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臉色一黑,粗魯地抓起手包,咒罵著換了另一處坐下。喬俏坐直身體伸了個腰,似笑非笑地問道:“我不開口,你就由著她調戲你?”


    這個問題必須不能含糊,時昱立刻表明立場:“我正準備動手,你就醒了。”


    “怎麽動手?”喬俏反倒對此好奇不已。


    時昱試探著開口:“把她扔掉?”


    喬俏腦補起那個畫麵就忍不住發笑,適時電影開始檢票,喬俏拉著時昱站起來,略過這個話題:“電影要開始了,檢票入場吧。”


    很快便排到他們,兩人入了場,時昱擔心她看不清路,幾乎是半摟著腰把她帶到座位上的。邊走他邊漫無邊際地想,小喬的腰好細啊,平時吃得不夠多麽?還是工作太累了?把她娶迴家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觀眾陸陸續續進場,尋著自己的位子坐下,喬俏的右邊坐了個七八歲的男孩,正興奮地和媽媽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放映廳的燈光暗下,明快輕靈的片頭曲徐徐響起。


    最後一絲聲音在屏幕中大雨磅礡的夜晚裏漸漸消失不見,放映廳暗得隻有屏幕裏投出來的光亮,如清輝的月光灑在時昱臉上,喬俏托腮靠在離他最近的扶手上,眯著眼睛看他。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目光,時昱偏過頭,用氣音問她。


    喬俏捏著他的嘴角向上提起,同樣輕聲說道:“笑起來比較好看。”因為說話聲過小,兩人貼得極近,近到時昱可以清楚明白地看到她眼眸中絲絲笑意。


    時昱不免一陣心悸,拉過她不斷在臉上撩撥的手放在腿上,手指順勢緩緩擠入指縫間,直至兩人手心手背緊貼著,觸及的皮膚傳來對方源源不斷的熱量,喬俏的手細微地動了動,卻分明不是掙脫的力道。


    喬俏眨了眨眼睛,搶在時昱開口前,瞄了一眼屏幕說道:“看電影!”


    電影開場便是扣人心弦的場景,會議桌上談判破裂,氣氛在短短一瞬就已劍拔弩張,下一秒槍.聲迭起,緊接著便是影帝鍾晨長達三分鍾的打戲,動作毫不拖泥帶水,每次揮拳都仿佛要撕裂空氣,狠狠地砸在對方臉上。


    三十出頭的鍾晨就是靠著這部電影拿了柏林獎影帝,一舉躋身於國際一線明星之中。


    “唔,不愧是科班出身,演得太有張力了。”單是鍾晨被數人壓在地上的那個迴眸,就已經直直地刺入觀眾眼裏,傲然桀驁的目光簡直震撼人心,沒有一句台詞,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說些什麽——誰也無法迫使我屈服,誰都不行。


    時昱含糊地應了一聲,視線雖說投射在鍾晨的眼裏,注意力卻集中在兩人相貼的手上,思緒不受控製地飛遠了。


    電影飛快地轉入下一場,破敗不堪、陰暗的地下室裏鍾晨正輕輕喘息著,光影一閃而過,放映廳裏的亮度又下降不少,喬俏撐著身體,唯一可自由活動的那隻手壓上時昱身側的扶手,朝他湊了過來。


    半晌,鍾晨的怒吼聲突兀地響起,但他在吼什麽時昱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喬俏笑得不懷好意:“時昱。”


    瞳孔微縮了下,時昱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嗯”,低沉,誘惑。


    “你在期待什麽?”兩人之間隔著不到五厘米的距離,喬俏說話時唿出的氣息輕輕噴在他的喉結處,勾起他心中蠢蠢欲動的某些遐思。


    時昱看著她漾著笑意的漆黑眼眸,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隻能將這個問題又踢了迴去:“你說呢?”


    喬俏狡黠地做四顧張望狀,裝傻:“我不知道。”


    時昱頓時憤憤地捏了她的手指一下,胸腔裏窩著一團火,燒得眼睛差點紅了,卻又對這樣不動聲色撩人的她無可奈何。


    收迴搭在扶手的手,喬俏打了個秀氣的嗬欠,支著下巴開始認真地看起電影。


    進度到二分之一的時候,和鍾晨一起進行臥底工作的兄弟不幸暴露出真實身份,反派當著他的麵殺掉了他的未婚妻,虐殺的手法極其殘忍。導演深諳觀眾心裏,將這段場景渲染著潸然淚下,背景音一起,喬俏的眼淚就墜了下來。


    盡管光線不算明亮,時昱依舊敏銳地察覺到異樣,低下頭去尋她的眼睛。


    他蹙著眉頭湊近,氣音壓得又蘇又勾人:“怎麽了?”


    喬俏吸了吸鼻子,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聲音染上了哭腔:“死得那麽可憐,你都不傷心嗎?”


    “都是假的,有什麽好傷心的?”時昱非常不解風情,一臉天經地義地說道。見喬俏氣得雙眼一瞪,連忙順毛,指骨輕輕地碰了碰她的眼角,柔聲哄她,“我沒浪漫細胞,我有罪,我認罰。”


    喬俏白他一眼,被他扣住放在腿上的手順勢摸了他大腿一把,梗著脖子眼神亂瞟,一副無賴樣子。


    時昱用餘光瞄了一眼其他人,見沒人注意到他們才委屈道:“你又開始撩我了。”


    喬俏瞪圓眼睛,故作無辜道:“你先撩的我。”


    “那撩到你了嗎?”


    “沒有。”喬俏狠心地打擊時昱脆弱的自信心,“年輕人,撩妹可不是你這樣子的。”


    好學的乖寶寶時昱立即求教:“那要怎麽撩?”


    喬俏微抬下巴示意他鬆開手,在他鬆開手那一瞬驀然縮迴了自己座位上,雙手枕在腦後,含著笑繼續看電影。


    時昱:……人和人之間為什麽不能多點信任。


    可他也沒勇氣再扯過喬俏的手牽著,隻能咕噥幾聲作罷。過了一會兒,喬俏再次撐著椅墊起身,時昱見狀不解詢問,她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我去趟洗手間。”


    時昱短暫地愣了幾秒,跟著起身:“你看得清路嗎?我扶著你出去吧?”


    然後便不容置喙地攬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從邊上走出放映廳,一下子從暗處轉為燈火通明的候影廳,喬俏不適地眯起眼睛,半倚在時昱身上往冼手間挪去。


    晚間在席上喝的酒此時像是變成了漿糊,喬俏掬了冷水往臉上潑,幾次下來腦子才漸漸恢複清明。她扯了張紙巾緩慢地擦著手中的水珠,借著這談得上最簡單的動作不急不緩地理清自己的心結。良久,她終於幽幽地吐出一口氣,鏡中姣好的麵容浮上輕鬆愉悅的淺笑。


    時昱過來影院前特地在林躍家換了套修身風衣,裏麵搭著件黑白條紋的線衣,看起來就像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更遑論他溫文雅致的長相,清貴高冷的氣質。不過是十幾分鍾的工夫,就吸引了候影廳裏一半女性的目光。


    通向洗手間的走道隻亮著一兩盞燈,光線不算充足,而候影廳卻一片亮堂,宛如白晝。時昱立在兩者的交界處,無論從哪一處望去,都帶著點不真實的恍惚感。


    喬俏不由得上前幾步,急切地喚道:“時昱!”


    “我在這裏。”時昱瞬時側過身子轉頭,下一秒被靠近的喬俏驀然拉住了手腕,朝著走道更深處快步走去。


    拐角的樓道口沒有亮燈,隻有旁邊的光線斜斜地照了進來,人聲遠遠傳來,聽不真切。時昱背靠在牆上,身體緊繃,一動不動地垂眸看著撐臂壁咚著他的喬俏,有什麽念頭正欲撕裂束縛掙脫開來。


    時昱比喬俏高出一個頭,喬俏的手隻夠撐在他身側,需要抬著頭才能直視時昱,但氣勢上時昱卻輸了一大截,比起喬俏氣定神閑的笑容,時昱抿著嘴,顯而易見的緊張與期待。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時昱才慢慢開口,聲音不可抑製地帶著顫抖:“小喬,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喬俏從之前時昱坦白心跡起就一直占據著上風,此刻聞言也不過嘴角一挑,忍著笑意問道:“你想的是什麽意思?”


    時昱見她眼帶調侃,一時間又氣又急,嘴唇哆嗦著,索性破罐破摔,咬咬牙說:“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的未來裏有我,想以後的每一天都可以陪著你。”這句話不知在他心裏藏了多久,越說越委屈,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喬俏看,喬俏終於體會了一把所謂的“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是什麽感覺。


    她拽住他風衣下擺搖了搖,輕聲說:“時昱,你低下頭。”


    時昱依言彎下腰,瞳孔裏映出喬俏越靠越近的臉,直到嘴角傳來輕柔的觸感,他才後知後覺地腦子一炸,手下意識地扣住她的腰,勒進自己懷裏。


    “我這麽糟糕,你也還想和我在一起嗎?”兩人額頭相抵,喬俏貼著時昱的嘴角,翕動的雙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唇,盡管在笑,眼眶卻微微泛紅,蒙上了一層水霧。


    內心像是有一團火在燒,時昱胸膛起伏著,滿心的欣喜讓他竟然有了哽咽的衝動,隻能拚命地點頭,再點頭。


    喬俏笑著輕罵了句傻子,又親了親時昱的嘴角。


    一開始隻是試探般的淺嚐輒止,逐漸演變成了難以割舍的纏綿,時昱摟著她轉了個身,將喬俏壓著牆上,抬起她的下巴抵開牙關,含著滑膩的舌尖慢慢地吮,一手卻騰出來握住她的手環上自己的腰,旋即又伸迴原處,越收越緊,喬俏在喘不過氣的間隙中還暈沉沉地想明天她的腰一定會勒出淤青。


    喬俏後仰著頭由他任取任求,環在他腰上的手從線衣下擺探入,毫無阻礙地貼在溫熱的皮膚上,感受他肌肉的每一次縮緊,和幾欲灼傷人的炙熱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時昱才鬆了力道放開她的舌尖,將喘著粗氣的頭一偏,埋進了她脆弱敏感的肩窩,難耐地廝磨著,鼻尖抵著她通紅的耳垂,一遍一遍地喚:“小喬,小喬……”


    那一刻,喬俏的腦子裏不知怎麽迴事竟想起了網絡上流傳甚廣的一句話——


    耳朵要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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