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得正好。有位生意上的朋友給我介紹了一處賞玩的好地方,正好我這事情做得也有些累了,我們便去瞧瞧如何?”


    屋中傳來文墨的聲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各位朋友,本人文墨,以後將與諸位共事,在此預先謝過各位的提攜和照顧。”


    話音落,離炎便聽見折扇唰的一下被揮開的聲音。她的嘴角就不受控製的抽了抽。


    跟著就又響起了小乙崇拜的唿聲:“大哥哥,你的學問真好!剛剛我豎耳細聽,你可是句句都出口成章啊!”


    “咳咳,過獎過獎。小妹妹,你過獎了。”文墨搖著扇子謙虛的迴道。


    小丁也說:“我們這裏除了幾個東家,沒幾個能像公子你這樣學問高的。公子,你以後教教我們多識些字啊。”


    文墨頓時愣道:“呃?你們在俏佳人做事,竟然不識字麽?那這些文章是誰寫出來的?”


    離炎也是一愣。


    俏佳人裏的人基本上都是胡曉珊的人,確實沒幾個識字的。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怎麽再管理過這裏了。今日聽到文墨問的這問題,離炎方才醒覺,碧落的工作強度是有多大啊。


    這麽看來,得多找幾個會寫文章的人進來才成。


    俏佳人的員工都精明,知道不隨意向外人透漏東家們的事情,已經有人開始轉移話題。


    “公子不但學問高,長得也很不賴啊,嘻嘻。”


    “小夥子,告訴大娘,你定親了沒?”


    ……


    文墨好像很受歡迎啊。也是,這俏佳人女多男少,長得不錯的年輕男人更少。他定會很快成為這裏的寶。


    碧落見離炎專注的聽著裏麵的人聊天,就又說了句,“現下你也不用抄寫文章了,那便去放鬆一下吧。那地方離這裏不是很遠。這個時辰去逗留一番,完了後也不必再迴楊柳巷了,我們正可以一道迴府去。”


    碧落難得主動提出休閑娛樂的建議,現在又知道了他是百忙之中抽時間出來,離炎對此自是沒有異議的。


    於是,離炎、碧落和黃泉一行三人離開楊柳巷,撿碧落說的那地方一路邊逛邊尋了去。


    “那是個什麽地方?竟能引起你的興趣,真是稀罕啊。”離炎很感興趣的問道。


    “那地方叫做青蓮樂府。”


    “樂府?聽曲兒的?”離炎恍然大悟,強自笑道:“難怪你會感興趣了。”跟著心中有些歎氣,“一聽就知道是很有品味兒的去處。哎,糾結,這麽清新高雅的地方,不是我的菜,去了隻會遭罪。”


    之前離炎一群吃貨組團去尋吃的時候,也曾叫過碧落一起,可他一迴也沒有應承過。所以,離炎隻好常和黃泉一起,將長安城的美食集散地都逛了個遍。因著以往的經驗,導致離炎一度以為碧落就是個死宅體質,哪裏想到人家還是有追求的,隻是他的追求不是一般人能懂。


    哥哥帶著離炎去看那個男人做什麽?


    黃泉一聽那地方的名字,心思微動。


    難道是想讓離炎放心,那個施夷光喜歡的是那個出色的男人,對他並無意思?


    哥哥他何時這麽在意離炎的想法了?還如此絞盡腦汁的要消除她的誤會。


    隻是離炎根本就不在意此事,他何必多此一舉的畫蛇添足呢?離炎又不愛去那種地方,她心中肯定叫苦不迭。


    黃泉猶豫的看了看一無所覺的離炎,又暗自去瞧了眼哥哥,卻恰好收到碧落對他投來警告的一瞥。他便心有不甘的收迴目光,嘴唇無聲的蠕動了幾下,最後緊抿了唇,一言不發的跟在二人身後。


    碧落神態自若的為離炎細細介紹道:“這樂府的主人叫做青蓮。據說這個青蓮才貌雙絕,有‘南曲第一’之稱。他廣受風流名士們的青睞,以致青蓮樂府門庭若市,幾乎宴無虛席。而常得青蓮樂府邀宴者謂之曰‘青府客'',儼然成為長安城一種風雅的標致。而京城諸多文宴,亦每以青蓮缺席為憾。”


    那什麽青府客,不就是高級為挨批(vip)的意思嘍?


    離炎聽罷,神色一哂。


    她雖然貴為王爺,但是因為一向不怎麽喜歡與那些權貴打交道。所以,竟是不知道長安城那些上流社會的人,他們的日常娛樂活動都有些啥。


    也怪乎碧落口中對這人如此盛讚,她這個王爺居然聽都沒有聽說過這什麽需得是為挨批才能入的青蓮樂府。


    “那人這麽厲害?那他的樂府需要預約嗎?如果需要預約,咱們不是白跑一趟了?”


    正好就不必去遭罪了,她心想。


    “我那朋友已經為我求得一張帖子,這個你倒不用擔心。”


    “哦,嗬嗬,”離炎無奈,轉而調侃道:“南曲第一呢,不知比起你來如何?喂,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聽了這個稱號,才想要去會一會那人的?”


    碧落笑而不語。


    三人走街串巷來到了一處院落,隻見那院門半敞,門頭上高掛一塊匾額。幾人抬頭一看,匾額上寫的正是“青蓮樂府”四個字。


    門內則間或傳來嘈雜的說話聲,還有絲竹之聲。


    “怎麽都沒有下人守門或接待客人的嗎?”


    “……可能今日並未開宴吧。”碧落有些尷尬,他是臨時起意的,此會兒也覺得自己於這件事情上著實心急了些。


    三人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不請自入時,有幾人結伴而來。離炎等人趕緊立在一旁,讓那幾人過去。


    來人均是書生模樣的男子,他們一邊往青蓮樂府走去,一邊似乎正熱烈的討論著什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站在台階邊的離炎三人。


    離炎好奇那幾人討論的內容,便豎耳細聽,隻聽其中一人在說:“又病死了一個,這是王珺案發後的第三人了,還都是供職兵部的老人,有這麽巧嗎?”


    “嘿嘿,無巧不成書啊。”另一人滿臉譏諷之色,“這老虔婆霸占兵部多年,樹大根深。我看得要再死十個八個朝廷官員,才奈何得了她!”


    “你說錯了,張兄。正是因為死的人多了,才奈何不了她的。若是這些人被刑部提審了,說些什麽對太尉大人不利的言辭,那她才是真正要倒大黴了。隻有知情的人統統不存於世了,她才萬事大吉!”


    “我說得沒錯啊,李兄。我的意思是,死的官員多了,才會引起朝廷重視。否則,刑部便會按慣例草草結案,隻說案情太複雜難審,限期破不了案,皇上便隻會責罵幾句就暫時了事了。然後這案子就開始一拖再拖,直拖到下任皇帝上位,便不了了之。這種例子,曆史上發生得還少了嗎?”


    “對啊。雖然這些人都是些官微職低的人,可莫名其妙病死的朝廷命官多了的話,皇上該會覺得恐慌吧。一個王珺,竟能左右她欽點的官員生死,嘿嘿,到底誰的權利大於天啊?!”


    ……


    離炎暗暗道,多日沒有去上朝,朝中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難道真是王珺那案子引起的連鎖反應?


    可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使得這些官員陸續“病死”的呢?


    是畏罪自殺,以求保全家人和主子?還是殺人滅口?亦或隻是引蛇出洞的一招虛張聲勢?隻為了引出為求自保的知情人。


    林顯曾經說過這案子是查不清楚的。但是,若是有官員接二連三的離奇死亡,這種猶如掐著人脖子,令其慢慢咽氣的威脅手法,終還是會令幾個得知詳情的貪生怕死之徒,主動站出來指證王珺吧。


    畢竟,人都是惜命的。那些愛財之人更加惜命。


    若真是最後那個原因,那操縱這一出恐怖戲碼的幕後那個人,其心思好深沉。而且,也還有些歹毒啊。


    案子都還沒有進入實質審理的過程,就胡亂弄死了人,這……


    不該是刑部的人這麽做的吧,這不是知法犯法嗎?況且這麽做對他們不會有好處的,哪有刑部官員查案子這麽個查法?


    定然是想要弄垮王珺一係的人做的。


    那她是不是還是迴刑部去上班的好?有她在的話,有些人是不是會收斂一些?能少死幾個人就少死幾個吧。


    眼瞧著那幾人推開院門就要進去了,離炎急忙出聲喊住了他們。


    “咳咳,幾位兄台,請問今日青蓮樂府開宴了嗎?”


    那幾人聽到問話聲,便駐足迴頭看過來,這才發現了離炎三人。他們將離炎等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又麵麵相覷後,其中一人方出口問道:“有帖子嗎?”


    離炎點點頭,迴道:“有的。”


    “有帖子就請隨意進。幾位客人看樣子是第一次來吧?”


    離炎再點頭,迴道:“正是,正是。不是說門庭若市嗎?可我們持帖而來,卻連個接待的人都沒有。”


    那人聽聞此,便走下台階,笑著給離炎等人解釋道:“我們這裏不是日日都開宴的,每月日子裏逢五才會開一次正式的品竹會,那時才聽得到青蓮先生彈曲。平時的話,就是一些常客過來比曲較藝的居多,偶爾討論些詩文辭賦。若是主人家心情好,也會時不時的出來獻上一曲,客人便能飽耳福了。”


    “品竹會?”


    “是。‘品評絲竹之音,針砭時政利弊'',這就是品竹會的要旨。很多新客人都不太懂咱們這個品竹會上到底有些什麽。你們是第一次來,不知道也正常。不過沒關係,來一次就知道了。”


    因為離炎說了持有帖子,那人便說得很細心。


    “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才會開一次品竹會。客人,你們到時候來便是。我們那帖子不分時候,隻看身份。”那人說著,神色間頗為得意,“有帖子的人,才能入得此會。之後,便可任意來此了。”


    離炎點點頭,表示明白。


    這麽樣子看來,這青蓮樂府就類似於私人會所了。


    隻是,他們針砭時政利弊啊?那就是議論朝政嘍。難怪剛才這幾人明目張膽的討論王珺案,看來這個地方似乎對討論時政很放得開啊,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氣。


    離炎、碧落和黃泉便跟著那幾人走進青蓮樂府。


    入院後,放眼看去,院子並不是很大。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假山、鯉魚池、亭榭等都不缺,在院子一角甚至還有一叢青蔥的翠竹,竹下有張八仙桌。


    離炎伸長脖子瞧了眼,桌上貌似擺著一副棋盤,上有未完的棋局。


    整座院落裝修得頗為雅致,三人都暗自讚了聲。比起秦-王府的富麗堂皇,果然小清新了許多。


    因為不是正式開宴,那幾人將離炎等人引入院子後,道了句:“客人,請自便。”人,便離開了。


    離炎三人就自便,先去了大堂。


    大堂裏設有一高台,上麵正有一人坐著在撫琴。那人眉目低垂,神情閑適,彈得很專注。


    台子四周,零零落落的坐著數人。人人麵前一張香案,案上擱著一把茶壺,一杯熱茶,一個香爐,爐中焚香那繚繚的青煙正在升騰。


    坐著的人或閉目凝聽,或端茶品茗,或搖頭晃腦,偶爾高唿一聲“好曲!”


    離炎就問碧落:“好曲不?”


    碧落尚未答話,黃泉搶先道:“我聽了都覺得不怎麽樣,何須問哥哥?你是不是常聽哥哥彈的那天籟之音聽麻木了,所以便已分不出好與不好?”


    “你是他弟弟,你自然是無論怎樣,都站他那邊嘍。再說了,你還不是跟我一樣,根本就欣賞不來琴曲的,好嗎?”


    黃泉不服氣的一噘嘴,未再說話。


    碧落微側頭,半閉著眼睛聽了一陣,爾後搖了搖頭,迴道:“技巧一般,不過爾爾。若是能有幸聽到那位青蓮先生彈曲就好了。南曲第一,該是名不虛傳啊。”


    離炎三人聽了一陣那台上的人彈琴後,紛紛覺得沒趣,便四處逛了一逛,意圖找到那位青蓮先生。


    黃泉有些不耐,麵上正經勸道:“剛那幾人說了,要主人家心情好,才會出來撫上一曲,可見那人是多麽難得才會給人撫琴。就算我們找到他,豈是我們想聽,他就會為我們撫上一曲的?不如我們改日再來吧,尋個初一、十五或者二十五,肯定能聽到他的琴聲了。”


    “也好,那就改日再來。”碧落點頭同意。


    離炎假巴意思附和了句,“可惜白跑了一趟,見不到那位主人家青蓮先生了,好遺憾啊。”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有人喊了聲,“青蓮兄!”


    三人一愣,紛紛循聲望去。


    喊話的人正是領他們三人入內的那幾個書生。


    而不遠處有一修長男子本是朝他們這方向走來,聽到了這句喊,就止住了腳步,迴頭與那幾人說起話來。


    “青蓮兄,等你好一會兒了,見你在撫琴就不好去打攪。我們正要跟你說說下次品竹會要議論的時政內容呢。”


    “哦?你們已經列好名目了嗎?那快說來我聽聽。”


    ……


    離炎三人麵麵相覷。


    碧落更是麵色發囧。


    黃泉則左看右看,避開離炎促狹的目光。


    離炎瞧瞧這個,瞧瞧那個,極力忍著想要爆笑的衝動,說:“我不懂琴聲,所以我便不亂說。南曲第一呢,碧落,你之前是這麽評價他的吧?你現今可是把人家貶得一文不值了,你是故意的吧?”


    黃泉紅著臉為之爭辯道,“剛才他在台上彈琴,誰知道他就是那個青蓮了。哥哥是認真評價,哪裏故意了?”


    “哦,那你是嫌他出場太出乎意料了嗎?難道需得鑼鼓喧天的迎他出來,才不負青蓮的美名?”


    碧落笑笑,“他那琴彈得還是可以的,是我太自負。”


    離炎憋著笑,正欲調侃他幾句,那邊廂,那幾人的說話聲愈加大聲。離炎等人便住了嘴,豎耳細聽。


    “青蓮兄,我們幾個都覺得你該再組織一次官員聯名上書,將兵部所有官員都保護起來,定要人無法再對她們下黑手,直到將那王珺扳倒為止!”


    “是啊,除掉一個王珺,戰場上就會少了很多林家軍那樣的冤魂!”


    青蓮一搖頭,道:“上次隻是僥幸。那件事情後,好些官員都已對我避而遠之,自責當時輕信了我們的話。所以你們看,我們這青蓮樂府已經少了好幾個出手闊綽的客人了,使得我們的開支愈加拮據起來。就是因為那幾個官宦子弟因上次事情被連累,家中父母令她們不得再與我們打交道的緣故。”


    “可是,那事情不是好事嗎?我們這些出身貧寒的讀書人報國有望了啊。”


    青蓮歎氣,“是啊,一些官員知道科舉對讀書人好,可是她們事後後怕啊。聽說,朝廷不滿她們被我們讀書人左右了。幸好皇帝支持科舉,否則,聯名上書的那些官員,定會出事的。”


    “那也沒關係!青蓮兄,我們這青蓮樂府還有好些官宦子弟呢!她們的母親和族人總有些和兵部以及戶部牽扯上關係的,其中肯定有怕死的人,我們找這些人幹這事兒吧。再說,我們這麽做,乃是為了她們好!”


    青蓮又搖頭,“我想過了,此計不可行。這不是很明顯的自爆身份了嗎?誰在奏折中落了名,就表示誰定與王珺案有瓜葛。所以這事情,不會有官員願意去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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