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煙醒來之後看到方美安,眉頭皺了一下,這麽一個小動作,讓她頭疼的厲害,“方美安,我們斷絕母女關係好不好?以後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沒關係。”


    “煙煙,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媽,我求你了。”


    媽!


    這個字,這個孩子有多久沒有對自己叫過了?可是叫出這個字之後的懇求卻是那麽的殘忍。


    方美安看著女兒那倔強的眼神,跟她爸爸根本就是一個樣,白希的小臉上,那清晰可見的巴掌印讓她唿吸一窒,強忍住心裏難受的疼痛,“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下午我再來看你,想吃什麽告訴王阿姨,讓她去給你買。”


    方美安走了,留下一個傭人在這裏伺候她,涼煙把自己手上的針拔掉了,看著從血管裏鑽出來的鮮血,讓她皺了一下眉頭,突然一隻手將她出血的針孔用力的按住,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放手。”


    看清楚捏著自己手的男人,涼煙冷冷的吼道,可是她的氣息微弱極了,霍俊庭不由得歎氣,這丫頭啊,剛才醫生說她營養不良,再這樣下去,很容易貧血的。


    “別亂動了,你這樣糟蹋自己你爸爸看到了會心疼的。”


    爸爸兩個字讓涼煙疼痛的眼眶又紅了,她別過臉去,不讓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眼睛裏流露出來的脆弱,沒有再掙紮自己的手。


    霍俊庭招手叫來護士,重新給涼煙紮好了針。


    霍俊庭不知道爸爸這兩個字對涼煙的影響這麽大,不但乖乖的讓護士給紮了針,還吃了他帶來的一碗雞絲竹筍粥。


    涼煙吃完了就躺下閉上了眼睛,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困,病房是單人間,雖然說不上特別豪華,但是也是很不錯的了,自己床邊的沙發上坐著這個天上掉下來的便宜哥哥。


    嗯,這隻是名義上的,涼煙並不承認他。


    靠這男人都吃完飯了還坐在這裏幹什麽,都不走的嗎?


    “喂,你很閑嗎?”


    “什麽?煙煙你在跟我說話嗎?”


    “臥槽,我跟你不熟,你不要叫我小名。”


    “嗬嗬,好,怎麽了?妹妹。”


    “我去……”


    “你要去哪裏?洗手間嗎?我去幫你叫護士。”


    “……”


    簡直沒法溝通了,涼煙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是霍俊庭的頓悟能力太強,還是覺得她在耍他,所以他也沒有去叫護士,而是看著她微微的笑。


    涼煙有點看不下去了,說實在的這男人長的不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不過卻比她見過的明星都好看,再對自己露出這麽個笑容來,涼煙的暴虐因子頓時被秒殺的所剩無幾了。講粗話都覺得不大好意思了。


    “你昨天跑去我家做什麽?”


    霍俊庭拿起她床邊櫃子上一個洗好的蘋果,削起皮來,幹淨修長的手指捏著水果刀將皮果削的特別有美感,”昨天是方阿姨不放心你,又擔心她去了你會不高興,我剛好也沒有見過你,就主動提出來去看看你了。”


    “我有什麽好看的?”


    切,她才不願意相信方美安會想去看她呢,長這麽大她關心過她幾迴?


    “嗯,挺好看的。”


    “什麽?”


    “我說你挺好看的。”


    男人英俊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睛看著她說出口的話帶著十足的誠意。


    “如果笑一下的話,應該會更好看。”


    霍俊庭的話讓涼煙的老臉一紅,嘁了一聲,“你是泡妞大學畢業的吧,說話這麽酸。”


    “我隻是說了實話。給,吃塊蘋果吧。”


    “不吃。”


    涼煙看了一眼已經切成了小條的蘋果,拒絕道。


    “好,不吃就不吃,我放在這裏,你想吃就自己拿,不過時間不要太久了,不然味道會不好的。”


    “好了,這麽美麗的我你也看到了,可以滾了吧?”


    “嗬嗬,煙煙,如果你不說那個滾字,我會覺得你更可愛。”


    “去你妹的可愛,老娘可愛不可愛管你鳥事啊,別以為你長了一張好看點的臉就可以you惑我,我不是方美安。”


    涼煙的話讓霍俊庭皺了皺眉頭,you惑?她的意思是,她不是方美安,不會被自己you惑?她把自己跟父親劃到一起去了。


    十四歲的孩子,正值敏感叛逆期,又遭遇疼愛她的父親的突然過世,唯一的親人就是方阿姨了,可是卻在她爸爸去世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改嫁給了自己的父親。


    這件事對於一個敏感叛逆期的孩子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正是了解這一點,霍俊庭並不在意她口中話的惡意,越是內心脆弱的人,外表卻是強硬倔強,把自己搞得像是一隻刺蝟,讓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杜絕了一切的危險,也隔開了一切的溫情。


    “煙煙,你有沒有想過昨天的小賊如果身體再強壯一點,你會有什麽後果?”


    霍俊庭突然的話,讓涼煙怔住了。


    她隻顧著跟方美安生氣了,差點忘了那個小賊的事情,其實,她是很害怕的,後來想想真的是害怕極了。如果不是因為喝了點酒,又湊巧小賊倒下去了,她想她……


    涼煙的沉默讓霍俊庭頓了頓給她一點思考的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接著又開口道:“你現在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是更改不了的事實,你才隻有十四歲,這次是一個小賊,那麽下次呢?下下次呢?你還要學習,連自理你都做不到,怎麽獨自生活?”


    “我有錢,我可以雇傭人,雇保鏢,你閉嘴吧,我才不會跟那對害死我爸爸的狗男女住在一起呢。”


    “……”霍俊庭很想揪著這隻熊孩子的耳朵警告她,說話不要那麽難聽啊啊啊。


    “煙煙,那是你媽媽,還有我爸爸,我希望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你能在語氣上,尊重一下這兩個長輩,畢竟他們真心相愛不是一件錯事。”


    “不好意思,是你賴在我麵前不走的,我想說什麽,不需要考慮任何人的感受,不愛聽就滾,還有,她們的真心相愛害得我爸爸得了癌症才剛剛四十歲就死了,丟下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才剛剛十四歲的女兒,差點,就特麽的差一點被一個入室搶劫的小賊先殲後殺了。”


    “煙煙,你別激動。”


    “去你媽的別激動。換作是你,你別激動一個給我看,滾,特麽的,你們有文化有修養,老娘沒有,我隻知道你爸爸這個畜生老早就盯上了方美安這個踐人,他們兩個勾勾搭搭眉來眼去,是啊,是沒有上.床,沒有被捉到在一起親親我我,但是隻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可以把我爸爸氣死,你知道嗎?自從你爸爸出現之後,方美安,沒有再跟我爸睡過一個房間。


    有修養,有文化的年輕人,大少爺,你知道有一種致命武器叫做冷暴力嗎?


    冷暴力,殺人於無形,陰狠至極。”


    說完了最後一個字,涼煙已經滿臉的淚水了。


    她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楚眼前男人的表情,她也懶得去看了,轉過身躺在床上,蒙上了被子,爸爸的樣子,在腦海裏清晰的浮現,他低微的求著方美安跟他好好過,給她買漂亮的衣服跟名貴的首飾,可是卻抵不上霍振銘那一個淺淺的微笑。


    她看到過爸爸一個人躲在陽台上哭。


    她覺得好心疼,也好恨。


    不久之後爸爸就被檢查出了癌症,爸爸把工廠變賣了,換成了股份寫了自己的名字,給她生活上的保障。


    爸爸,該死的人是他們兩個啊。


    被子下麵壓抑的哭聲,讓霍俊庭震撼的站在那裏,他自覺自己的口才不錯,可是現在聽了這個孩子的這樣一番話,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隻站在她的床邊,看著她哭的顫抖。


    傍晚的時候方美安來了,可是涼煙已經哭著睡著了,霍俊庭將下午涼煙的話說給了自己的父親聽,當然也沒有背著方美安。


    突然覺得愛情真是一件自私的事情,竟然可以將局外人傷害的鮮血淋漓。


    “爸,煙煙跟你們住在一起應該很難。”


    霍俊庭的話,讓方美安哭了起來,“那要怎麽辦啊?再發生一次昨天的事情,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方美安的話,讓霍俊庭的嘴角抽了抽,如果你放棄了爸爸,迴到自己女兒身邊不就沒有這麽多事了嗎?這個女人真是……既要愛情又要責任,哎……


    “俊庭,你說這怎麽辦?”


    霍振銘也是一臉的自責,可是抓著方美安的手緊的讓霍俊庭別過了視線。


    床上的女孩兒,頭上纏著紗布,紅腫的眼睛下麵一張小嘴兒微微張著。被子是剛才霍俊庭幫她往下拉了一點的,她脖子上有一道傷痕十分的顯眼,大概是父親說的那次弄的吧。


    他說的是實話,這丫頭對這兩個人這麽怨恨,就是生活在一起早晚也會出事。


    “阿姨,您也別愁了,這樣吧,在向陽路那裏我有套複式公寓,讓煙煙暫時住在那裏吧,您信得過我,從明天開始,我來照顧她。”


    “阿俊?”


    “兒子你說真的嗎?你能保證把煙煙照顧好嗎?”


    “……”


    為了讓這涼煙有人照顧,而且在方美安眼裏霍俊庭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她咬了咬牙,在涼煙出院的這一天將文件放到了涼煙麵前,給了她兩條路。


    一,跟她迴去霍家跟霍振銘還有她還有霍俊庭生活在一起。


    二,住到市區她學校附近的一棟公寓裏,由傭人跟霍俊庭照顧。


    “方美安,你知道我肯定不會跟你住一起的,你就這麽放心把我一個女孩兒交到一個陌生男人手裏,你就不怕我被他占了便宜去?”


    “涼煙,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肮髒齷齪,他是你哥哥,我相信他的人品,而且你覺得你一個幹巴巴小孩子有什麽可以吸引到俊庭的地方?”


    “操,上輩子我一定是殺了你全家。”


    “你怎麽選?”


    “我不選你就賣了我爸爸留給我的所有東西?”


    “嗯,法律意義上來講,我是你的監護人,我有權這麽做。”


    “好,算你狠,方美安,你會不得好死的。”


    “跟我走還是跟哥哥?”


    “跟你兒子,我們兩個亂.倫,生個怪胎出來,惡心惡心你,也是件挺好的事情。”


    “席涼煙,你也看看你自己什麽德行。你覺得你有哪點配的上俊庭?你才十四歲,發育完全了嗎?生孩子都能想到,你的生物課也沒有白上。好,既然這麽定了,那一會兒王阿姨幫你收拾好了東西就送你去向陽路的公寓,記得每個周末跟俊庭一起來霍家吃飯。”


    “……”


    涼煙一點兒也不想再聽見方美安的聲音,拿著手機就往病房外麵走去。


    王阿姨趕緊提著東西跟了上去,方美安看著涼煙的背影歎氣,如果俊庭真能看上這丫頭,就好了,可是俊庭這麽優秀的孩子,怎麽可能呢?


    兩天的時間,涼煙臉上的巴掌已經沒有痕跡了,隻是額頭還有些腫。


    坐著兩百萬的奔馳,霍家的司機把她跟王阿姨一起送到了向陽路的一處公寓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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