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顧煥州乘坐的波音737客機準時降落在省城國際機場。


    幾乎一夜沒睡的他,臉色有些憔悴,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下了飛機之後,他的腳步匆匆,身後的秘書張謙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


    出了航站樓,便坐進了早就等候在此的轎車。


    “去省人民醫院。”他對司機說道。


    司機答應了一聲,啟動汽車,朝著醫院的方向開去。


    “大偉最近的情況怎麽樣了?”他問道。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張謙連忙迴道:“恢複挺不錯的,已經能下床了,醫生說,明後天就可以進行康複訓練了。”


    顧煥州點了點頭:“告訴他說我迴來了嘛?”


    “告訴了。”張謙答道。


    顧煥州哦聲,把身體往後靠了靠,閉上眼睛,不再吱聲了。


    四十分鍾之後,汽車駛入了省人民醫院,直接開到了三號樓前。


    三號樓,是專門為省直機關高級領導幹部醫療服務的幹診樓,能在這個樓住院治療的,都是現任或者退休的副省級以上領導幹部。


    王大偉顯然是不在此列的。但顧煥州特批,從監護病房出來之後,便直接住進了三號樓。


    相比省醫院到處都是就診患者、擁擠不堪的狀況,三號樓則顯得非常靜謐,就連停車場都是獨立的,外來車輛一律禁止停放。


    既然是為高級領導幹部提供醫療服務的地方,病房的條件自然也非常好,全部都是帶客廳的套間,麵積在八十平方米以上,裝修堪比五星級酒店。


    顧煥州快步走到病房前,探頭往裏看了眼,然後轉身對張謙說道:“在門口守著,任何人不得入內,包括醫務人員。”


    “明白。”張謙說道。


    顧煥州聽罷,這才推開病房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王大偉正在掛點滴,聽外麵門響,以為是護士來查看,並沒起身,當發現進來的是顧煥州時,這才忙不迭的坐了起來。


    “張主任不是說,您下午才迴來,怎麽上午就到了呢?”


    “原定是下午,但情況有變,就改了行程。”顧煥州說著,拉過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了。


    休養了半個多月,王大偉的狀態很不錯,略微胖了些,皮膚也白了,那張醜出天際的臉看上去圓潤了許多,不那麽磕磣了。


    明明傷的是心髒,可不知道為什麽,術後他的視力卻出了問題,原本的1.0,莫名其妙就近視了,沒辦法,隻好配了副金絲邊的眼鏡。


    別說,戴上眼鏡之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王大偉自我解嘲的道,很有點斯文敗類的意思了。


    “是有什麽情況嘛?”王大偉問。


    顧煥州把辦案權轉到東遼的事說了,王大偉聽罷,皺著眉頭道:“這招挺絕啊,東遼的公安係統一直是蘇鵬的勢力範圍,他死後,絕大多數幹部仍舊和吳家極其黨羽保持密切聯係。而胡青雲、李慧以及白曉光,則是羅耀群的鐵杆,不僅如此,東遼向來都是山頭林立,互相掣肘,誰都不服誰,如果吳慎之的手伸過來,就算您提前有所部署,恐怕也很難奏效。”


    “是啊,如果他把辦案權交給其他省份的城市,我還可以向高層據理力爭,但給了東遼,都是本省的,等於把我的嘴堵上了。”顧煥州道。


    “看來,吳老爺子還是動了番腦筋的啊。”


    顧煥州點了點頭:“是的,接下來就要看誰手中的牌多了,吳慎之雖然有備而來,但我畢竟是近水樓台啊,有天時地利的優勢,所以,還是有一拚的。”


    王大偉歎了口氣:“可惜我......”


    “沒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不要急在一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把身體養好了,日後有你大展神威的時候!”顧煥州說道。


    王大偉點了點頭,低聲問道:“周海豐那邊有什麽動靜嘛?”


    “暫時沒有。”顧煥州說道:“我在飛機上一直想,會不會是誤會光旭了呢?”


    王大偉搖了搖頭:“絕對不會,我太了解李大人了,其實,辦案權轉移到東遼,就是吳慎之動手的前奏。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成林,他這個人能力有限,在東遼的公安幹部中,沒什麽人脈和勢力,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實在是有點勉為其難。”


    顧煥州微微一笑:“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能力雖然差了點,但好在忠誠可靠,隻要指揮調度得當,還是能抵擋一陣的。先不說這些,我之所以急著趕迴來,其實是另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還有什麽?”


    顧煥州把那個檔案袋遞了過去,王大偉打開看了幾頁,兩個眼珠子立刻就瞪了起來。


    “天啊,您從哪裏搞到的!”他問。


    顧煥州微微一笑,將與秦嶺和高崇見麵的事簡明扼要的說了。王大偉聽罷,笑著道:“看來,吳慎之真是氣數已盡啊,他做夢都想不到,在他把持多年的政法係統內部,也會有人暗中收集他違法亂紀的證據,而且,高崇是下了真功夫的,你看這些關於程輝和周海豐的,與我們掌握的基本相符合,甚至可以互相佐證。”


    顧煥州點了點頭:“是啊,我之所以著急迴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下對林海的使用,畢竟,這是迫在眉睫的,周海豐這步棋,咱們藏了這麽久,也該發揮作用了。”


    王大偉想了想,笑著道:“看來,林海是有點憋不住了,生怕論功行賞的時候沒他的份兒,索性就主動請纓了呀。”


    “是的,他的這個計劃還是有些想法的,不僅與我們之前的預判高度契合,關鍵是他的這套打法,看起來更合理些,欺騙性很強,吳慎之更容易上當。現在又有了高崇這個強援,基本可以做到知己知彼了,勝算更大。”顧煥州喃喃的說道。


    王大偉想了想:“是的,到現在為止,吳慎之始終沒有動作,其實就是擔心落入我們的圈套,畢竟,一個張曉亮就夠他的受的了,如果再踩進這個坑,他就在劫難逃了。”


    “那你的意見是......”顧煥州問。


    王大偉點了點頭:“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顧煥州沉思片刻:“我最大的顧慮是林海本人,他之前就與大公子走得很近,現在很難對其忠誠度做出精準的評估,如果他與吳慎之暗通款曲,那我們可就非常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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