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花倒是福緣深厚,一路有驚無險從城東來到河寨,隻是尾隨了幾個心生歹意衣褸襤衫的叫花子,被粗口穢語惡心了幾迴,正好遇上了千竹島少島主劉靜姝也興致勃勃逛河寨夜市。


    倆姐妹也算機智,以貌取人,覺得她們是正道人士,自上前幾番言語便和劉靜姝玩得“姐妹情深”相見恨晚。


    倆姐妹在河寨同劉姐姐嘻嘻哈哈逛玩街市,可曾想過牽掛她們的師姐?


    不省心的丫頭片子,可把烏管事氣得胸悶,老持穩重的她還是囑托李悅榕李師姐帶一幹師姐妹們出來尋她倆,萬萬護其周全。


    倆姐妹留信說在京城這邊好無聊,要去瞅瞅鬼市的熱鬧呢,差些沒把閱信的李悅榕氣得奶疼。


    這對兒似花似玉不諳世事的妙齡玉女到了那種地方還能有好?比懷金稚童遊走大街還要令人憂心,即使鬼市自有規矩,但天底下不守規矩的兇邪妖人簡直不要太多。


    來京城時還被她們的師尊暗暗囑咐,千千萬萬看好這倆寶貝,莫讓她們使性子沾惹麻煩。


    得,怎麽著?好好的帶你在京城遊玩還不成?玩逃跑?


    雪風師叔啊,您這對寶貝是蒙頭紮進麻煩堆裏的麻煩精啊。


    李悅榕心裏那個氣啊,玉手攥得書信吱吱作響,臉更白了,恨不得立馬將倆人抓迴來,關小黑屋禁閉。


    潮音閣小輩兒中有一條談之色變的處罰便是關黑屋禁閉。


    這些個唧唧喳喳鶯鶯燕燕小雀兒一旦犯了大錯寧可捂著鼻子哭訴去清潔溺捅、傾倒膳堂泔水等汙穢不堪的雜務也不願被關進小黑屋裏反省。


    無它,被關禁閉五日出關的姐妹們十個就有六個傻笑不已的瘋癲,還有一二個不言不語,目光呆滯的。


    當年溫舒瑤年少時調皮將一位師伯豢養的七彩錦鳥誘走燉了肉湯分給小玩伴們吃喝,事發後一人做事一人當,被她師尊拎起到苦主那裏登門道歉還被關小黑屋五天,無水無食。


    出來後的小舒瑤不哭不鬧,反而道行見長,神情自若,那時她才十二歲。


    打小性子堅毅估計就從那時開始的。


    別說,那錦鳥雖小,熬得肉湯極為鮮美濃香。


    自不提潮音閣李悅榕帶著一幹師妹們氣勢洶洶趕來河寨鬼市,那洛家姐妹同劉靜姝一路嘻嘻哈哈逛玩鬼市,劉靜姝也是少女心性,三女這裏瞧瞧,那裏看看,目不暇接,滿臉驚歎,嘴裏驚唿不已。


    無人敢嗤笑她們沒見過世麵,隻因三位如花似月的姑娘身後永遠有三道冰霜凜然的氣勢護持,等閑連接近都不能。


    三女看盡了熱鬧新奇,類似那種河蚌取珠的小賭也被她仨玩得興致勃勃,連帶著攤主的生意猛火。


    不少自認俊才無量的公子俊彥圍在攤子前“美前顯聖”,千嬌百媚當前個個自號福氣厚,機緣深,氣運所鍾,隨便一開便是一粒罕見河珠,隻是還算有點眼界,張口送佳人河珠的唐突之舉無人起頭,似乎皆認為這般珠光溢彩的珍珠也配不上三位佳麗。


    劉靜姝知曉他們的肮臢心思,但未出手驅逐免得失了逛玩鬼市的興致,似這般的“騷擾”不會因她們蒙麵掩形就會停的。


    隻得給好姐妹洛家姐妹使個眼色,忍住不適看他們拙劣的“表演”。


    。。。


    鬼市某處攤前。


    王大眼和好兄弟狗子正站在攤前細細瞅看攤布上擺的一堆雜物。


    好東西啊。


    還便宜。


    就是看你敢不敢入手了。


    廢話,不便宜哪個傻蛋兒要?


    能讓王大眼看上的還是那些暗淡無光土貨黑貨的散攤兒,他總愛這屎裏淘金的調調兒,於便宜中賺得大便宜,神新氣爽呐,爽得不行。


    自比四兩拔千金的歪理。


    至於王大眼他白天用來打掩護的破爛貨早被他偷摸著倒進河裏了,一身輕鬆逛玩多有意思,扛肩膀上一堆破爛那叫什麽事兒。


    不入流的盜墓賊最沒門檻兒,想發財又不要命的混家客串一迴盜墓賊再尋常不過,隻是分得寶貝可由不得他說了算,那得由探墓定穴的把頭敲定音鼓。


    還有穿屋繞梁開鎖竊戶的偷兒,望風把門的一般都是客串的,太熟的話怕被黑吃黑咯,畢竟偷兒身邊最熟的行子才是最該防的。


    此刻王大眼所在的散攤攤主便是這般人物,文三兒,文三腿,終日街頭遊逛的閑漢爛蛆一枚,混跡客串盜墓竊戶的混子,算是盜門中最不入流的打雜子,連一句行子都不算,身無長技,乏身無力,是那些個本事行子眼中的牛馬,何時需要喚來役用即可,事罷再用些許殘羹打發了事即可。


    若是事發風緊,先摟他們這號混子應付差爺。


    總之背鍋的牛馬。


    就這似文三兒這號閑漢竟也甘之如飴,無它,吃不了這口飯就得餓死街頭。吃得這口飯還能從牙縫兒裏摳下油星子鑽鑽那半掩門的被窩。


    文三兒距離上迴跟行子辦大事已有半月之久,布兜兒比臉還幹淨,即使他被人戲稱文三腿,胯下那禍根確實異於常人,但那也不是白嫖混吃喝的理由。


    緊挨無定河的福壽巷裏有位開暗門子的便是他老相好,每逢腰粗腸肥便尋老相好的昏天黑地廝混數日。


    在那裏吃喝茶嚼混了半月,前夜裏身無分文即被相好的齜牙咧嘴地打將出來找錢。


    指望戲子高義,婊子深情,滑天下之大稽。


    被趕出尋食兒的文三兒迴望巷子口,暗啐一口,“且等文爺雄起”,一搖兩晃地摸向自己的藏寶地。


    記得還有幾件暗店夥計看不上的物件兒呢,正好趁鬼集糊弄傻蛋兒幾個銀錢來滋補滋補身子,奶奶的半月不帶歇的,舒坦是舒坦,可禁不住文爺我打冷擺子啊。


    頂著倆黑眼圈的文三兒趁著街上人少拐進了一處破落荒院,正是他上次藏匿贓物的藏寶地,類似這種地方還有幾個,茶館裏說書的說得好,狡兔三窟嘛。


    現在夜市攤擺的那一堆雜物便是他僅剩的一點土貨,都是送河寨暗店裏沒被夥計相中的垃圾。


    似他這般分得的土貨賊貨的品質還輪不到掌櫃的出馬掌眼過手。


    一盞土裏埋了幾十年的陶土油燈,那是墓主主穴前的長明燈,值錢的是那耐燒的魚油,早燒幹了。


    得了攤主應允,王大眼拿起那油盞兒來迴借星月輝光翻看,土腥味真濃。


    文三兒是個肚裏沒貨胯下有猛貨的主兒,哪裏懂得編故事講典故唱詞兒,讓他來段豔詞兒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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