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槍?怎麽不在禮部學習楚風?”


    張青聞聲扭頭瞅見趙三槍一臉欲言又止的糾結神態。


    “哦對了,你去驍勇都迴來了?”


    瞅著趙三槍欲說還休,張青驟然地迴想起蔡侍郎與自己在禮部喝茶時的微妙麵色。


    他老人家想借自己的路子把事關身家性命的虎衛一事辦妥當。


    說是毫無不畏死遠赴楚國,其實心裏誰不想好好活著,起碼活得久一點。


    “公子,我...”


    趙三槍麵色吞吞吐吐外帶飄忽的眼神讓敏感的陳玉溫和一笑,“牧之,既然有事且去忙吧,我與文彥在此細細品味這幾字。”


    “那好,我讓芸娘再煮一壺茶湯。”


    張青跟趙三槍瞟了一記眼神便往前院挪步。


    陳玉和高文彥喜歡芸娘煮的茶,茶湯裏有杏仁兒芝麻果脯不說還添加些霜糖青鹽樹蜜,都是難得好物,滋補得很,而張青不喜這種亂燉大雜燴,隻喜歡幾片茶葉浸泡的清湯。


    來到前院的趙三槍一臉難色地將幾多好兄弟在營裏享受的“特殊”待遇添油加醋地說給麻子聽。


    麻子細聽個真章後,咧嘴一笑,還當是啥事兒呢。


    這不剛好解了蔡侍郎的燃眉之急嘛,至於多出來的幾個兄弟,嗯,問問他們意見,倘若真心願意脫了軍籍,跟著送親使團遠赴楚國就算了,就是拖家帶口的,不若托京兆府的胡巡尉照拂一二,進尉堂當個緝盜治安的捕快得了。


    麻子正要將心中打算說給趙三槍聽呢,瞅見門房老羅頭弓身伴著幾位著青袍官服的中年人進前院花廳。


    “公子,這幾位是樞密院的官老爺。”老羅頭那酒糟鼻子紅通通的,一見公子在前院站著,立馬直起身子。


    老羅頭雖在水上漂了大半輩子,可陸地上的事兒都經曆不少。


    是官兒墮三分威風。


    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有遇見過穿官服的官老爺親自上門拜訪的。


    “諸位是?”張青迎步上前,稽首。


    “閣下可是舉人張青張副使?”三位青色官袍中深青帶綠者前行一步稽首一問。


    “正是在下,可驗明正身。”張青拱手迴道。


    “那倒不用。閣下的身份想來無人敢冒充。嗬嗬。本官是樞密院軍機司令史,這兩位是清吏司的同僚。樞密院出具有文書一封給張副使,提前恭喜張舉人了。”


    樞密院軍機司掌管大魏兵馬調遣,也是皇城衛名義上的“頂頭上司”,遣兵調將都須讓軍機司出文書批文。


    一盞茶工夫過後,花廳茶桌上的茶碗尚溫,幾位官袍業已離去。


    張青翻看著手中的文書批文,眉頭舒展又挑起。


    有樞密院文書批文在此,蔡大使,咳咳,蔡侍郎囑托一事算是鐵板釘釘,穩了。


    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擢升成從六品的朝議郎,配備的虎衛名額剛好安置妥當以前的親衛。


    可,另一問題又出現了,嘶嘶嘶,蔡侍郎的一眾虎衛皆是自己以前在驍勇都的親衛。


    這咋跟那蔡老倌兒解釋?


    迴想起那斑白老頭滿臉的褶子,麻子輕拍額頭苦思。這一路上須無比尊敬這老頭子才是。


    。。。


    高文彥陳玉皆是平京學宮名聲在外的大才子,得知兩大才子暫居梅園,京城不少自詡文才還行的舉人秀才紛紛登門拜訪。


    學宮的大門不好進,梅園的門還不好進嘛?且張青早早囑咐門房老羅頭凡有書生來訪皆迎門厚待。


    那些勳貴高門送的滋補品,難得一見的食材什麽的消耗很快。芸娘燉煮的大雜燴茶湯最受來訪書生喜歡。


    張青好客,一應酒食皆在梅園,食是芸娘帶領鄰裏大娘使出渾身本領烹製的家常菜,酒是醴泉酒肆最有名的佳釀。


    反正梅園主人自家調配的酒釀是不能輕易大口喝的,喝了上頭的都吃過大虧。


    斯文掃地,不堪迴首。


    若不是臉皮極厚,簡直是人設塌方啊。


    牧之也真是的,喝酒不用酒盅不用酒盞卻用茶碗,誰能抗的住這般猛造?


    文人雅趣左右不過撫琴書畫作詩吟詞舞劍談古論今。


    高文彥乃學宮眾高才中最出彩的,難免傲氣凜然,自打解了心結後,整個人的氣質與往日相比堪稱大變,變得溫潤如玉。


    作為他的好友,陳玉是看在眼裏,驚異在心裏,知曉是好友掙脫了心中桎梏,找到了本我,想必文氣大漲。


    來梅園拜訪的才子書生中有與高文彥相熟的也有點頭之交,紛紛驚異於高文彥的大變。


    “來來來,諸位的君子劍且拿出來,瞅瞅高某手裏這好物事。此壺劍油可是百寶樓拜劍閣難得珍品,傳言常用此油保養劍器的話大有可能讓劍器生靈呢。傳言不足信,物貴是肯定的,兩千兩銀子一壺呢,來來來,大家都讓佩劍享受享受這金貴的劍油。”


    高文彥喜顏展展將一壺劍油從懷裏摸出來,展現給眾才子看。


    “兩千兩銀子的劍油?嘖嘖,呂某這柄劍何德何能安能享受這般好油啊。哈哈。”


    一位呂姓才子說得客氣卻是伸手第一人。


    此間在梅園的書生,功名最低也是秀才之身,皆佩有君子劍。


    君子劍即是一柄鋒利劍器又是立身立行的禮器,佩劍者哪個不是時時擦拭愛護有加。


    那壺劍油本是張青贈予高文彥的,額,還是張青在曬劍時被高文彥發現後主動索要的。


    誰家的劍油壺奢侈到用琉璃瓶盛裝啊?


    牧之兄果然壕富啊!


    高文彥在看到張青曬了“一院子”寶劍後,心裏突兀冒出一句話。


    其實吧,這幾壺劍油還是錢元陽付的銀錢。麻子隻是做了個順水人情。


    高文彥的君子劍,劍名蘭客,是他高中案首時得禦賜寶劍,正兒八經的六品寶劍,這般珍稀利器要說裏麵沒點貓膩誰信?


    一郡案首足以令郡府重視之至,本來護佑雛才就是州府郡府的身負大任。


    高文彥的君子劍蘭客的劍柄以一方罕見珍木蘭木打造,細聞有蘭花幽香,高文彥珍之愛之,每日必用棉布輕輕擦拭使其不沾塵埃。


    琉璃壺巴掌大,滿滿一壺劍油足夠院裏諸才子分潤不少。


    作為佩劍書生,個個都有保養君子劍的一套物事兒,盛裝劍油的油壺,沾油的拭劍布最不濟也是鹿皮麂子皮,好的話是一方細棉絨布。


    在高文彥的盛情下,一個個咧嘴喜色地拿出自己的油壺。


    如此珍貴的劍油先將油壺灌滿再說,還好諸位的油壺大多是拇指大小的木壺小瓷瓶,真要是拿出個酒壺般的劍油壺來還不夠高大才子一哆嗦呢。


    坐在一旁的張青微笑看著文彥兄挨個給眾才子倒酒,咳咳,倒油。有的才子性情豪放,嘴裏不停地喊著:此油甚好,再倒,再倒。


    高文彥笑顏不休,嘴裏直喊:在倒,在倒。


    尤青陽也湊前蹭個熱鬧,手裏端著梅園後廚的醋壺,隻比那琉璃壺稍微小些。


    高文彥看到後直言:“去去去,你咋不拿個水缸過來?”


    尤青陽遙指院角落的水缸道:“大誌不讓,說這水缸是他泡藥的大寶貝,說啥也不讓我。”


    眾才子言笑道:“論麵皮薄厚,我等皆不及青陽兄也。”


    張青正端起一碗香茶品味兒呢,直接笑噴。


    院裏眾書生扭身望著事主,半片茶葉掛嘴角的牧之兄。


    張青咳嗽不止來緩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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