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道長將十幾張藍瑩瑩的銀票摸索一遍後塞進懷中,兩者皆大歡喜。


    奉承話那是不要臉的互送,幾番互吹下來竟生起一股英雄惺惺相惜相識恨晚的異感來。


    麻子在一旁“忍無可忍”,便打斷兩位英雄的商捧,請老道坐定,示意取出自己方才在老乞丐那兒打包的破爛兒。鑒於自己見識淺薄,不識寶物,趁遇到見多識廣的老修行欲討教一番。


    “咦?你不會又摸的土貨吧?”玄青老道看著地上攤開的幾件物件兒,神色詫異,入眼處大多都是煞氣深涵的葬器冥物。


    那幾團黃泥巴未認真看,但那根鏽蝕得麵目全非的鐵鑿子在他看來就是一根棺材釘,能用到形製這麽粗大的釘子,那棺材該有多大啊。那一隻綠麻醜鐲子沒跑了,陪葬用品,原本是綠玉鐲子來著,久經墓中陰煞邪氣侵蝕,黑麻麻的都看不清質地了,還以為是綠麻點呢。


    “哪有啊,小子還嫌埋汰呢。擱這兒買的,花了不少銀錢呢,老道長掌掌眼,這塊泥巴是咋個情況?”麻子湊近低聲解釋道。


    “也是。小麻子,這塊泥巴嘛,我倒是有幾分猜測,不過咱先講好,那根釘子可得低價轉給老道兒。”


    “額嗯,行,還望老道長不吝賜教。”麻子一臉誠懇。


    “若是老倌兒我沒瞅錯的話,這團黃泥巴應該是專門封閉七竅所用的封泥。”玄青老道捋下自己的長須沉聲道。


    “哦?這封泥是否為了。。”麻子思索道。


    “對,真如你多想的那般,為防止起煞,看來又是位命苦的女子。”老道長眼神飄遠不定,似乎迴想起某段過往,輕輕歎息道。


    “噢?怎麽確定一定是女子呢?”麻子求知欲上來,按不住道。


    “你真的想知道?都想知道?”道長不知迴想起哪段不堪,心情莫名。


    “還請道長明示。”麻子直言,李胖墩順勢湊近蹲在那堆兒破爛跟前,作好奇寶寶狀,連周圍幾位親隨心癢癢的豎起耳朵想聽聽。


    “算了,突然不想講了,你們隻需知道這團泥巴是黃土拌骨灰再混血揉製的就行,血的來源你們不想知道的。這團封泥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取自枉死者的口中,其餘的六竅塞不下這麽大一團。那支玉鐲應該是放在枉死者的眉心處作壓鎮用的,好了,老道就講這麽多。”玄青道長突地心情不佳,讓麻子李大少思緒萬千。


    某些地方某些事總有不平,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或事。


    玄青道長不想談血源的殘酷無仁,本是壓煞鎮邪的正術到了某些人手裏便是駭人聽聞的邪術。


    以他多半生的經曆作證,他改變不了什麽,官家也改變不了什麽。因為這是人心之毒,非教化能改變,非天理能改變,隻有人力能改變,那便是遇之則殺,殺到痛。


    麻子感知敏銳能察覺到玄青道長沉默悲苦中暗暗蘊藏殺機,或許他老人家迴想到那些不堪迴首的過往了吧。


    麻子有心緩緩這沉重凝固的壓抑氣氛。


    “道長若是誠心買,那小子為賀咱重逢便誠心低價賣。”他郎朗笑意,驚醒了一時迷怔的老道長。


    “仁義,二十兩銀子?”迴神後的玄青道長談到生意便是狀態拉滿,雙眼精光十足,再無方才半點渾濁迷糊。


    “老道長您說笑了,誠惠二百兩銀子。”某人笑眯眯的看著這位玉虛觀臉皮不薄的老修行。


    “虧老道方才還一番。。。你這?”


    “老修行啊,小子感激您老一番教導,就這價錢我還添進了呢,不然誰要都是四百兩。這可是大材留下的上品棺木釘啊,二百兩不貴了,別看鏽蝕得這麽狠,方知濃縮的就是精華,這枚釘子的雜質被陰煞衝刷得幹幹淨淨,妥妥的法器坯子啊。”某人因成功轉移話題欣喜。


    “別說,別說透,給給給,給你,我說小麻子,你一書生,竟對這狡詐商賈之事通曉,不汙了院裏先生教誨?”玄青道長一聽這,忙摸出暖熱不久的銀票,抽出幾張摁麻子手中,深怕他說個底朝天。


    一旁的李大少看到那根像鐵鑿子般大小的釘子還以為是大船上用的大號船釘呢,未料到竟是棺材釘,而老道長竟是宗門老前輩。


    確如麻子所言,這根大釘子入手沉,斑斑鏽跡雖難看至極,恰恰合了那句神物自晦。墓中屍煞陰煞早渾然一體形成一種莫名陰煞,經莫名陰煞久年洗煉後的定魂釘早已雜質剝離非凡物,儼然是一件精煉的法器坯子,迴觀裏讓煉器的徒兒們稍微捯飭下,便是觀中重寶。


    別看玉虛觀占著偌大的西霞山,家底兒並不厚,除了每年繳稅外,剩下的勉強維持傳承,除了那支有觀主象征意義的半靈寶符筆,剩下的法器滿打滿算不夠一巴掌數。


    玄青老修行宅心仁厚不願待在觀裏頤養天年,老年奔波四方,為人扣扣搜搜,為的啥?為的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給觀裏多添點家底。


    玄青道長遊戲紅塵,半生潦倒零落,遇到啥好東西都是忙送迴觀裏,讓年輕的徒弟徒孫們領用,自己身上半個法器毛兒都沒得。


    懷裏揣的觀中秘寶穿心玉璧早早還迴觀裏了,待服用麻子給的幾株靈草後,身子好多了,深怕這寶貝落個閃失,自己成為玉虛觀的罪人。


    方才麻子沒說錯,這根精煉後的棺木釘就是極好的法器坯子,五百兩銀子都找不到地方買的。若是法器也能出錢就買到的話,玉虛觀憑畫符一道,幾百年的不斷積累下來,法器都能論斤買。


    可惜,法器從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這正是李大少這般人物也對法器挺上心的緣故,好東西誰都不嫌棄多。


    “道長,這封泥和玉鐲子,您老不喊個價?”麻子笑眯眯將銀票收下,繼續笑問。


    “買不起。”玄青道長微微搖頭。


    “那小子先喊個價,您老還價,萬一成了呢。”某人不死心,不想把這埋汰玩意兒砸自己手裏。


    “喲嗬,還行強買強賣啊?不買,買不起,再者這類物件兒落我手裏並無大用。”或許是真無大用,又或許是玄青道長不想再接觸這種觸景傷情的物件。


    “好吧,那您老估個價,這兩件東西能賣多少錢?”某人還是不死心。


    “這類封泥用途不少,算三百兩好了,那支玉鐲偏門的很,蘊涵的陰煞雖與棺木釘來自一處,但不如這棺木釘一般精煉,看來此種陰煞偏土行,就算五百兩好了。”


    “多謝道長賜教,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麻子從腰兜兒裏摸出兩條墨塊,乃兇魚血漿混合諸多名貴藥材揉製而成,靈墨兩副。


    “耶,這血墨不賴,其中靈息深蘊,好墨啊,也是擱這買的?在哪兒?還有沒?”玄青道長摸索細嗅後,老臉舒展,眉開眼笑。


    “道長這次可是差了一著,這墨條乃是小子自己琢磨所製,怎麽樣?能入眼否?”某人得意,不枉夜裏忍住惡心滿河道的尋魚,算是為赤水河道上的船家除害了。


    “哦?不錯,不錯,揉製手法可以,雖有瑕疵,但鑒於你是新手剛入此道,這等浪費用材的手法不算是毛病,入眼,很入眼,哈哈。。”玄青道長連連點頭,愛惜放進符囊。自己可舍不得用這麽好的靈墨,待迴觀裏交給觀主,讓他頭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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