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剛離開書房,九月瞬間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四處打量。

    本來,她願意參加絲竹宴,為的就是要找到有關於寶盒的蛛絲馬跡。

    這下好了,容止親自把她帶來了古代人最喜歡藏寶的地點之一......書房。

    九月挑了抹誌在必得的笑,剛想邁出尋寶第一步,腦子裏卻忽地敲響了一記警鍾。

    容止這麽個精明的商人,書房裏肯定會有不少機密帳冊,為什麽他沒有半分猶豫的就離開了?

    難道,容止不怕她亂來?

    又或者,容止就在暗中期待著她亂來?

    這種想法一浮上心頭,九月頓時打了個咯噔。

    好在她演技段位高,自自然然的舉起手,伸了個大懶腰,然後又老實坐下,雙手托腮,手肘撐在桌麵之上,閉了眼睛,假寐起來。

    九月雙眼閉上的同時,她將精神空間中的精神力全部散出,以自己為中心,朝著四麵而去。

    隨著精神力的大麵積散開,緊閉雙眼的九月,腦子裏清晰的出現了書房內的情況。

    “咦?那是......寶盒?”

    九月一個心神不穩,差點讓散出去的精神力主動迴歸。

    用精神力查探到的寶盒,被藏在一個書架背後的暗格中,就在九月想將散在他處的精神力收迴,隻著重去看寶盒時,腦子裏,忽然又出現了另一個寶盒的身影。

    這......

    “怎麽會有兩個寶盒?”

    九月的疑慮還在,腦子裏的畫麵,便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寶盒......

    一直到精神力將書房中的各個旮旯探視完後,寶盒總共出現了五個,分布在不同方位的機關裏。

    “容止到底在搞什麽鬼?”

    九月沒好氣的在心底咒罵了一聲,將精神力全部收迴精神空間,睜開眼,裝模作樣的揉了揉眼睛。

    假如她剛才沒有收心,而是大大咧咧的去翻找寶盒,指不定,她現在已經在某個方位的機關裏,找到了一個寶盒,然後......

    她會將密匙拿出來,打開寶盒,而藏在暗處觀察她動靜的容止,則會趁機奪走密匙?

    這個想法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後,九月越發覺得,容止這是在書房中撒了網,等著撈她這隻魚。

    九月咽了口唾沫,恨恨的咬牙罵了句:媽蛋!差點就上了鉤。

    過了半晌,容止才姍姍來遲。

    一見九月,便挑了抹歉疚的笑,“讓星月公主久等了,家父交待之事不少,耽誤了一會功夫。”

    “沒事沒事。”九月假模假樣的迴以一笑,“反正我時間多,再等一會也是沒關係的,隻是,你這書房裏放了這麽多的帳薄,難道你不怕我偷幾本出去?亦或者,從這些帳薄中找到你的把柄?”

    “你會麽?”

    “你認為我會麽?”九月把球踢迴去。

    容止溫良的一笑,“在下替皇上管著商羅王朝的商會,經濟命脈,皇上又最疼愛涼王殿下,自己家裏的東西,星月公主想拿便拿,想看便看,在下未做虧心事,不怕被人揪到小辮子。”

    九月‘嗬嗬’了一句,“既然你來了,那就繼續剛才沒聊完的話題。”

    “在下這一忙,倒是將剛才聊過的話題拋到腦後了。”

    “沒關係,我記得。”九月大度道,“剛才聊到了妙音坊,聊到了寧九,你還質疑我是寧九。”

    “寧九此人,對妙音坊而言十分重要,在下會稟明了皇上,頒下寧九的畫像,四處撒網找人。”

    “這是你的計劃,好像跟我沒太大關係,如果你沒別的事要對我說,那我就去找阿夜了。”九月有自信,用彩妝偽裝過後的樣子,堪比易容跟換臉,憑著一張畫像,沒幾個人敢指認她便是寧九。

    “既然這個話題跟星月公主無關,在下還真是想跟星月公主說一說寶盒之事。”

    容止一開口說這個梗,九月便認真的掃了一眼他,從他溫潤的眼睛裏,她看到了沉沒在裏麵的詭邪。

    “寶盒?”

    “在下第一次見星月公主,是因為寶盒。”

    “我記得,我去了你家的拍賣行,用自己的一件寶物換寶盒的下落。”九月大大方方的承認。

    “不知道星月公主尋寶盒,真是受人所托?還是個人行為?”

    “受人所托呀,隻可惜,茫茫人海中,要找一個寶盒,真是太難了。”

    “假若你是涼人,找寶盒便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嗤......”九月有模有樣的噴笑出聲,“你這思維跳躍得可真快,剛才還在懷疑我是寧九,這會又懷疑我是涼人了。”

    “在下曾經說過,已亡的涼國有位南宮將軍,她的女兒便叫星月。”容止唇角含笑,一雙眼睛,灼灼的落在九月的臉上。

    九月抬手,用掌心捂了下自己兩邊的臉頰,嗔了句,“我去,你別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我,我會臉紅的。”

    容止聞言,含笑的唇抽了抽,終於,還是將目光從九月身上挪開了。

    九月這才垂下手,一本正經道,“你這樣試探我也沒意思,上次我去送二皇子的時候,你說過會派人去金淄國調查我母妃,如果,你調查了個所以然來,就用實證來讓我服氣,如果,你沒有調查到什麽,就別在這哼哼唧唧的亂咬人,咱是人,不是狗。”

    容止抿著唇,似是在斟酌著什麽,沒有急著說話。

    好一會,他才幽幽道,“涼國的南宮將軍,沒幾人見過她的真麵容,在下派了人去又如何,照樣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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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說得那麽假?”九月翻了個白眼。

    “咳......”容止被九月的話嗆得幹咳了幾聲。

    九月抿唇輕笑,食指在桌麵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道,“如果你對我的問話結束了,我倒也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請說。”

    “你不過是一介商人,你在乎這麽多做什麽?”

    “在下替皇上辦事,自然想麵麵俱到。”

    “嗬,好一個麵麵俱到。”這迴,輪到九月灼灼的死盯著容止的表情,“我覺得你的眼睛很熟悉。”

    “嗯?”容止似乎被九月跳躍性的問題問住了,臉上浮起抹不自然的尷尬。

    九月伸手,將掌心展開,擋住容止眼睛以下的臉,“我在皇宮的一個竹林中,曾遇到過一名黑衣人,當時就覺得他的眼睛很熟悉,這樣看來,他與你的這雙眼睛,真是太像了......”

    容止的目光刹冷,明明在笑,卻沒半點溫度。

    九月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通俗點來說,就是殺意。

    就在殺意越發濃鬱之時,九月垂下了手,咧開嘴,沒心沒肺的笑出聲,“怎麽樣?有沒有被我的一本正經嚇住?誰讓你剛才對我各種疑心的,我這是在一報還一報。”

    容止靜默不語,唇角的溫度在迴暖。

    九月起身,伸了個懶腰,流光裙隨著她的動作,幻化著不同的圖案與顏色,美輪美奐,就連她不是太雅觀的伸懶腰姿勢,在流光裙的印襯下,也美上了數分。

    “我來書房,是來與你討論燒烤店合作事宜的,不曾想,竟跟你聊了這麽多的題外話,不聊了,我去找阿夜了。”

    “星月公主與涼王殿下,真是情深意濃。”

    “你跟柳青稚,也不賴啊。”

    “在下要在書房中處理點事,還請星月公主獨自原路返迴百花園。”

    “好。”九月點了下頭,拿過桌麵上屬於她的那份合約,揮揮手,徑直朝外走去。

    出了書房,陽光燦爛。

    雖然入了秋,微風帶了絲涼意,但頭上的太陽,是真的炙熱。

    九月沒打算躲到某個角落裏去,用精神力探查容止留在書房裏做什麽,其實,不用探查也能猜到,容止留在書房,不是翻看那五個寶盒,就是在與藏在暗處的黑羽交換信息。

    沒勁透了!

    隻是,最後她試探他的那句話,竟讓他的情緒起了波瀾,這說明......

    容止確實是那日在竹林裏遇上的黑衣人,那片竹林,對容止很重要,容止想守住裏麵藏著的秘密。

    看來,有機會,真的要再跑一趟那片竹林。

    畢竟,容止對她而言,就是顆不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炸響一下。

    如果她的手裏也有容止的把柄,那容止這顆炸彈,便會成為啞彈。

    九月按原路返迴,總覺得,來時輕鬆自在,迴時,肯定會碰上幾個想要主動招惹她的人。

    果然,走了不到一半路程,九月便看到了杜若站在人工湖旁的柳樹下,麵帶笑意的看著她。

    她挑了下眉,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你是在等我?”

    “正是。”杜若點頭。

    “如果你也是來疑心我的,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剛才容止已經疑心過了。”

    “妙音坊是我的心血,雖然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將妙音坊放在了容家名下,由老板成了掌事,但是,我並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讓妙音坊迴歸獨立的機會。”

    “然後呢?你想對我說什麽?”

    “如果涼王妃不願意幫我一把,總有一日,我會成為一根魚刺,卡在你喉嚨裏,讓你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硬要把我扯下水?”九月皺了皺眉,杜若這樣糾纏,真的很拉低印象分,以前,杜若在她心裏能有八十分,現在,幾乎降到了二十分。

    “涼王妃是聰明人。”

    “你也是聰明人,所以,我很想送一句話給你。”

    “請說。”

    九月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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