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二十六歲那年, 她媽路菲女士給她安排了一場相親。

    霖市最高檔的餐廳, 裝潢精致, 格調優雅, 悅耳的鋼琴聲流瀉一室, 叮叮當當如同山澗清泉, 讓人心境瞬間平和下來。

    白璐在門口環顧了一圈, 提步往窗邊那個人影走去。

    午後陽光正好,從巨大的落地窗外撒了進來,落在那人白色襯衫上, 十分美好養眼,他端起麵前的乳白色咖啡杯,輕抿一口。

    舉手投足, 分外優雅。

    那人仿佛在看窗外風景, 側著頭,白璐隻看得到他小半張臉, 一抹白皙細膩的肌膚格外醒目。

    她邊走邊思考, 今天這個好像還不錯。

    繞過前麵的綠植, 整幅畫麵完整的呈現在念初麵前, 他剛好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 白璐瞬間愣住。

    那個男人,氣質未免太過於矜貴。

    五官生得極好也就罷了,那雙眼睛更是漆黑漂亮, 眸裏像是藏著無數東西, 讓人難以移開視線,又仿佛隻是靜靜的注視著你,單純而坦率。

    身上的白襯衫看不出牌子,但良好的剪裁和優質的麵料足以看出價格不菲,白皙的手腕上帶著一塊百達翡麗的手表。

    渾身透著一股禁欲和清貴的氣息。

    白璐幾乎是屏息兩秒,方才恢複如初。

    她抿唇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拉開椅子在他對麵落座。

    “不好意思來晚了。”白璐向他點頭致歉,目光趁機落在對麵那人臉上,飛快的打量幾秒後極其自然的移開。

    仔細看看,那張臉更是無可挑剔。

    完全不輸於電視裏正當紅的那些小鮮肉們。

    甚至比起他們氣質上更加碾壓。

    簡直是極品。

    饒是白璐這種淡定如斯的女人,都忍不住悄悄垂眸,咽了咽口水。

    “沒關係,是我來早了。”

    聲音淳厚低磁,帶著絲絲微啞,語氣清淺聽起來有幾分漫不經心,但偏生又讓人覺得真誠,情不自禁的相信。

    白璐笑容擴大,帶著幾分刻意的明媚,她朝對方伸出手,語氣柔軟清亮。

    “你好,我叫白璐,很高興認識你。”

    “景言,我也很高興認識白小姐。”

    輕握住她的手指骨節分明又纖長白皙,白璐此刻卻無心欣賞,她眨了眨眼,幾乎是難以置信的詢問。

    “景言…?”

    “對,景言。”他微笑點頭,眼裏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透出一抹真誠和肯定。

    白璐隻懵了兩秒,立刻反應過來,從容的鬆開他,拿起麵前的杯子輕抿了一口,再放下時,眼裏已是平靜無波。

    她揚起嘴角,姿態從容,語氣聽不出一絲異樣,輕鬆坦然。

    “景先生怎麽會來相親呢?”

    景言是什麽人,霖市最大房地產集團少臨唯一繼承人,旗下行業分支幾乎壟斷了霖市大半經濟,花邊新聞緋聞女友接連不斷。

    這樣子的人竟然會來相親?

    景言顯然對這個問題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他低笑兩聲開口:“到該結婚的年紀了。”

    白璐又是一愣。

    說起來兩人高中還是校友,景言高她兩屆,所以應該大她兩歲。

    二十八歲結婚?

    對旁人來說可能是很正常,但是放在景言身上總覺得難以置信。

    作為本市電視台的一名記者,白璐對景言可謂是十分熟悉,雖然她負責的是社會新聞這一塊,但不妨礙辦公室小劉天天念叨。

    “今天頭條又是景言,不過這次女主角換成了本台當家花旦南晴…”

    “比起上次的小嫩模可是上檔次多了。”

    “昨天景少一擲千金為紅顏,拍下了那條價值千萬的祖母綠寶石項鏈送給了蘇家大小姐,隻為搏佳人一笑,嘖嘖,真是大手筆。”

    諸如此類種種,數不勝數。

    這就讓白璐對他的印象十分深刻,雖然讀高中的時候就對這個女朋友從不間斷的校草學長印象十分深刻了。

    隻不過多年未見,憑借著幾張狗仔偷拍的模糊照片和十幾年前的驚鴻幾瞥,白璐對他的長相已經完全模糊。

    更何況他此時的模樣和當年學生時代早已是天差地別。

    對旁人來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對他來說恐怕是美容刀,越長越勾人。

    白璐露出了一個禮貌又不失疏離的微笑,點點頭,表示了然。

    “那白小姐呢?”景言端起麵前的杯子,語氣隨意,清閑得像是老友相聚。

    白璐側頭稍作思考,抿唇勾起一抹淺笑,“我也到年紀了啊。”

    “以白小姐的條件,不至於要到相親的地步吧。”

    “這個問題也是我正想問景先生的。”

    景言低笑兩聲,似是有些無奈,“母命難為。”

    白璐輕笑:“彼此彼此。”

    兩人對視幾秒,不約而同的笑出聲。

    這頓飯吃得極為愉快,臨走前互相留了聯係方式。

    結束相親之後,白璐剛上車準備迴家,程語嫣就給她打來電話。

    專屬頭像在屏幕上亮起,大眼紅唇瓜子臉,和她截然不同的類型。

    “寶貝,相親結束了?”

    “嗯”,白璐把藍牙耳機戴好,發動了車子。

    “今天這個怎麽樣?”

    “還行,有史以來最佳。”

    “喲,難得啊,和姐們說一下。”

    白璐看著眼前路況,腦海迴憶了幾秒景言的長相,幾乎是不用組織語言便脫口而出。

    “白,五官長得很好,唇色特別紅,眼睛特別黑。”她說完,想起了兩人告別時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補充。

    “身材也不錯。”

    “就這些?性格呢?”

    “性格?目前看來一切正常。”

    在經曆過無數奇葩男之後,白璐對相親對象已經沒了要求,就三點,高瘦,白淨,性格正常。

    能達到這種程度,她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更何況是景言這樣的金字塔頂端優質男,鑽石王老五。

    白璐覺得她媽路菲女士真是神通廣大,脫離了霖市上流社會這麽多年,依舊還能搭上景言這條線。

    當初叫她來的時候隻說對方條件極好,通過了幾位閨中密友才輾轉介紹上的,現在看來,用極好這個詞,還真是保守了。

    “這迴有戲啊——”

    “不錯不錯,留聯係方式了沒有?”

    “唔,留了電話,加了微信”,白璐手裏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開口:“先不和你說了,我開車呢。”

    “好,下次等我迴來細聊啊。”

    “嗯,拜拜。”

    臨睡前,白璐收到了景言發來的微信。

    [看電影嗎]

    屏幕上隻有短短幾個字,白璐思考了兩秒,迴複。

    [好,什麽時候?]

    [明天下午兩點?]

    [可以。]

    再次見麵,景言依舊是人群中最閃亮的那顆星。

    他穿著一件條紋襯衫,淺色牛仔褲白板鞋,頭發好像是剛洗過不久的模樣,蓬鬆柔軟。

    劉海散落,隨意的覆在額頭,烏黑筆直的眉在其中若隱若現。

    看起來比上次年輕了好幾歲,一點都不像一位二十八歲的男人。

    難怪大家都說女人看起來會比男的顯老,果然是有事實依據的。

    “嗨,等很久了嗎?”白璐笑著走過去打招唿。

    “剛來,對了,給你買了奶茶和爆米花,然後——”他抬手看了眼腕上手表。

    “買的是五分鍾後開場的《太空諜戰》,可以嗎?”

    他抬頭衝白璐笑,眼睛輕彎,嘴角微翹,出色的五官瞬間變得明朗起來。

    白璐有些驚豔。

    “你…”她遲疑了兩秒還是開口:“你笑起來很好看。”

    “是嗎?”景言聞言笑意更深:“謝謝。”

    檢票,電影開場,趁著還未正式播放的時候,白璐忍不住小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想看這部電影的?”

    “提前打聽了一下。”

    “啊,那這個奶茶也是?”白璐晃了晃手裏的草莓味奶昔。

    景言又露出了笑容,即使此刻燈已經熄滅,屏幕上的光影打在他臉上,也足夠驚豔。

    看著眼前的這張臉,白璐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是的。”

    “為什麽…要提前了解這麽多?”白璐忍不住問:“你對每個相親對象都是這麽上心嗎?”

    “沒有。”景言收起了笑意,微微搖頭,盯著她十分認真:“我隻相過這一次親。”

    “提前了解這麽多,隻是因為我想討好你。”

    白璐沒有再問下去。

    一個男人想討好一個女人,目的再明確不過。

    她笑了笑,轉過頭認真的看起了電影。

    白璐是個美人,從小到大追求者也堪稱絡繹不絕,隻是她以為像景言這樣的男人,會對這些外在的東西看得輕一點。

    隻是沒想到,男人都不可免俗。

    兩人看完電影又去吃了個飯,全程相處都很舒服融洽。

    相親界有個默認的規則,如果見完麵之後還有第二次聯係,那麽就是基本默認可以發展下去。

    景言對美食很有研究,下班經常會開車帶她走街串巷的覓食,英俊的男人,良好的教養,再加上優雅的談吐。

    白璐感覺和他一起很愉快。

    成年人的愛情來得順暢又自然,第一次牽手既沒有電影或者小說裏的心跳悸動,也沒有麵紅耳赤害羞得不敢抬頭。

    喧鬧狹小的巷子中,剛下過雨,地麵濕滑,白璐恰好今天出席了一個發布會,穿的是一雙細高跟鞋。

    景言放緩步子,伸出手輕輕牽住了她。

    然後一直走出那條巷子也沒有鬆開。

    不同於女生的柔軟纖細,他的手掌寬厚,指節堅硬又有力,包裹住她的時候,帶著舒服的溫熱。

    不反感。白璐感受著手裏的觸覺,甚至有些隱秘的喜悅。

    周末的時候景言帶她去了郊區的一座紅酒莊園,那是他的私人地盤,整個園子裏除了傭人便隻剩下無數的紅酒與葡萄。

    正值夏末,大串大串紫紅色葡萄掛在翠綠濃密的枝葉間,明媚的陽光從縫隙中落在地麵,祥和又美好。

    白璐抿了口手裏的酒紅色液體,情不自禁點頭喟歎。

    “好好喝。”

    “真的嗎?”景言側頭看她,眼裏像是有細碎明亮的光。

    白璐覺得肯定是今天的陽光太燦爛了,照得她眼睛有點花。

    “真的”,白璐望著他笑,指了指桌上的酒瓶,滿臉認真:“不信你試一下。”

    “好,那我試一下。”

    他湊過來吻住了白璐。

    清冽的薄荷夾雜著紅酒香味,濕熱的舌尖掃過唇齒,紅酒殘留的苦澀仿佛隨著他的動作被帶走。

    怔愣間,白璐隻覺得他的味道真好。

    帶著絲絲甜,淡淡香,柔軟得讓人舍不得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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