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涼州某地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交加。


    百壑山諸多地方火光盈天,幾近廢墟間人影重重,殘肢斷臂散落各處。


    一道雷光閃過,一頭呲牙咧嘴的獵狼夠膽從暗處衝出銜起一段鮮血未幹的半身屍體跑迴藏身地飽餐。


    荊棘穀一處殘破石洞裏,一位胸膛內凹的老者喘氣噓噓道:“校尉,迴涼州吧。這裏的人都瘋魔了。魔門玉山子煉製的邪丹被賊人摻進酒水裏,中毒者不計其數,好多人患了失心瘋。這裏的人已經無可救藥了,快迴去報信,警惕邊關。”


    “老韓,別說話了,別說了,好好休息,我去百寶樓那兒再找找,一定會有丹藥救你的。”一雙桃花眼的騷氣書生此刻臉色愁苦。


    “別,別去百寶樓。快迴涼州,迴涼州衛府,必須告訴黑虎統領,京城那位也瘋魔了,他要與魔門死磕。快迴去,別讓我死不瞑目。替我謝謝黑虎,我的俸銀都存在他那裏,讓他換酒喝吧,老子孤零零一人,認他這大侄子了。嗬嗬,額。。。”


    黑冰台資深精英秘衛老韓潛伏在百寶樓多年,死於百壑山混戰。


    桃花眼書生緊繃著嘴輕輕將老者扶躺於地,將其樸素的灰衫皺起的衣角撫平,立身來到破損窗口,默然遠望著火光熊熊破敗不堪的荊棘穀。


    往夜繁華熱鬧的燈紅酒綠不見了,穀中彌漫的血腥味都引來了大山深處的餓狼,暗巷裏不時有幾道黑影掠過,遠處瘋叫亂唿不絕,不時傳來幾聲被人偷襲暗殺的慘叫。


    亂了,瘋了,人在失控下可以做任何事,各種欲望被無窮放大,這裏真不能待了。


    桃花眼書生猛地迴身震碎幾塊粗木圍在老者周邊,迴顧下自己臥底了三年的秘室,長籲一聲引燃粗木,油性大的粗木劈裏啪啦燃起將老韓吞沒。


    半個時辰後,一道灰衫化作黑影離開了化作人間煉獄的荊棘穀,背後的百壑山四處火光盈天。


    百壑山一處河穀中,殺伐聲不絕。


    魔門總壇潛派過來四十多位各分宗的精英門徒糾集此地的“餘孽”試圖在百壑山挽迴尊嚴,故而四處燒殺搶掠。導致許多“安生”在百壑山做生意的生意人也變臉恢複江洋大盜的本色。


    遠在玉州古城縣的東山盜餘孽顧老三僥幸逃過滅家之禍後,一路轉折來到“天堂百壑山”,還未來得及投身狂歡搶掠節呢,便被西漠陰鬼宗總堂的幾位精英門徒“抓獲”。


    顧老三那綠幽幽的法器鬼印氣息在同門“眼裏”矚目得很,稍微一盤問便將顧老三的底細摸個透底。


    在西漠陰鬼宗總堂裏持有綠鬼印的百鬼老人其實挺出名的,性子火爆異於同門師兄弟。煉製的鬼印因在一次大漠曆練中偶得一頭綠煞鬼作鬼主得名綠鬼印,異色於同門的赤玄黑青四色鬼印。


    百鬼老人又酷愛著一身綠袍,在“傳統”的陰鬼宗特立獨行,後因與同門師兄比鬥爭奪分堂堂主輸局憤而潛逃到大魏邊境藏身。


    顧老三在陰死師父後搶過的遺產是打折的,役鬼術練得再熟稔能有總堂精英門徒的鬼技精湛,故而很識相的慫了,甘願圍在一旁作狗,連綠鬼印都被搶去下了印記。


    百鬼老人的綠鬼印中的鬼主綠煞鬼善食草木精氣,偏土行,故而潛入地下搜羅遺留的寶貝很是在行。


    在東山盜高高在上的三當家如今在百壑山在廢墟間竄來跑去尋摸寶物如同一隻獵食的鬣狗隻求活命,身後總有五道敢在白日顯形的鬼影凝視著。


    雷劍秋不敢在店裏待了。


    棄車保帥不成,坐以待斃不甘。恰逢鐵煞門門主的“愛徒”思巴德要來玉州。他不想死,隻能出此下策,讓黑冰台的目光轉到它處。


    以關懷師兄弟為由,將幾位鐵煞門門徒扮作刀客運送商隊東進隴右或是北上雁州。


    讓家裏再送些錢糧大力支持初春時張小縣尉提出的興修水利開荒置田留人墾田的利民良策。


    在大魏東部諸郡生活在膏腴之地的百姓來講,隴西郡是個兵荒馬亂的荒涼之地,絕不信什麽塞外江南勝江南的鬼話連篇的。


    曾有位江南名宿到那裏就任書院山長,沒過幾年呢差點鬱悶出病來。


    那邊陲荒野還江南?不信,信你個鬼嘞?


    故而東南諸郡州判流放犯人大部判的是流放隴西補邊,甚至判充軍還是判至隴西充軍。


    雷劍秋一反常態的幹起支持縣衙的“政績”來,讓喜聞樂見的何縣君張小縣尉聯袂拜訪那位刁蠻的小姑奶奶,黑冰台精英校尉宣姑娘。


    張小郎君以某種不可言之由迫使蘇校尉讓步,在清剿東山盜餘孽可操作性極強的範圍內務必讓宣校尉當大頭。


    張小郎君甚至將暖熱的一萬兩銀子返還給蘇校尉並提醒他以蘇家的名義捐款以支持古城縣衙的利民舉措。


    此意外之喜令何縣君與張小縣尉“冰釋前嫌”,縣衙寒井裏的美酒,兩人可以一同取來共飲暢歡。


    雷劍秋帶來的“盲從”效應蠻不錯的,因雷大少長袖善舞在綠城書院同諸位夫子優秀學子交好,在藝術中心的幾座青樓又是堂上貴客。


    古城縣的富商富戶們鬼精得很,看到雷劍秋在諸位賢達麵前尤若老友般談笑風生,他們也想。


    作為縣衙的父母官,何縣君張縣尉打擊禍亂治安的賊人是正職,但安民屯田令治下諸民食田衣暖安居樂業更是天職。天職所在,黑冰台宣校尉一心想立功一事稍微往後靠靠。


    民生大計,豈能光顧門戶私計。


    此間正有一首詞半闕和之。


    古時聖賢陳亮親書《念奴嬌·登多景樓》


    危樓還望,歎此意、今古幾人曾會?鬼設神施,渾認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橫陳,兩崗三麵,做出爭雄勢。六朝何事,隻成門戶私計!


    一向刁蠻的宣校尉哪裏能講何縣君的勸言聽進。若不是張小郎君在側以“濃烈殺意”欺之,再多的家國大義也說不服不了立功心切的黑冰台秘衛女校尉。


    張小郎君以勢壓人實屬無奈,初春時大力推行的利民良策好不容易有個大開頭。此刻誰也不能擋路,就連官府爪牙黑冰台也不行。


    衛師前一日訪友迴書院後,賜予麻子一道禦劍術,源自海外一位已故劍仙,水劍仙澹台融海。


    八百年前的水劍仙以一手融火煉金的水煉法馳名海外,禦劍術更是有化虹、赤焰、祝火三式。


    禦劍術其名曰鎏金祝火,施秘法熔煉一塊奇金異鐵成一隨身飾物,將之祭煉通透後再探出一絲神念寄在飛劍上即可禦劍飛空。


    此後飾物與飛劍氣機日漸契合,屆時隻待劍主心念一起即可化作一道鎏金祝火飛空逍遙。


    其禦劍術還包含一道煉器融金秘術,麻子得習後又是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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