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商販抱著一塊案板一路避人耳目,走走停停,來到一處鎮外一處荒牆角。


    確定四下無人後才難掩喜色來迴瞅看身前的腥臭案板。


    常人若見了定然嗤笑,一塊經年磨損的舊案板有甚看頭?


    要不說憋寶一行的離奇神秘呢?


    常人不識寶,隻因無寶緣。羊倌兒相靈取寶當然自有一套路數法門。


    這可比那典當行裏的掌眼大師傅還要厲害呢。


    來迴翻看幾遍,案板渾然無縫,曲指輕叩,其音聲脆,其中必有空腔。


    商販再細心察看,發現案板一角有酷似木紋的硬質蟲甲,顯橢圓形,若不是借光細觀還真發現不了。


    疑似蟲甲外殼兒。


    作為行走荒山野林的羊倌兒當然不怕什麽蟲蛇,自製的引香驅蟲香簡直不要太管用。


    撮土為壇,燃一炷引香,引香也叫迷香,專吸引迷惑蛇蟲的香,其香味能引來蛇蟲且含有迷毒令蛇蟲癱軟沉睡。


    果然小拇指粗細的引香燃起,案板中傳來簌簌嚓嚓幾聲異響。


    “蜘蛛?蜈蚣?”


    商販藏在暗處眉頭輕皺猜測。


    隻見他死死盯著案板一角的蟲甲,一會兒那蟲甲微微顫了下。


    案板一角竟然有個窟窿,一頭暗紅色蜈蚣倒退著爬出來,昂首狂吸引香的煙氣,口部的大螯牙嚓嚓地直響。


    微微一股甜香血氣傳來。


    哦豁。


    原來是頭血蜈蚣,方才的異響是它開合大牙摩擦的聲音。


    屁股那片木紋蟲甲竟是血蜈蚣的尾部蟲甲異化,不知怎地藏在剁肉案板裏,夜裏出洞食肉汲血,白日迴洞裏酣睡,再以尾部蟲甲堵門,藏身隱蔽,完美,如此百年,不知吞食多少鮮血鮮肉,終成一頭兇物。


    且是頭吃喝不愁且無甚兇厲手段的“兇物”。


    多年食肉汲血,終日被血氣浸體滋身,無甚兇厲氣息,倒像一頭隻吃喝的氣血壯盈的肉豬。


    嗬嗬,撿到寶了。


    百年血蜈蚣體長不過兩尺有餘,卻能在腹中孕育出一顆鵪鶉蛋大小的蜈珠來。


    蜈珠渾圓飽滿,晶瑩生輝,拿在手中頓覺渾身氣血激蕩,精力充盈,似剛吞服一顆壯血丸的體驗。


    百年血氣之精粹,好一顆血珠,端是奇珍。


    可惜落到我手上了,哈哈。


    商販乃獨身行走江湖的羊倌兒,憋寶經驗足,在引香的迷毒下,血蜈蚣未發威便癱軟如泥,昏睡不醒,任由他取珠炮製了。


    似這類兇物一旦自覺不能力敵便會自爆體內蜈珠,性子烈得很,得虧羊倌兒經驗十足,用技巧按摩其自行吐珠,既不傷蜈珠又沒令血蜈蚣破相。


    除了這枚鵪鶉蛋大的蜈珠外,血蜈蚣本身也是一味稀罕寶藥,蜈蚣入藥本就有解毒散結、通絡止痛的藥效更別提百年血蜈蚣了,其藥效稱奇不足為怪。


    那些練功練出岔子使得筋脈起結不暢通的武夫或是中了蛇毒久治不愈的倒黴蛋兒亦或是房事不濟藥石無醫的隱疾懦夫若得此百年血蜈蚣再配些許藥草便可藥到病除重振雄風。


    可惜羊倌兒商販樂不過盞茶工夫就被一群人笑吟吟圍堵。


    樂極生悲了屬於是。


    江湖規矩,破財消災便是。


    誰料出身顯貴高門的幾位貴公子狗臉得很,寶貝想要,對這憋寶一門的傳承秘法也好奇得很。


    不光搶他的寶貝蜈珠和百年血蜈蚣還強索他一身憋寶秘法技藝。


    奪人傳承?


    嗬嗬,祖師在上,事關傳承大事不可不慎。


    憋寶一脈豈能如此任由他人淩辱?


    此羊倌兒性子剛烈得很,牽羊憋寶無數,當知曉先下手為強的至理,見富家公子心懷歹意人多勢眾而自己單槍匹馬不能力敵便存了同歸於盡的念頭。


    隻見那商販冷笑幾聲,正欲張口討價還價,暗地裏施秘法爆珠,咳咳,引爆蜈珠,連帶百年血蜈蚣的也炸個粉碎。


    百年血蜈蚣積攢多年的血肉精氣孕養的珠子一朝被爆,如同天雷燃爆,聲如驚雷,勢如山崩,在原地炸出個地陷五尺的大土坑,其場景慘烈無比。


    在左右殊死抵擋的犧牲下幾位閑的無事找事的貴公子隻落個灰頭土臉,頭暈目眩的輕微腦震蕩,披頭散發不足掛齒,連個皮兒都沒劃破,可死得是以身當盾的左右忠心跟隨,殘腿散落,殘屍橫列,死的是死無全屍的羊倌兒。


    寶珠也化為齏粉,百年血蜈蚣更是身碎大地。


    驚嚇之餘便生惱怒之心!


    這梁子結下了,盜門憋寶?哼!


    事兒就是這麽一件事兒。


    此間隱情幾位貴公子視為奇恥大辱,迴京後肯定不會宣之於口,此間隱密是一位僥幸斷了條腿不能侍奉公子的忠心護院淪落到作一名看守膳房薪柴的家仆在一次與友飲酒貪杯多嘴了幾句泄出的。


    滿越國公府知曉詳細內情的不超過一掌之數。


    那位多嘴的斷腿家仆在一次柴房失火中被燒得灰灰兒了,那可是能在爆珠慘烈中存活的大武師啊,血氣淬體,筋骨大成,拳腳練得登堂入室了都,一腳能踢飛兩千斤巨石的練家子,曾單殺幾十位劫道悍匪的江湖猛人,等閑近不得身的狠茬子,竟被柴火燒得一聲不吭可見其睡覺時又多死。


    幾位顯貴子弟中最數溫德揚懷恨在心,可惜憋寶一脈的羊倌兒於江湖中亦屬罕見,常年出沒於市井底層或是山林湖澤,輕易不在人氣炙熱的大城中泄露形跡。


    報仇之心再心切也無濟於事啊。


    國公府中雖養有不少隱退江湖的護院供奉,嗬嗬,區區三房不得寵隻知吃喝嫖賭的紈絝子無甚利頭前途需要他們腆著臉巴結?


    什麽江湖秘聞都打聽不到。


    花銀子找河寨那些個“包打聽”打聽江湖秘聞也屬肉包子打狗,真正有用的情報一字不漏,屁話一大堆。


    素日飛揚跋扈慣了,連一位黑冰台的朋友都沒交得,更別提從黑冰台下轄司堂打聽秘聞了。


    溫公子他暗恨於心,恨啊,夜夜煎熬。


    無他,經那突然驚雷般爆炸後,他逐漸意識到自己身患隱疾,男人不可人言的隱疾,且藥石無醫。


    性別男,愛好女,驕奢淫欲慣了的國公之孫如遭天雷霹靂,天塌了屬於是。


    一下子懵逼頹廢了都。


    胯間的有心無力使得他性情大變,甚至氣質陰鬱,進而使得他的性子逐漸變得陰戾狠毒,懲罰其下人來手段酷烈難睹,漸漸使得祖父溫公內心不喜,連帶著父親也知趣,慢慢疏離。


    對他始終如一的還是他娘親,可惜沒啥大用啊。


    越國公府幾百年來婦人不得執掌家權,此乃祖規,有違者逐出家門。


    身在公侯貴門中的看官很明白一旦失去了長輩們的“寵愛”,那些個借助家世為非作歹的紈絝子們該有多孤苦伶仃多絕望啊。


    身患隱疾的溫德揚其打算很簡單,好不容易抓到幾條大魚,當然要耐心地來個一魚多吃。


    如今“失寵”的他隻想把失去的一切再奪迴來,重新獲得一家之主祖父溫公的寵愛,難舉的隱疾?哼哼,區區小疾,把供奉的幾位玄修喚來,藥到病除。


    羊倌兒嘛肯定不缺寶貝,榨出來幾件好寶貝添入私庫,榨出來奇寶獻給祖父作壽禮。


    身在公侯家也得長於人情世故,甚至更世故。


    不花費心思殷勤獻孝心得寵的話,哪在外麵闖了禍誰來扛啊?


    自己又不是獨苗兒,上麵還有幾個哥哥呢,甚至親爹上麵也有幾個哥哥呢,親爹的哥哥也還有好幾個兒子呢。


    越國公府子嗣昌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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