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青想起尼三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說道:“我聽尼三說,因為在那裏生存不下去,而且他父親瘋了。”


    “瘋了?”老婦人冷笑了一聲,“他當然要瘋,我被人欺辱的時候他什麽也做不了,等自己的兒子也被****的時候,他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單青驚得目瞪口呆。


    尼三也被那些人……


    老婦人看著單青那已經明白的眼神,淺笑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了他們了嗎?因為他們就是一群垃圾,他們活著也是汙染空氣!”


    單青驚得落下一滴眼淚,這些事真的太超出她的想象。


    而和單青的悲痛落淚不同,老婦人或許是一生的眼淚早已流幹,她隻是有些淡漠地看著單青,遞給她一張紙巾。


    “謝謝。”單青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她已經無法想象尼三到底是經過了多少悲慘的事情才走到了今天。


    當年單晴救他的時候,他到底又經曆了些什麽。


    因為他依舊年少的容貌,單青就算知道他真實的年齡已經四十歲,可還是心疼。


    老婦人看著單青悲傷的神色,反倒是安慰道:“這些事已經過去了,你也不用這麽傷心。”


    “那你呢?”單青哽咽問道,“你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老婦人沉默下來。


    有多少時候午夜驚醒,她都還以為自己在那個求救無門的地方,等待著他人的淩遲。


    “你能讓尼三和我見一麵嗎?”老婦人半晌後問道。


    單青頓了片刻,說道:“我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和你見麵。”


    老婦人輕聲說道:“我能明白,他肯定是不想見我的。”


    單青反駁不了,如果尼三願意,又怎麽會讓她來問,甚至隻肯監聽。


    “那張太太你這些年,還有其他的孩子嗎?”單青又輕聲問道。


    老婦人猶豫了片刻,搖頭道:“早兩年還有過兩個,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他們都去世了,我也摘除了子宮,再也沒有其他的孩子。”


    這麽說,尼三就是她唯一的兒子了?


    單青瞥了一眼工作台,這個尼三怎麽都聽見這些了還不出現呢。


    老婦人又說道:“我嫁給我最後一任丈夫時,他已病重,我幫他將公司撐了下來,最後交給了他的子女,而我,用這些年賺的錢買了薈芳園的房子,如今,隻有我一個人生活。”


    單青見她說的這麽悲慘,心裏也很動容,她想了想,起身說道:“張太太,要不然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能不能聯係上尼三。”


    老婦人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單青擺手,繞過老婦人,走到工作台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將上麵黏著的竊聽器取了下來,握在手裏,出了房間。


    佯裝去上洗手間,單青對著竊聽器小聲說道:“尼三你在哪兒,我在洗手間,我們見個麵。”


    單青也不知道尼三有沒有收到,進了女衛生間等著。


    沒一會兒,衛生間的門被推開。


    單青站直了身體,看到進來的尼三,鬆了口氣。


    “你聽見了我們的談話了吧。”單青將竊聽器交給尼三。


    尼三拿過,放在盥洗台上用力一砸,本就不大的東西瞬間粉碎。


    他將碎末掃進垃圾桶,說道:“你想讓我見她?”


    “你都聽見了,整件事其實也怪不得她啊。”單青勸說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她自私離開,可畢竟……她當年也是被拐賣過去的。”


    尼三不說話,隻是略帶冷漠地一直盯著盥洗台。


    單青舔了下有點幹燥的嘴唇,又說道:“我呢,是沒有立場勸你什麽,畢竟你都是大叔級別的,隻是,我看她的樣子好像病的也不輕,有的事不要自己後悔就好。”


    尼三洗了洗手,轉身往外走。


    單青無聲歎氣,以為尼三是嫌她囉嗦了。


    她正要迴去準備和那位張太太說抱歉,尼三又轉頭看她。


    “你和我一起進去。”


    單青愣了愣,忽地笑起來,走上前問道:“你想通了?”


    “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尼三反問,稚嫩的臉上唯有眼神帶著沉澱。


    單青挽住他的胳膊,說道:“不是,你看上去就特別軟萌。”


    尼三脫了服務生的衣服,也沒有說什麽,和單青一起進了包間。


    老婦人聽見門響,側頭看過去,見單青和一個少年走進來,有些不解。


    單青鬆開手,關上門。


    “他是?”老婦人掃過少年模樣的尼三,又看向單青。


    “我是尼三。”尼三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冷,就好像還沒有經過青春期變聲一樣。


    老婦人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眸倏地錯愕。


    單青點頭道:“張太太,他就是尼三,就是你兒子,尼安。”


    老婦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這,這不可能,他,他應該有四十歲了!”


    “他真的是尼三。”單青又再次說道,“你忘了,他是雙性人。”


    老婦人沙啞的嗓音說道:“我當然記得!可,可這,這……”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畢竟她都已經如此蒼老了。


    可萬萬沒想到,尼三居然還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


    “我患有高地人症候群,不會再長高,生長速度也緩慢。”尼三坐了過去,淡然道,“我做過檢查,我體內的新陳代謝和同齡人差不多,隻是看上去年紀小而已。”


    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年齡其實也將近四十歲,隻是外貌特征還維持在十七八歲左右。


    老婦人驚得目瞪口呆,好像還沒有從尼三的話語裏迴過神。


    “我知道你要見我做什麽。”尼三看著老婦人,開口道,“你不用對我恕罪,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殺了你。”


    單青聽的一頭黑線,母子見麵,開口就說殺,這也太驚悚了。


    老婦人終於迴過神,望著尼三,還是很驚詫:“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有照片。”尼三說道,“要調查你年輕的時候都做過些什麽,也不是什麽難事。”


    老婦人很詫異,看了單青一眼。


    單青解釋道:“尼三是偵探,他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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