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她心裏便有了些計較。

    這具屍體,還真有可能不是前世。

    “王妃可是發現了什麽?”

    “還需要再證實一件事。”九月退後了幾步,踩在一片比較鬆軟的土地上,如果她記得沒錯,當日她就在腳下挖了個坑,將前世埋了。

    不知道用精神力,能不能感應到地底下的情況?

    “朱影,你在旁邊看著,不許打擾我,我再確認最後一件事,便可以離開了。”

    “屬下明白。”

    吩咐完朱影,九月立即閉上眼,試著將精神力往地底下散去。

    地底下的畫麵,盡數出現在九月腦海中。

    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她確定了,前世的屍體不在。

    將精神力收迴精神空間,九月睜開眼,意識迴歸現實。

    “朱影,我們先離開。”

    “是,王妃。”

    九月沒再多說什麽,與朱影一同返迴到繩索所在地,一前一後,奮力地朝山頂攀去。

    出了毒霧籠罩的範圍,九月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全黑了。

    收了探霧燈,換成強光手電,咬緊牙關往上爬。

    有段涯麵實在太平滑,九月找不到落腳點,最後,還是由朱影攜了她,運用內力往上飛了一段距離。

    好在隻是看著驚險,除了花費的時間多了點外,兩人安全的返迴到了山頂。

    朱影正在迴收繩索,估計要忙好一會。

    九月呆坐在一旁,用手電筒照著虛空。

    前世的屍體不在,地麵上,卻出現了一具陌生人的屍體。

    肯定有人在其中動了手腳,將前世的屍體藏到別處,挪了陌生人的屍體放在下麵,偽裝成前世的屍體。

    而景龍帝手中,拿著假密匙。

    假密匙的來處,必定是偽裝成了前世屍體的那具屍體身上。

    最重要的是,假密匙能打開景龍帝手中的寶盒,那便間接證明,寶盒也是假的。

    所有一切,最終都指向了容止。

    容止,他到底帶著什麽目地在做這些事?

    “王妃,繩索收好了。”朱影開口,打斷九月紛亂的思緒。

    九月起身,拍拍屁股,對著虛空深吐了口濁氣,“嗯,迴京城吧。”

    說完,九月吩咐智腦將繩索收入空間。

    “夜深了,山中野獸極多,屬下建議運用內力迅速下山。”

    “嗯,好,你別太逞強,量力而行。”

    “屬下明白。”朱影說完,抓了九月一隻胳膊,運轉內力,不停飛身而起,借助著力點,跳躍式的飛快下山。

    下了山,朱影趕馬車,九月坐在馬車廂中,亂七八糟的想著。

    想來想去,最後隻堅定了一個想法,既然線頭在容止身上,那她隻能在容止身上尋找突破口了。

    容止的目地是什麽,她不敢興趣,她唯一感興趣的,隻有得到真的寶盒。

    兩人再迴到涼王府,已經是寅時。

    無雙無風守在寢殿外,見她迴來,連忙開口道,“王妃總算是迴來了,主子一夜未睡。”

    “他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九月皺了下眉,推門而入。

    寢殿內室中,君夜涼坐在輪椅上,正借著幽暗的燭火看著一卷書。

    眉眼間的清冷,比那懸掛在天上的彎月還要晦暗。

    “阿夜,你是在等我嗎?”

    “嗯。”君夜涼放下書卷,抿唇輕應了一聲,隨著九月的身影在他瞳孔中放大,他眉眼間的清冷,一點點化為無形。

    “你的身體才剛好了一點,你就這樣不愛惜著來。”九月幾步上前,不由分說的推著輪椅就往床榻處走。

    “我不放心。”

    “你記住了,我現在不比以前,以前的我是有點廢,現在的我,哪怕是在你老爹手上,也是能走上幾招,保住小命的。”九月停下腳步,靠近了一些床榻,“智腦,把這張床收入空間,再把席夢思放出來。”

    “是,主人。”

    眨眼的功夫,床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鬆軟舒適的席夢思。

    “情況如何了?”君夜涼瞥了眼席夢思,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了幾分。

    九月走到輪椅前,背對著麵癱王蹲下,“上來,我送你到床上,躺著聊。”

    “嗯。”

    君夜涼任由九月背著,上了席夢思。

    九月去將燭火吹滅,也上了床,極其自然的跟他挨近了躺著,“關於寶盒這件事,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跟你說過了,也不差瞞著你這點。今天去迷霧森林,我發現有人確實動了手腳,將我碰上的那具屍體換了,而我碰上的那具屍體則不見了。”

    “那人為何要做得如此複雜?”

    九月皺了下眉,“說了,或許你不信,我碰見的那具屍體,有一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

    “所以,那人才會將屍體換了,為的是掩護你?”

    “我不知道,但我幾乎能肯定,那人換了屍體,然後將假的密匙塞在了屍體身上。你老爹的人下到下麵找屍體時,將假密匙帶了迴去。”

    “小九,你說過,在禦書房外,你探查到假的密匙能打開父皇手中的寶盒。”

    “是的。”

    “所以......”

    “問題的根本在容止身上。”

    兩人同時沉默,最後,還是君夜涼冰冷的聲音,打破沉默,“那寶盒,你要非得到不可?”

    “阿夜,那是我迴家鄉必須要有的東西。”九月聲音中透了絲無奈,“況且,我總覺得冥冥中,有什麽東西在牽引著我來到這裏,跟密匙有關,跟寶盒也有關。”

    “我不想你離開。”

    “但我總是要離開的,我不屬於這裏。”如果可以,她想帶他一起走。

    “既然如此,我倒寧願你永遠得不到寶盒。”

    “呸呸呸......烏鴉嘴,就你這樣還想追求我?三句兩句就讓我急眼想發飆,有你這樣追求女孩子的嘛?”

    君夜涼沒再開口,他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了,但他求的不多,隻要她好好的呆在自己身邊。

    可如今,他內力耗盡,若尋不到那味藥引,此一生,便要在輪椅中度過,他又能拿什麽給她幸福?又能拿什麽護她周全?

    既然什麽也給不了她,怎麽也護不住她,倒還真不如放手,任她飛走。

    “你怎麽不說話了?”九月側了側身,麵對麵癱王,寢殿內很黑,她隻能看到他大概的麵部輪廓。

    “嗯。”

    “生氣了?”

    “沒有!”

    “其實我問過你的,願不願意跟我走,你說你還有未完成的事,不願跟我走。”九月輕聲道,“我們都別想太多了,我什麽時候能得到寶盒還不一定,說不定,你要完成的事,會比我得到寶盒更快呢?那樣,你就能安安心心的跟我離開這個血腥的地方了。”

    “小九。”

    “嗯。”

    “我們彼此給對方十年之期可好?”

    “嗯?”九月愣了一下。

    “十年中,你若得到了寶盒,也不得離開此處,我會盡力,在十年內完成我要做的事,十年期到,我若未完成,便心甘情願地放你離開。”

    “這......”九月停頓了幾秒,“你好像很篤定我會接受你的追求?”

    君夜涼未語。

    九月尷尬的幹咳了兩聲,好在寢殿內是真的黑,她不用在乎自己臉上的情緒有多複雜,“我可能不如你想象中的那麽美好,萬一你哪天發現了我的缺陷,你會拋棄我的。”

    “嗯?”

    “我......我失去了一樣東西,我......我在家鄉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男朋友,我為他做了許多,最後,他卻跟我的閨蜜滾在了一起,我從我家鄉來到商羅王朝,也正是因為他拿寶盒砸我。”

    九月抿了下唇,繼續道,“我喜歡帥哥,但是,因為我在家鄉交的那個男朋友,我總歸是對男人有一種防備心理的,沒有安全感,害怕付出,害怕得到的不是成正比的迴報,而是殘酷的傷害。”

    “小九,你說的這些,我聽不太懂,但十年之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能將一個人的真心與否看透,不是麽?”

    “如果我答應你,跟你約定這個十年之期,那你是否也能答應我,盡可能的幫我得到寶盒?”

    “嗯。”

    “你答應得這麽快,到底有沒有過腦子?”

    “隻要你答應十年之期,無論你要什麽,隻要我能給的,我都會給你。”

    九月的心,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蕩起陣陣漣漪。

    如果此刻有燈,她一定會看到麵癱王清冷的臉上掛著的認真。

    十年之期?

    就當是給彼此一個機會?

    反正,她在這個地方也有牽掛的人,也有未辦完的事。

    無論是隴月,還是答應過陌千的神水。

    “好吧好吧,不就是十年嘛,我答應你了。”

    “你要的寶盒,我也會替你尋來。”

    “既然你這麽幹脆,那我也直接一點,這十年中,如果你要辦的事需要到我,我一定不餘遺力的幫你,問題是,你得願意信任我,將你的底子交給我知道。”

    “此事,以後再說。”君夜涼不是不信任九月,而是,他要辦的事,實在太過於兇險,他不願將好端端的她牽扯進來。

    “隨你,反正我一直都在,你願不願意讓我幫忙,是你的事。”九月微有些發酸的嘟喃道。

    她的話音剛落下,脖頸下就挺過去了一隻胳膊,緊接著,麵癱王結實有力的胸膛就靠了過來,她的頭,十分緊密的貼在了他的心口處,聽著他嘭嘭嘭的心跳聲。

    “睡吧,我乏了。”

    “......”九月直想飆句粗口,睡個屁,心跳聲近在耳邊,讓她怎麽睡?怎麽睡?怎麽睡得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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