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李壽李珩雙方廝殺。


    首先拿來過招的,無一不是被拔下踩爛的羽毛,與浮上水麵翻肚皮的池魚。


    隻是這羽毛這池魚,並不完全無辜罷。


    上位者的鬥爭,孟十三不知其詳,卻也大概能想象得到其慘烈與殘酷。


    黃靖住進孟府,得居一隅,每日倒也安分,樂嗬嗬的對誰都十分友善,在孟十三跟前更是好得跟兩人是打小的手帕交似的。


    對此,還在養傷的寶珠略有些擔憂,讓金銀別總貓在小廚房整吃食,要多到她們小姐跟前去看著點兒。


    金銀照做了。


    於是孟十三時不時能看到金銀要麽突然舉著鍋鏟來到她跟前,要麽就是一手碗一手鹽來到她跟前,然後就是直盯著黃靖,眼神兒滿是戒備。


    惹得她哭笑不得。


    黃靖臉皮厚實,無反應不說,還要狀似好心地提醒金銀,別教小廚房的吃食煮焦炒糊了。


    同樣還在養傷的風箏則直接找上長安,長安從容不迫地表示不必擔憂,她們小姐自有應付的對策,風箏哦了聲後,遂不再多言。


    藍之燼從孟十三殺盡李珩私宅門客的那日起,除了中間在小客棧和死對頭黃靖打了一架,事後賠了小客棧掌櫃一些銀兩之後,他並不像黃靖那樣另找住處,而是繼續在小客棧住。


    他和黃靖一樣,雖一個是法師一個是天師,但都沒有穿僧袍道袍的習慣。


    黃靖是女娘,又是不必剃度的道姑,她不說,亦未著道袍,誰也不知她是習道的天師。


    孟十三能知曉,非是黃靖主動坦白,亦非進孟府之時有穿上道袍,而是有長安在,妖本就對天師法師之類的族群敏感,加之她雖是人身卻有強大的千年妖魂在,看穿一個凡人降妖師的本領,她還是有的。


    藍之燼未著僧袍,奈何他頂著一個光光腦袋,小客棧掌櫃見狀便問了句是否乃出家人,他也不好撒謊,自然是點頭。


    小客棧裏來了一位法師,當真是稀奇事兒,小客棧掌櫃不免多嘴又問了和他打架打得難舍難分的黃靖的身份,他想也沒想也實言了。


    故而,不到半日,小客棧掌櫃便將藍之燼和黃靖乃是法師天師之事,宣揚得小客棧裏無論是客官還是夥計,俱人盡皆知。


    小客棧裏的人個個知曉,很自然地不消半日,便也傳出了小客棧。


    於是不過一日功夫,京城裏來了了不得的法師和天師一事兒,坊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傳了個遍。


    坊間盡知,豪門世族、官邸紳宅,乃至皇親國戚,也漸漸知曉了此事兒。


    李璁是在洛貴給他針炙過傷腿,他被項照送著要迴宮的街道上,聽到過路行人的議論聲方知曉的:“近日,可真是熱鬧。”


    怪不得父皇都沒空理會他出沒出宮門了。


    他心酸一笑,低眸瞧著這兩日針炙,他卻半分感覺都沒有的舊疾傷腿。


    “近日人心惶惶,許多官位怕是要有所變動。”項照緊皺著眉峰,太子與二皇子的鬥爭雖說與項府無關,然卻是與眼前的七皇子有關的。


    他示意峰迴停下。


    峰迴微點下頭,就停下了推輪椅,讓李璁停在街道熱鬧的一側。


    李璁知曉是項照讓峰迴停下的,他亦無異議,隻是在項照在他跟前蹲下身來之時,他先笑著開了口:“怎麽?你是覺得項府也會受到影響?”


    據他所知,項家子弟於朝中的官位,大都處於邊緣,縱然有得力的實權官位,其品階亦不高。


    這般不顯眼,想來他太子皇兄與二皇兄都不屑在此番鬥爭之中抽出手來處理。


    “我並非此意。”項照搖頭,他觀著李璁下巴正中原來有著淡淡疤痕的位置,麵帶喜悅的神色道,“洛神醫的醫術甚是精堪,公子臉上的疤痕已全然祛除,相信隻要繼續堅持醫治,洛神醫一定能讓公子重新站起來的。”


    李璁怔了怔,暗道他剛才低下頭的心酸一笑,應是被他這位眼尖通透的項二表兄看到了:“二表哥放心,我會堅持的。”


    以往他拒絕醫治,乃是因著看不到希望,現今能看到希望,他自然是不會放棄任何丁點兒可能站起來的機會的。


    項照頷首,站起身還是眉宇不展。


    李璁見狀道:“二表哥在擔心什麽?”


    “二叔曾在月前主動向二殿下示好。”項照簡言道,此處是街上,他將聲音壓低了,也不好詳說。


    項府二老爺項豐展,任工部郎中,屬工部營繕清吏司,正五品的官位,乃淑妃的嫡次兄,原也是安分守己,後因著李璁有意向李珩靠攏,以求得些許庇護,他也跟著和李珩漸漸走動得勤了些。


    如此一勤,事兒便少不了。


    示好原也非是大事兒,朝中官吏向皇子示好的不在少數,隻是項豐展向李珩示意的方式著實紮眼,項照由此擔憂自家二叔會因此礙到李壽的眼。


    李璁腿不行,心思卻活絡,外家之事,他就沒有不知曉的,自然項照提的二舅父那紮眼的主動示好,他雖未讓人細查,亦知個一二。


    迴想一通罷,他也是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兒。


    聽到李璁的歎息,項照的臉色越發不好了:“二叔當真被拿來開刀,那……”


    “我現在就迴宮……”聞弦歌而知雅意,李璁很快便知項照真正想說的是什麽,遂也如了一直真心關懷他的二表兄的意,“……去找二皇兄。”


    盡力幫著保下項豐展。


    “多謝公子!”項照立刻致謝。


    李璁問道:“是二舅讓二表哥來同我說的?”


    項照卻是搖首:“二叔自知月前的主動示好,未有事先知會公子,乃是二叔之過,如今眼看就要出事兒,二叔不敢開這個口。”


    是他見不得自家叔父那灰敗的臉色,主動趁著陪同李璁到洛貴府裏醫治腿疾舊傷之際來提一提的。


    諸如項照為替項豐展保一保烏紗帽,而輾轉求到李璁跟前的此等情況,其他府邸亦有之。


    可以說是,各府各顯神通,拉來扯去的人脈關係於這兩日被運用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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