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一處“漩渦”聚陰吸煞導致義莊其他地方的屍氣陰煞不再“蝸居不動”反而流動離散,整座義莊由“死氣沉沉”變得“生機勃勃”。


    義莊老人賴二疤雖知煉屍之術些許皮毛,又對陣法狗屁不通,但“殊道同歸”一次無心之舉讓義莊的氣息“天朗氣清”,守夜人日夜遭受那屍煞侵蝕的勁道減弱了。


    陣陣屍煞陰氣被牽引擾動,通通就往糞坑側的秘室中。


    麻子藏在義莊不遠處一棵歪脖子老樹中凝望月夜下的義莊。


    果然此座義莊有隱秘。


    他走南闖北幾萬裏路,似此類義莊停屍之所的氣息不該如此的,除非有人在“搗鬼”。


    麻子散開感知,在他的感知視界裏,義莊頭頂的煞雲旋渦緩緩轉動,似有聚攏之相。


    這不對勁兒,與其他義莊不一樣,一般的義莊頭頂的煞雲是離散,因有義莊內不斷送來的屍首提供源源不斷的屍煞,故而義莊布置的陣法是震蕩離散陰煞專用的蕩陰陣。


    有人在養屍?


    或是有人在汲陰吸煞?


    魔門?


    麻子瞅著遠處的義莊不語,心裏不斷猜測。


    做事倒是謹慎隱秘,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煞雲旋渦對應義莊那個方位正是尿溺之所茅房。


    見如此謹慎細微,他不敢貿然打探唯恐“打草驚蛇”,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咯。


    比起此座“不簡單”的義莊,更遠處的亂葬崗簡直就是兇煞惡地。


    閉目,抬首。


    在麻子的感知視界裏,亂葬崗上空的煞雲五彩斑斕且翻滾不息,其範圍之廣連義莊帶自己都籠罩著呢。


    不敢“久視”,腦殼子隱隱作痛。


    麻子的感知雖靈敏且範圍廣,但此間明顯是被煞雲“閃懵”了。


    走起,隻見黑影兔起鶻落,一道殘影掠過草叢,方向直奔亂葬崗。


    此夜月殘星輝,麻子背負劍器欲夜探亂葬崗。


    在微弱的星月光輝下,亂葬崗高高矮矮的土堆間。墓碑殘破橫豎散落,有幾團藍綠火團似調皮頑童般在斑駁亂石中跳躍流竄,正是鬼火所為。


    殘窟破洞間有幾道黑影來迴穿梭,那時亂葬崗裏除了死屍外數量最多的耗子,專食屍肉的赤眼耗子,跟田鼠一般體格兒,許是很久以前它們是田鼠吧。


    此處亂葬崗可不是隻拋無人認領的人屍,附近鎮集那些得瘟病的牲口或是貓狗也會拉到這兒扔下,隻不過凡人不敢深處來,隻敢在亂葬崗外圍拋下即可離開。


    麻子不知曉此間亂葬崗同那魏朝的曆史還要長上百歲呢。


    當年魏國開國之君奪取平京定乾坤,平京裏的叛逆不論老少皆送到此間斬首,此座亂葬崗早在前朝時就存在。


    如今的亂葬崗經曆年來“膨脹”占地約有五百畝,包裹著幾處矮小山林和亂石,成為那些撕咬死屍的赤眼鼠的樂土,又吸引來野外的野貓山狸,某些運道好的“死屍”在恰當的時間被幾聲貓叫“喚醒”。


    特殊的環境成就了這片亂葬崗的“和諧”生態。


    若是麻子通曉地理堪輿之術,於高空俯瞰此處的亂葬崗便能瞧出些端倪來。


    八方屏障,凹地藏陰,風不來,炁不出,藏汙納垢之地。


    一踏進亂葬崗附近,一股濃烈的腐屍爛肉的腥臭味撲麵而來,差些把提氣奔跳的麻子“撞”個仰巴叉。


    “我去,忒臭。”麻子感覺自己的鼻子受到了猛烈撞擊。


    進不進?


    這是個問題。


    一咬牙,從懷裏金蛤蟆腹中摸出一塊布,再用酒水澆透蒙在口鼻處,深深唿吸下,飛身而入。


    素愛潔的小書生輕點亂石和墓碑石,背上的百鈞劍因是自己耗盡諸多稀缺煉材的心血之作,在諸劍中契合度最高,百鈞劍不時地輕振劍鳴示警。


    亂葬崗裏的危險重重,不知哪座貌不起眼的墳包裏就藏著一頭兇物虎視眈眈。


    一道輕盈黑影在起起伏伏的墳包上起起落落,沒招惹到那些藏匿的兇物,倒是惹得一群夜裏歡得很的赤眼鼠吱吱地叫喚,瞅那陣勢還想追上去咬幾口。


    麻子正忍耐無處不在的屍臭呢,哪裏容得它們囂張?


    摸出幾枚銅板當作暗器,咻咻幾聲,個頭兒最大的幾隻胖老鼠被削掉半身,鮮血直流。


    這下可好,聞到新鮮的血腥味後耗子們更興奮咯,肉眼可見到四處黑糊糊的洞穴中竄出一隻隻大耗子直奔向那斷首斷身的死耗子。


    麻子這算是把耗子搞“炸窩”了。


    來迴撕咬搶食血肉的耗子們用長板牙先咬向身旁的同伴,同伴必須不服,怒起反咬之。


    若在平日裏體格小的小耗子可不敢同身材壯碩的大耗子互咬,現在可好,幾隻小耗子圍著一隻肥碩的大耗子連撕帶咬,眾鼠圍攻下,開腸破肚,場麵血腥至極。


    麻子躲在不遠處的一顆枯樹上,瞅著“源源不斷”趕來就餐的紅眼耗子,有些愣神。


    此間濃烈的血腥味一經夜風吹散,更吸引來那些藏在土洞裏“潛修”的行屍們,甚至還吸引到一具鐵屍氣候的黑毛僵嗬嗬地蹦跳“赴血宴”。


    玩得這麽大?


    小書生見此不知該離去繼續夜探深處,還是躲藏在這裏靜觀其變?


    把附近幾頭行屍都吸引了,更不提夜裏捕食的野貓山狸,生活在亂葬崗附近的野貓山狸其嗅覺靈敏還能抵抗住腐爛惡臭,在麻子看來正是難為這些貓咪咯。


    幾頭來去如風的山狸子電光火石間從草叢中竄出,銜起半截耗子就調頭猛竄。


    赤眼耗子本就自相殘殺地殺“紅眼”哪裏還顧得上天敵來偷襲。


    這裏隻是亂葬崗的外圍,離人煙之地很近,麻子為避免生變,再次摸出幾枚銅板,勁力微吐,犀利劍氣附上。


    嘶嘶,一聲爆鳴。


    銅板攜巨力刺破空氣引起一陣微弱爆鳴,將那頭正在低頭吞噬血肉的黑毛僵屍“爆頭”。


    爆頭的黑毛僵屍呆了幾息後倒地,一下子將體內蘊藏的混雜屍煞砰地一下散開,除了不遠處的行屍“一臉興奮”地吞噬耗子血肉外,山狸子和正在撕咬的赤眼耗子受驚般逃離爆頭僵屍“臨死”時放出的劇毒屍煞。


    唰唰幾下,耗子們暫時停戰藏迴土洞裏,幾隻灰白山狸子顧不上地上美味的肉食,猛蹬幾下跑進草叢裏不見。


    咻咻咻,麻子手中又甩出幾枚金錢鏢。


    那幾頭“傻啦吧唧”的行屍在此被爆頭,覺得此地不安全的耗子們再次現身躲藏,直到安全感可以後才罷休。


    片刻,小書生躍下枯樹來到血戰現場,連震衣袖卷起一陣狂風,將那爆頭黑毛僵周邊的血肉碎骨吹散。


    瞅了幾眼幾乎裸體的黑毛僵,看體型猜測該是一位老者,身材不高,但那雙屍爪異變後有一尺長。


    一般人倒黴若是碰上了,不慎被這雙帶屍毒的爪子劃拉下,不死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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