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之眼神,謎之男人。


    楠珺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默默縮進了被窩中,眼前這一係列反應直接說明:胤禛現在惹不得。


    惹不起,躲得起。


    隱約中,楠珺似乎聽到了一聲極其輕微的歎息,然而太輕了,以至於她懷疑自己幻聽了。


    送走了兩個瘟神,這一天倒也相安無事。隻是那程太醫被請到齊歡那裏給弘時診治,竟然忽略了這邊“病重不起”的四爺。楠珺有些哭笑不得,默然一陣,才反應過來,這程太醫恐怕也是四爺的人,她又開始腹誹:四爺的爪爪伸得很長……


    自齊歡被警告過後,其他福晉們好像得知齊歡吃了閉門羹,非常有默契的不來“打擾”胤禛靜養。楠珺覺得好笑:說不定齊歡被人算計投石問路,現在槍打出頭鳥,惹來一身騷。


    小善去探望弘時迴來向胤禛迴話,弘時是吃了一些蓮子羹後渾身發熱,腋下及襠部還出現紅疹。據程太醫診斷,是弘時對蓮子羹不耐受,才導致病症的出現。


    楠珺縮在被窩裏聽到胤禛隔空斥責齊歡:蠢婦!什麽都給弘時吃!


    楠珺悻悻:畢竟兒子比媳婦兒珍貴,哎,皇家的女人不好當。


    與胤禛裝模作樣地躺了半日,楠珺實在覺得無聊,她悄悄探出半個腦袋,輕輕拉了拉胤禛的衣袖,再將上半身往後挪動了半尺,才輕聲道:“四爺,我無聊。”


    剛罵完側福晉的胤禛還有些微怒,乍然聽見楠珺來了這麽一句,臉瞬間沉了下來。


    “八弟府中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去不去?”


    楠珺閉嘴,又默默地縮了迴去。


    一提到胤禩,楠珺第一反應就是那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遠離胤禩,遠離小黑屋。無聊加上屋裏的暖意越來越濃,楠珺感覺眼皮越來越重,頭一歪,睡著了。


    她竟然敢在胤禛麵前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嶽鍾琪得知自己被胤禩抓去虐打,嶽鍾琪衝冠一怒為紅顏,召集軍隊到京城來討伐胤禩,胤禩手中沒有兵權,隻好乖乖繳械投降。嶽鍾琪將胤禩綁了帶到楠珺麵前,夢中的楠珺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掌一掌地向胤禩揮去,嘴邊還露出得意的笑容。痛快啊!


    “沈掌櫃……沈掌櫃……”


    “唔……”


    楠珺揉揉惺忪的雙眼,呃,原來在做夢。這個胤禛怎麽還沒走?


    “你適才做夢了?”


    楠珺嘴邊還掛著夢中的微笑:“嗯。”


    胤禛斜睨了她一眼:“我很好奇你做了什麽夢?”


    “這個……這個……”楠珺不是不想說,隻是涉及嶽鍾琪,她覺得在胤禛麵前難以啟齒,而且自己潛意識中希望嶽鍾琪私自調動軍隊隻為報這虐打之仇,誰知道胤禛會不會多想。還有那種報仇的快感她預感胤禛會笑話她,所以支吾了半天,隻是報以一個害羞的微笑。


    “這個夢讓沈掌櫃難以啟齒?”胤禛單眉一挑,眼中噙了一絲難得的笑意,隻是這笑意好像有些不善。


    難以啟齒不就是不好宣之於口的意思嘛,楠珺是這麽認為的,所以她再次含羞點了點頭。


    “這個夢做得很痛快?”胤禛追問道。


    楠珺一想,扇了胤禩的耳光,報了仇,當然痛快啊,所以仍是點點頭。她有些納悶,莫不是自己做夢時說了什麽話吧?要不然胤禛怎麽會知道她做了什麽夢?


    “嗯,難怪沈掌櫃適才一直在拍打我的……”說著,胤禛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楠珺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屁股?剛才在夢裏不是扇胤禩的耳光來著?怎麽變成拍胤禛屁股了?呃,怪不得那耳光扇得那麽真實,那麽痛快,原來是有實物做實驗。


    不對!似乎有一把刀向楠珺劈了下來。拍屁股,痛快,難以啟齒?再想想自己的職業,楠珺惡寒……


    莫不是胤禛以為自己做的是春|夢,而這個夢的對象還是他吧?


    也對,現在正是春天啊!!!


    楠珺左瞅瞅,右瞅瞅,咬被子,抓耳朵,活像一隻猴子,急忙辯解道:“四……四爺……您誤會了,我不是做的那種……夢……”


    胤禛道:“不是那種夢是什麽夢?”


    楠珺的頭快要爆炸了,表情越來越扭曲,勉強吐了幾個字:“是……是拍八爺……”


    話剛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被胤禛給帶進去了,明明想說“扇”的,怎麽就吐出“拍”了?這兩個動作雖然差別不是很大,但在胤禛看來,性質完全不同。


    “八弟?”胤禛眼睛一眯,顯然有些不可置信,“沈掌櫃的胃口果然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楠珺仔細迴味了半晌,心中猶如激起了千層浪,他是在暗指自己有s|m的傾向?四爺的套路果然深。


    蒼天啊,大地啊,明明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怎麽就解釋不清楚了?


    楠珺欲哭無淚,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打算將剛才做的那個夢一五一十地說來,隻不過已經盤算好怎樣隱去嶽鍾琪一截。


    “四爺,不是您想的那樣,其實是……”


    話還沒說完,隻見胤禛將被子一掀,翻身下床。那樣子唯恐避之不及,他一邊拿起衣裳穿起來一邊對著床上正欲解釋的楠珺道:“這種事就不要解釋了,我不想聽細節。”


    細節?楠珺隻覺得滿屋子都是烏鴉。


    “不是……四爺您聽我說呀!”她急道。


    胤禛正在係紐扣,手稍稍停了一下,哂道:“沈掌櫃不是說難以啟齒麽?現在為何這般著急欲宣之於口?”


    “這……”


    “現下已是春季,貓兒狗兒都會發|情,何況是人。”胤禛理所當然地認為。


    什麽叫殺傷力,這就是。


    楠珺想吐出的話直接被噎了迴去,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會被曲解。這不是他的拿手好戲麽?誰叫自己在別人眼中就是那種經常會做這種夢的人呢?


    一個白眼翻過,楠珺一扭頭,不再理胤禛了。


    隻聽見絲帛輕微的摩擦聲,房間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我去叫青卓過來。”猛然間,胤禛湊到楠珺耳邊輕聲道,“沈掌櫃最好控製一下自己的夢境,這種夢做多了會……傷身。”


    說完,他抓起一條大氅大搖大擺地走了。


    楠珺那個氣啊,去你的圈圈叉叉鳥兒飛!


    她一頭蒙過被子,將被子當做胤禛,左一拳,右一拳地打在被子上撒氣。被子很軟,瞬間將力道化去,楠珺覺得不解氣,伸出手指,在被子上畫了個胤禛的人形,鼻子、耳朵、嘴巴樣樣俱全,畫完後,照著耳朵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那被子是用蠶絲做的,韌勁非常強,咬了半天也沒咬出個破洞。這下可惹惱了她,剛才畫的人形已不見了,她重新畫了一個,這次還加上一個半鍋頭,還把那條辮子畫成豬尾巴卷曲狀。耳朵咬過了,楠珺又換鼻子一口咬下去,不僅咬,還帶撕扯,似乎不把那“鼻子”咬下來誓不罷休。扯了半晌,當然,以失敗告終。


    這時的楠珺有些筋疲力盡了,她又重新畫了一個人形,本想照著嘴咬下去的,發現似乎不太對勁,隻得悻悻作罷,在嘴巴上畫了個叉叉,又在嘴巴旁邊畫了一坨大便,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過了那可憐的被子。


    忽然,楠珺笑了,迴放自己剛才的動作和行為,那不是瘋狗麽?如果被胤禛看見,又要譏笑自己一番了。


    發了一通氣,雖然還有些耿耿於懷,但比剛才好多了。楠珺掀開被子打算透透氣,猛然發現一雙滿含驚異的眼睛正盯著自己,青卓!她什麽時候來的?


    “青卓格格,您什麽時候來的?”楠珺承認自己被嚇到了,這不聲不響的,是人都會被嚇到。


    青卓好半天才迴過神來,在床邊坐下,而臉上的那種驚異還沒消失,她道:“我來了一會兒了。適才貝勒爺來叫我過來,他走前特意囑咐若是看見你在床上做些怪異的行為就不要打擾你。剛才我進來發現你捂在被子裏……所以我就沒叫你。”


    如意室到書房隻有數十步的距離,也就是說胤禛一離開,青卓便轉瞬即至,所以剛才自己在被子裏鬧的一番動靜全被她看見了?


    楠珺尷尬地笑了兩聲,道:“我一個人在這裏悶得慌,適才用左手和右手打了一架。”


    嘴上應付著青卓,心裏卻將胤禛罵了個狗血淋頭。不要打擾,傷身,特麽的,恐怕他才經常做這種夢,不然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青卓掩口一笑:“沈掌櫃真是有趣,青卓素不知左手和右手都能打架。”


    楠珺剛想說“武俠小說裏的左右互搏術更精彩時”,隻見小善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左右張望了片刻,半跪在青卓跟前行禮,急道:“格格,貝勒爺呢?”


    楠珺大覺奇怪,小善不應該歲胤禛一起出去麽?


    青卓示意他起身,不緊不慢地道:“貝勒爺出去了。”


    小善以拳砸掌,低唿一聲:“糟了!顧先生來了!”


    楠珺一頭霧水,問道:“顧先生是誰?”


    “貝勒爺的老師!”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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