    反正最後她是死在涼王府的,誰有證據證明將軍府搞了什麽鬼?

    “無論你們如何說,就算是將嘴皮子磨破了,今日,本王也要將星月公主帶走。”老王爺寸步不讓道。

    “是麽?”容止忽地臉色一沉,眸子裏藏著的那些陰邪盡數散出。

    九月被兩人擋在後麵,看不到容止的臉,卻能聽到容止格外不規矩的‘是麽’兩個字。

    她稍稍往旁邊挪了幾步,探出頭去,正好看到容止舉起了自己的手,在老王爺跟毒仙婆婆麵前晃過。

    頓時,九月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響了起來。

    精神力在精神空間中,不受控製的各種蹦噠著。

    就在剛才那一瞬,她感應到了從容止手中傳遞出來的某種力量,與精神力極為相像。

    容止怎麽會有精神力?

    九月迅速地望向容止的手,在他的手收迴袖袍前,她看到了,容止食指上的一枚指環亮了一瞬。

    “老王爺,毒仙婆婆,不如聽在下一句勸,先前離開將軍府,待柳將軍問完了話,自然會將星月公主送迴去。”容止開口道。

    “好。”老王爺如同木偶般,吐出一個沒有半分情緒波動的‘好’字。

    毒仙婆婆也一樣,眼睛中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活人該有的靈動,“好......”

    九月皺了下眉,擔憂的喊了聲,“王叔,毒仙婆婆......”

    老王爺跟毒仙婆婆一言不發,直到容止再開口。

    “黑羽,你去送老王爺跟毒仙婆婆好生離開將軍府。”

    “是,少主。”黑羽上前,隻朝兩人說了個簡短的‘請’字,兩人便隨著他的指引,轉身,一步步離開。

    九月欲要追上去,卻被容止側身擋在了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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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星月公主留步。”

    “我要是不留步呢?”九月俏臉一冷。

    也就在隻字片語間,黑羽已將老王爺跟毒仙婆婆引出了房間。

    麵對九月的冷臉,容止隻是輕揚了兩邊唇角,露出抹淡笑,“星月公主有何本事不留步呢?”

    九月未答,再望向了容止從袖袍中伸出來的手,這才發現,方才他還戴在食指中的指環,不見了。

    所以,不是容止有精神力,而是那指環中,存了精神力?

    “我留不留步另說,我隻想知道,老王爺跟毒仙婆婆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

    “那就好。”九月舒了口氣。

    “你不擔心自己,倒要去擔心別人?”容止有些意外。

    “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我這個人,恩怨向來分明得很。”九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容止,又望向臉上已經起了陰毒狠笑的柳將軍,“你不想我活著,有什麽招,那便直接來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柳將軍麵色陰沉,咬牙切齒道。

    “柳將軍,能否讓在下與星月公主單獨說幾句?”容止忽地插嘴道。

    “嗯?”

    “在下替皇上經商,這星月公主手中有燒烤的配料,對在下即將要開的燒烤店十分重要。”容止不慌不忙道,“在下想問出配方,隨後,她便隨柳將軍處置。”

    “原來如此。”柳將軍沉著臉思量了一瞬,“既是替皇上辦事,本將軍也不急於一時,去吧,隔壁有一間空置的客房,去那便好。”

    “多謝柳將軍成全。”容止表現得十分溫和有禮。

    “無需客氣,不久後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得到允許,容止將目光落在了九月臉上,“請吧,星月公主。”

    九月抿緊的唇,往上翹了幾分,一字一句道,“前、麵、帶、路。”

    容止眯了下眼,卻沒再多語,徑直朝外走去。

    九月一步步跟著他,到了隔壁的一間空房。

    空房中雖然沒人住,卻也打掃得一塵不染,見有桌子有椅子,九月也沒客氣,一屁股坐下,怏怏的來了一句,“可惜沒茶水。”

    “若是有茶水,星月公主能喝得下?”容止在九月對麵坐下。

    “隻要沒放毒就成。”九月捋了下頭發,饒有興致的看著容止,“不是要問我燒烤配料麽?來啊,問吧。”

    “你會說麽?”

    “笑話,我隻喜歡占便宜,卻不喜歡被別人占便宜,所以,你在我身上是討不到什麽好處的。”

    “所以,在下也沒想問出個結果來。”容止笑中帶了絲陰鷙。

    “喔?”九月拖長了尾音,“那我就更想知道了,你到底想問我什麽。”

    容止沒有立即開口,隻是起了身,背手在房間內踱了幾步,好半晌才慢慢轉身,眸光中不再是陰邪,而是寒涼。

    “你不是星月。”

    九月咽了口唾沫,唇角的笑意卻擴大了幾分,“估計你也不是容止吧?”

    兩人一站一坐,中間隔了數米距離。

    一種無形的氣勢,卻從兩人身上散出,在虛空交戰,互不相讓。

    “星月公主,你倒是說說,在下若不是容止,又會是誰?”容止臉上慣有的輕笑,再次迴歸,就像給自己戴了張麵具,無人能通過麵具,看穿他的內心。

    “你愛誰誰,與我無關。”九月翻了個白眼,“所以,我愛誰誰,也與你無關。”

    聽了九月直白的話,縱然是將情緒控製得很好的容止,也忍不住怔了半晌。

    “你若不是星月,自然會與在下有關。”

    “那我倒是要聽聽,怎麽就與你有關了。”

    “你若不是星月,柳將軍想殺即殺。”

    “嗬。”九月將手放在桌麵上,五指微躬,頗有節奏的敲著,“我要是被殺了,難道,你就不擔心柳青稚再次變卦,一心一意地仍想撲到阿夜懷裏?”

    容止臉皮直抽抽,眼底閃過數抹寒芒,“你若不是星月,與涼王殿下的婚事,自然作廢。”

    “我就好奇了,我要是跟阿夜婚事作廢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念及你跟二皇子的那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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