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不偏不倚砸在了年輕藏人的腿彎上,這家夥腿腳一軟就跪下了,掙紮了幾下卻起不來。高楓覺得這一下砸的也不算重,應該不至於啊!


    段剛得意洋洋的笑道:“打穴的功夫是少林的不傳之秘!”


    倆人衝過去就把年輕藏人給按在了地上,周圍的藏人見同族的人吃虧,紛紛湧了上來,很多人不約而同的抽出腰間的藏刀,為首的則是一個怒氣衝衝的老藏人。年輕藏人在地上用藏語大聲唿救。


    “賊禿,少林寺有沒有教你,一個打一百個?”看到圍過來的藏人,高楓急切的問道。


    段剛點了點頭,深沉的道:“師傅說了,一個人打十個,逮住領頭的往死了揍,如果一個打一百個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


    “就是什麽?”


    “撒丫子跑啊!”


    被按倒在地上的年輕藏人獰笑著用漢語道:“現在想跑,來不及了!”


    段剛看著聚攏過來的人潮,心有不甘的怒吼道:“你這個死騙子,還神氣起來了!”


    他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為首的那個老藏人衝著倒在地上的年輕藏人喊了一聲,而倒在地上的年輕藏人則在地上一邊焦急的擺手,一邊用藏語衝周圍高喊。


    高楓站起身踢了一腳之後打算拔腳逃走,卻聽見周圍的藏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劍拔弩張的藏人們神情變得輕鬆,笑著將藏刀揣進了刀鞘中,隻有那個年長的藏人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形勢突然變化令高楓有些不解。


    被按在地上的藏族騙子用漢語低聲道:“我阿爸來了,你們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在外麵的事情,他知道了,非割了我的舌頭不可!你就說咱們是朋友,剛才是鬧著玩的!”


    高楓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從資料上看過,薩嘎的民風極為淳樸但也頗為彪悍,抓住小偷直接砍手,抓到騙子則割舌頭。薩嘎的藏人受到政府的優待,享受充分的福利待遇,同時也保留了舊時代殘酷的刑罰。一邊是完善的生活保障消除了他們的後顧之憂,一邊是對罪犯的嚴刑峻法,雙管齊下才造就了薩嘎今天的幸福生活。


    如果薩嘎當地的藏人知道族人在外麵當騙子,絕對不會輕饒了,所以這小子害怕了。


    段剛在長途車上差點就被他給騙了,一路之上被高楓拿這件事兒當笑柄。段剛一直耿耿於懷,哪裏肯輕易放過這個騙子?


    段剛冷笑著道:“我們憑什麽要幫你隱瞞?你小子被割舌頭那是活該!”


    年輕藏人低聲哀求道:“別和我阿爸提那件事兒,我有好處給你們!”


    段剛不屑道:“不稀罕!”


    壓著他後背的膝蓋不禁又加了幾分力氣,年輕藏人疼的直咧嘴,卻不敢叫出聲來。


    高楓看著那個越走越近的老藏人,覺得很是麵熟,突然想起鬆二爺給自己手機上發的照片。雖然照片是幾十年前的,但是依然能隱約看出五官和老藏人很是相像。


    年輕藏人看見老藏人越來越靠近,嚇的麵無人色,顫聲哀求道:“求求你們了,饒了我吧,我阿爸真的會割我的舌頭的!我向佛祖發誓,真的有好處給你們!”


    高楓朝段剛使了個眼色,然後道:“好,這次就先饒了你,如果敢騙我們,那就別怪我們把你在外麵行騙的事情說出來。”


    “不敢,不敢!”


    說罷,他放開了年輕藏人,段剛和高楓多年的死黨,彼此心領神會,也放開壓在年輕藏人背上的膝蓋。而且還親熱的幫年輕藏人拍拍衣服上的塵土。


    年輕藏人壓低聲音道:“我叫桑卡,你們就和我阿爸說,咱們是好朋友,剛才是在鬧著玩。”


    桑卡雖然疼的臉色發青,他還是強裝出笑容,隻不過笑的比哭還難看。幾次掙紮卻死活站不起來,高楓朝段剛使了個眼色。段剛憤憤不平的在桑卡的腿上踢了一腳,說來也怪,桑卡立刻就能爬起來了。高楓不由得對少林武功的博大精深,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桑卡,你們在搞什麽鬼?”老藏人不相信兒子的話,總覺得有些蹊蹺。


    還沒等桑卡迴話,高楓則笑著道:“嘉措大叔,你好啊!”


    桑卡一下子就傻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漢人知道自己父親的名字……原來,他們認識自己的阿爸?這下子死定了!


    嘉措老人也楞住了,高楓笑著從兜裏掏出手機,翻出鬆二爺發給自己的照片。嘉措看到上麵自己年輕時候和下放的漢人朋友的合影,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用生硬的漢語道:“我聽薩嘎寺的喇嘛說了,你們是少林寺來的大師!喇嘛已經和我說過了,你們是‘仁波切’的貴客,又是我老朋友的故人,你們能到我家裏來,那是我們全家的榮幸!”


    枯木大活佛是漢人的叫法,在藏地,他被稱為“仁波切”,意思是轉世的尊者。


    嘉措看看段剛和高楓,見倆人都是光頭,隨即恭恭敬敬的道:“哪位是少林寺來的高僧?”


    高楓指指段剛,嘉措老人也上下打量了段剛許久,神情更加的謙恭,流著淚顫聲道:“果然是羅漢轉世的活佛啊!佛爺能光臨寒舍,這是我幾輩子修行來的福氣啊!”


    桑卡更是瞠目結舌,指著段剛道:“你就是漢地來的活佛?”


    看到段剛含笑默認,桑卡嚇的腿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下了。高楓不由得奇怪,為什麽別人都能看出段剛二十四麵的羅漢法相,而自己和水善、楊毅等死黨卻隻能看出這貨賊眉鼠眼的猥瑣相呢?


    嘉措老人惡狠狠的踹了桑卡一腳:“傻愣著幹什麽?活佛到了家門口了,還不趕快請進去!”


    聽到嘉措老人的話,街上圍觀的藏人頓時就沉寂下來,不少人跪在地上頂禮膜拜,抱著小孩的婦人則怯生生的圍上來,用生硬的漢語請求段剛給孩子膜頂賜福。


    看著段剛麵帶微笑,撫摸孩子的頭頂,看到周圍人敬畏的眼神,高楓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明星演唱會的現場。眼前的段剛哪裏還是平日的那個“惡貫滿盈”,分明是加強版的劉德華啊!


    不得不說,段剛這貨骨子裏就有當神棍的基因,裝模作樣的蠻像那麽迴事兒。


    幸好街上的人不算太多,再加上語言交流也有些問題,段剛熱情的和信徒們打了招唿之後,就和嘉措老人客氣了一下子,進了他的家。


    嘉措老人突然想起一件事兒,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鄭重的問道:“活佛,您剛才說的‘騙子’是怎麽迴事兒?桑卡這小子是不是在外麵做壞事了?”


    桑卡嚇的麵如死灰,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段剛,生怕這位“漢人活佛”說出自己在長途車上行騙的事情。如果是別人說的話,父親還不見得會相信。但是眼前這位可是羅漢轉世的活佛啊!他說出的話,對於藏人來說,那絕對是不容置疑的!


    段剛笑了笑道:“桑卡兄弟在路上的時候給我們做了一次精彩的表演,所以我們就認識了。剛才我們鬧著玩的時候用力過猛,我擔心傷了他的腿,所以就勸他去拍個片子診斷一下。”


    桑卡如蒙大赦,連聲附和道:“對,是拍片子,是拍片子!”


    嘉措老人聽罷,又跪地下拜:“感謝活佛的關懷,桑卡能得到您的關心,是我們全家人的榮幸。”說罷,惡狠狠的對桑卡道:“混蛋,還不給佛爺磕頭!”


    桑卡也隻得再次跪下,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磕完了頭,他就開始張羅著衝泡酥油茶,端上糍粑等吃食。然後又幫著家裏的女人宰殺羊羔準備晚飯,忙的不亦樂乎。


    來到薩嘎之後,高楓才算終於了解到段剛這個所謂“二十四麵羅漢法相”的威力,這貨在這裏簡直就是半人半神啊!在中原內地,大家聽到這個不過說法不過是一笑置之,即使是少林寺的和尚和居士,也不過是合十稽首而已,而到了藏地,尤其是得到了薩嘎寺的喇嘛親口認可之後,當地的藏人真是拿他當做活佛來頂禮膜拜。


    這家夥在這裏哪怕是胡說八道,別人也會當做他在傳經送寶。聽不懂?聽不懂說明自己沒有慧根!


    白寶讓段剛來薩嘎寺求取天珠,還真是沒找錯人。


    咬碎了後槽牙,高楓總算是喝下了那碗酥油茶,嘉措老人謹慎的在一旁伺候,生怕招待不周引得佛爺不快。彼此寒暄了許久,才終於說到了正題。


    嘉措老人拿著那塊柏林奧運會紀念手表看了又看,終於點了點頭:“沒錯,這塊表原先就是我家的那塊。去年的時候,我打掃屋子的時候怎麽找都找不到了。”


    高楓點了點頭,看樣子不會出錯了,自己也是去年的時候在網上買的這塊表。


    嘉措老人眼珠轉了轉,苦笑著道:“肯定是桑卡這個敗家子給偷出去賣掉的。不過這塊表能到您手中,還把活佛請過來,還真是我家莫大的福緣啊!”


    高楓問道:“您是什麽時候得到這塊表的?”


    嘉措老人搖頭道:“我小時候,家裏就有這塊表了,聽我去世的阿爸說,他是在雪山後麵的草甸上放羊的時候,撿了這塊表。”


    高楓又問道:“那您聽說過,抗戰的時候有支德國探險隊來藏地的事情嗎?”


    嘉措老頭點頭:“聽老輩子人說過,還聽說他們偷走了很多的小孩子,據說是要用小孩子的心肝和眼睛煉製藥物的,我是不相信這種說法的。他們當時和幾個土司來往比較多,普通的藏人躲他們還來不及,對他們的事情了解的很少。”


    線索又斷了,高楓有些失望。透過窗子,看到外麵已經是人山人海,附近的藏人蜂擁而來,要來瞻仰一下千裏之外的漢人活佛。嘉措老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更是喜出望外,吩咐家人再多宰幾隻羊,款待一下附近的鄉鄰,也讓他們沾沾自己家的福氣。藏人們對嘉措老人也是豔羨不已,能把羅漢轉世的活佛請到家中供養,那是多大的福分啊!


    看到嘉措老人在外麵招唿鄰居,桑卡悄悄的溜進來,壓低聲音問高楓道:“您和佛爺來薩嘎,也是來找寶藏的?”


    寶藏?高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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