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力勁兒十足的他還有個優點,知道啥時候閉嘴,知曉分寸。


    反正跟金大哥待一起很輕鬆愜意,腦子裏想的全是茶包換來的多少銀幣。


    “賣茶換的錢還是留著娶媳婦兒吧,你金哥差這倆棗?”金不換微微眯眼抵擋下迎麵吹來的黃沙。


    在大漠刮風夾沙正常,就怕遇到沙塵暴,那暗無天日的沙塵趁著唿嘯狂風肆虐而過,唯一的生路就是藏在駱駝身邊,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


    小山子還在獻寶似的顯擺自己親手打製的短匕,而身旁的金不換大哥卻盯著遠處的黃沙茫茫眼神迷離,思念起與佳人作伴,在大漠行路,殺狼,殺蟲子,賞月,還有“迷路”。


    河州潮音閣,一處綠水環繞的水榭平台,一位梳著雙環髻的小女孩在一位清冷女子的教導下站樁托劍。


    額頭發際線皆有汗珠滴落,小女孩咬牙切齒的堅持著,正是麻子在鎮西關附近救的胡人小女孩,而渾身散發清冷氣息的女子正是麻子朝思暮想的溫仙子溫舒瑤。


    “小婉再堅持一炷香,今天的晚課就能結束,你可以跟她們去玩劃船了。”溫仙子瞅著小女孩咬牙堅持的樣子忽然迴想起自己剛進師門時,每天的站樁晚課也是這般大汗淋漓。


    “不,師父,我還要再站兩炷香,她們都入師門一年多了,我才三月不到,我一定要追上她們。”雙髻小女孩微微顫抖得“咬牙切齒”道。


    “好誌氣!為師陪你。”


    溫仙子並排站在小徒弟的右側,站樁“持劍”,隻不過身前的寒鯉劍是懸空停在眉前三尺。


    溫仙子迴到師門後稟告師尊願意辭去首席行走一職,自責劍道不精修為低微才致使幾位師叔伯身陷大漠碧陽城的“婊子窩”。


    收徒,潛修,是溫仙子在師門中的日常。而她“救”出來的楊師叔更是一迴師門便閉關潛修,每隔兩日由小婉送去些膳食罷了。


    。。。


    漠南一處沙丘陰涼地,商隊正收拾東西啟程呢,有望風的隊員示警:有沙盜!


    金不換剛給黑子喂了小半袋子豆料,這午後一啟程少說得趕路四個時辰,直到星光璀璨寒氣“逼人”才停歇的,聽見人喊沙盜。


    講真,他跟溫仙子在大漠迷路時最想遇見的就是沙盜,書上不是說了嘛,“英雄救美”最能獲美人心的。


    金不換自問自己還是有些姿色的,想來溫仙子不會說那公子大恩來世再報的“冷語”,即使不說公子大恩願以身相許的“夢話”,對他笑幾下也是可以的。


    來者不全是沙盜,是沙盜在追前麵被盯上的“豬仔”。


    商隊雖規模不大,但混牛崗山至火羅國這條商路的“跑江湖的”有哪個不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就連殺雞都閉眼的小山子碰到搶劫商號貨物的劫匪也敢上去唰唰捅幾刀。


    前麵的豬仔望見這邊沙丘有商隊後,便轉向朝著金不換他們奔來。


    金不換眼尖,瞅見那幾匹駿馬奢侈的裝飾便知定是大漠某豪族出遊的女子“一不小心”露財被沙盜的眼子盯上了。


    梳著小細辮,頭上貼滿金飾,瓷白的鵝頸掛了幾圈紅藍寶石項鏈,倆皓白玉腕皆纏各色寶石手鏈,一塊金線鑲邊的紅霞紗巾蒙麵。


    嗬嗬,這是哪家的“傻閨女”這麽盛裝打扮,真不怕“天譴”啊。


    “救命,魏國的諸位大俠救命。”一位護衛打扮的女刀手大唿。


    五個女人,五匹馬,疾衝到商隊跟前,屁股後麵也引來了約有三十人馬的蒙麵沙盜。


    商隊將駱駝圍作一圈,三十幾人皆抽刀圍作內外兩圈,金不換在外圈,小山子倒持短匕在裏圈。


    單從人數上講,兩方勢均力敵,但在大漠這裏不是這麽劃計的,有人畏戰有人貪生。


    似乎那位盛裝打扮騎白馬的女子身份尊貴,四名女衛緊緊衛護半步不移,連出麵交涉的都是其中一名女衛,其他皆是冷眼警惕著所有人。


    嗬嗬,態度冷淡啊。


    本來禍水東引就令商隊管事惱怒不已,如今又是這冷淡態度,不免心生諸多不喜。管事早從幾位著裝上看出被沙盜盯上的女子乃是火羅國的“豪族”。


    頭上貼金,脖子手腕寶石金絲鏈,連刀鞘也是鑲嵌紅綠寶石,隻有火羅國的貴族穿著才這麽“浮誇”,恨不得渾身金玉滿“堂”。


    這正是牛崗山的商號喜歡漠南的緣由,土豪們不差錢。


    “隻要貴商號能助我家主人脫險,此後定有厚報。”一冷眉女衛正身喊道。


    商隊管事正在權衡利弊,雖然自己隊伍裏暗藏幾位好手,但這空口無憑的許諾不足以讓自己人拚命啊。


    要知道沙盜皆是真正的無惡不作亡命徒,極少有經他們劫掠後還能活命的。


    沙盜們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有能力吃下的絕不會劫財留命;點子紮手的,絕不貪戀財物。


    少頃,沙盜一行人馬來到三十丈外,一蒙有黑頭巾的沙盜頭目出隊列用胡話恐嚇道:“前麵的魏國商隊聽著,將他們的獵物歸還,還能活命,一旦我們的後續人馬即刻來到便無一人活命,女人財物他們都要。”


    商隊管事正在思索加錢呢,聽到遠處的沙盜頭子用胡語恐嚇他們,還說後麵還有大隊人馬即刻將至。


    這下可好,還尋思賺個順風錢把小股沙盜嚇退呢,有兩股沙盜盯著,隻能死戰了。


    正待管事準備給幾位好手打手勢時,金不換出場了。


    金不換不通胡語,但他能看出管事眼中的死戰不休的含義。曾經在鎮西關外單挑碧陽城豪族黑羯族的黑鴉軍騎兵時,那些胡族騎兵眼中就是這種神色,死戰。


    就衝從牛崗山這一路來幾日的照顧,金不換可不想他們尋死。


    “趙叔,交給我吧,我帶著那幾位胡女逃命。”金不換來到管事身前提議道。


    “小換你瘋了,他們屁股後麵還有援兵呢,你以為就這三十號人啊?別逞能,到後麵去!”商隊趙管事闖蕩江湖多年煉得那是啥眼力,早看出金不換這假名兒了,連一身江湖遊俠的著扮都有可能是臨時換的。


    他這輩子最敬畏讀書人,尤其是那種讀書很多的書生,溫文爾雅的“金不換”是舞刀耍槍的遊俠兒?他老趙敢拿自己一雙招子下賭,這金不換絕逼是位秀才相公,說不得是位舉人老爺呢。


    為嘛不懷疑是進士老爺呢,魏國的進士皆是寶貝疙瘩,誰會來這“窮鄉僻壤”。


    金不換隻要出此下策了。


    騎馬來到騎乘白馬的豪族貴女跟前兒,女衛們紛紛目光警惕死死盯他,似乎敢再前進一步就讓他見血。


    金不換滿臉笑意道:“放心,我金少俠是來幫你們的。想活命就跟我走。不好!有暗箭!”他朝著沙盜的方向故作驚恐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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