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祭奠母親,我和大哥相約迴到二龍廟村,和三哥四哥一起去母親的墳地,我們大哭了一場,天地都驚動。


    哭聲漸歇,風也似乎停住了腳步,隻有遠處山林間偶爾傳來的鳥鳴打破這凝重的寂靜。我們靜靜地佇立在母親墳前,目光久久地落在那一方矮矮的墓碑上,碑上鐫刻的字跡在歲月的侵蝕下已有些模糊,但母親的音容笑貌卻在我們心中愈發清晰,怕她追問我們為什麽都已經老成了這個樣子,怕自己愧對原來的自己。


    大哥緩緩蹲下身子,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與落葉,動作輕柔得仿佛生怕驚擾了安睡於此的母親。他的眼神中滿是眷戀與不舍,低聲說道:“媽,我們迴來看您了,您在那邊過得還好嗎?”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飽含著無盡的思念。


    三哥默默地從背包裏拿出我們事先準備好的祭品,有母親生前最愛吃的點心、水果,還有她親手做過的布鞋。他將這些一一擺放在墓前,神情肅穆,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虔誠。擺放完畢後,他後退幾步,對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口中念念有詞,似在向母親訴說著家中的瑣事,又像是在祈求母親保佑我們平安順遂。


    四哥則站在一旁,眼眶通紅,手裏緊緊握著一束鮮花。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野菊花,生長在村子的田埂邊,每年花開的時候,母親總會采上一大把插在家裏的瓶中。四哥輕輕地將花放在墓碑旁,哽咽著說:“媽,這花您一定喜歡,就像以前一樣……”


    我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雜陳。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小時候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為我們縫補衣服的身影,農忙時節她在田間勞作的艱辛模樣,還有每次我們出門遠行時她那滿是牽掛的目光……這一樁樁、一件件,如同電影般在腦海中不斷放映。


    不知過了多久,大哥站起身來,拍了拍我們的肩膀說:“媽肯定不想看到我們一直這麽難過,她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生活。”我們紛紛點頭,是啊,母親一生勤勞善良,含辛茹苦地將我們養大,最大的心願就是我們能夠健康幸福。


    隨後,我們開始清理墳地周圍的雜草。大家分工明確,有的用鐮刀割草,有的用鋤頭鬆土,盡管動作有些生疏,但每個人都幹得格外認真。在勞作的過程中,我們偶爾會相視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對母親的懷念,也蘊含著兄弟間相互扶持的溫暖。


    清理完雜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灑在這片土地上,給母親的墳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我們再次站在墳前,深深地凝望,仿佛想要將這一刻永遠銘記在心。最後,我們向著母親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踏上了歸途。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鄉間小道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但彼此的心卻緊緊相連。這次迴到二龍廟村祭奠母親,不僅是對母親的緬懷,更是一次心靈的洗禮。我們知道,無論未來身處何方,母親的愛都會如明燈般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而兄弟間這份深厚的情誼,也將成為我們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支撐著我們共同走過人生的風風雨雨。


    我們兄弟幾個都已經有了年紀,一天天顯老,歲月刻刀在我們臉上刻下滄桑。可即便如此,此次相聚在二龍廟村,往昔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迴憶卻鮮活起來,仿佛時光倒流,我們又變迴了那個在母親庇護下嬉笑玩耍的孩童。


    一路上,村莊的景色勾起了無數兒時的片段。路過村口那棵老槐樹,大哥停下腳步,指著樹幹上一處明顯的劃痕說:“你們還記得不,咱幾個小時候比誰爬樹快,我不小心刮到這兒,流了好多血,媽心疼得直掉眼淚。”說著,大哥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卻閃爍著淚光。


    三哥也跟著笑了起來,“可不是嘛,當時媽一邊給你包紮,一邊數落我們太調皮,嚇得我們大氣都不敢出。”迴憶起母親那時佯裝嚴厲實則滿是疼愛的模樣,我們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四哥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啊,那時候總覺得日子還長,沒想到一轉眼我們都老成這樣了。”


    我默默點頭,心中滿是惆悵。曾經以為無比漫長的歲月,竟在不經意間悄然流逝,留下的是這一道道皺紋和數不清的迴憶。


    迴到家中,那座老舊的房子依舊靜靜地矗立在那裏。推開斑駁的木門,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屋內的陳設大多還是老樣子,隻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像是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大哥走進堂屋,輕輕撫摸著那張陳舊的八仙桌,“這桌子還是咱爸親手打的,小時候過年,一家人圍在這兒吃飯,多熱鬧啊。”


    我們圍坐在桌旁,陷入了沉默。此刻,無需言語,彼此的思緒都飄迴到了那些溫馨的過往。良久,三哥打破沉默:“雖然日子迴不去了,但這些迴憶會一直陪著我們。”


    大家紛紛應和。盡管歲月無情,在我們身上留下了衰老的痕跡,但那些與母親、與家人共度的美好時光,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底,成為我們生命中最珍貴、最溫暖的寶藏。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兄弟幾個一同在村裏漫步,拜訪那些依舊健在的老街坊。每到一處,大家都會圍坐在一起,聊聊家常,分享著彼此的生活。聽著他們講述著村裏的新變化,我們既為家鄉的發展感到高興,又不免感歎時光的飛逝。


    夜晚,我們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仰望著星空。鄉村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閃爍,仿佛觸手可及。耳邊傳來陣陣蟲鳴聲,微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大哥望著天空喃喃自語:“媽,您看,我們兄弟幾個又聚在一起了,就像小時候一樣。”那一刻,我仿佛感覺到母親就在我們身邊,微笑著注視著我們,給予我們無盡的溫暖與慰藉。


    在二龍廟村的這段日子,我們兄弟幾個仿佛重新找迴了生命的根。盡管歲月的刻刀無情,但親情的紐帶卻愈發堅韌。我們深知,無論未來還有多少時光,這份兄弟情,這份對故鄉和母親的思念,都將永遠伴隨著我們,成為我們生命中最堅實的依靠 。


    兄弟歸鄉祭母塋,滄桑歲月憶溫情。


    舊宅閑話星辰夜,親意綿綿伴此生。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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