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一件事她弄錯了。”


    “什麽事?”


    薩曼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並不總是一隻‘耗子’。”


    “哦,原來是這事。別太當真。我從沒說過你是‘耗子’。”


    “我曾經反對過他。對他說不。”她笑了一聲。“真該弄件t恤,上麵印著:‘我曾對丹尼爾·佩爾說不’。”


    琳達緊閉雙唇。薩曼莎試圖幽默一下,但結果卻有些沉悶。


    薩曼莎走向電視,把它關了。然後坐在扶手椅上,身體前傾。琳達講話的語氣很謹慎:“情況有所好轉。我能看得出。但我不想再被人揍一頓了。”


    “被揍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什麽?”


    她深唿吸了幾次。“就在我對丹尼爾說不的那個時候。”


    “薩曼莎——”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到這兒來嗎?”


    她苦笑了一下。“為了抓住邪惡的逃犯。為了拯救生命。你有負罪感。你想再來鄉村兜兜風。我也不知道,薩曼莎。你為什麽要來?”


    “我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為凱薩琳說你在這兒,而我想見你。”


    “你曾有8年的時間可以來見我,為什麽等到現在?”


    “我曾想過要找你的。有一次差點就找到你了。但我卻不能見你,我需要一個藉口,某種動機。”


    “難道你需要等丹尼爾從監獄裏跑出來才能找到這種動機?你在說什麽啊?”琳達放下《聖經》,書頁還是打開的。薩曼莎一直盯著書頁空白處的鉛筆註解。這些註解就像是蜂箱裏聚集的蜜蜂那樣密密麻麻。


    “還記得你住院的那次經歷嗎?”


    “當然記得。”她的聲音很輕柔。琳達直勾勾地盯著薩曼莎,一副很警惕的樣子。


    在克羅伊頓謀殺案發生前的那個春天,佩爾告訴薩曼莎,他真的想隱居到荒野中去。但他首先想擴大“家族”的規模。


    “我想要個兒子。”佩爾講得非常直率,就像一個中世紀國王一心想得到繼承人一樣。一個月之後,琳達懷孕了。


    又過了一個月,她流產了。由於沒有醫療保險,所以他們隻好到西班牙裔聚居區的低級診所排隊就診——這裏是農場臨時工和非法移民經常出入的地方。因此,琳達傷口感染,不得不動了子宮切除手術。她幾乎崩潰了;她一直想要孩子。她經常對薩曼莎說,她天生就該是個母親,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沒能盡責撫養她,所以她知道該如何成為優秀的母親。


    “你現在為什麽提這事兒?”


    薩曼莎端起滿滿一杯溫茶。“因為本來懷孕的人不該是你,而是我。”


    “你?”


    薩曼莎點點頭。“他先來找我的。”


    “真的嗎?”


    薩曼莎的眼裏噙滿淚水。“我真的受不了。我不能懷上他的孩子。因為如果我懷孕了,我的餘生就都被他控製了。”薩曼莎意識到,再隱瞞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她盯著桌子說:“所以我撒謊了。我說,你不能肯定是否要留在‘家族’裏。自從麗貝卡加入之後,你一直都在想著離開。”


    “你說什麽?”


    “我知道……”她擦了擦臉。“對不起。我告訴他,如果你有了他的孩子,這就能表明他是多麽想讓你留下。”


    琳達眨了眨眼睛。她環視一下房間,拿起《聖經》,撫摸著它的封麵。


    薩曼莎繼續說:“現在,你不能再生孩子了。是我奪走了你的孩子。我不得不在你我之間進行抉擇,而我選擇了自己。”


    琳達盯著一幅鑲嵌在精美畫框裏的拙劣畫作。“你為什麽現在告訴我這些?”


    “我想,這是出於負罪感。還有羞恥感。”


    “所以你來懺悔了,這也是關於你的事情,對吧?”


    “不,這是關於我們的事。我們三個……”


    “我們?”


    “是的,麗貝卡是個婊子。”這個詞從她嘴裏說出來讓人覺得有些怪異。她不記得從前什麽時候說過這種髒話了。“她說話時不動腦子。但她是對的,琳達。我們都沒有過上正常的生活。麗貝卡本應開一家畫廊,嫁給性感的畫家,週遊世界。但她卻在一個比一個老的男人堆裏周旋——我們現在知道其中的原因了。你也應該有真正的生活,結婚、領養孩子,領養許多孩子,瘋狂地寵愛他們,而不是把時間都花在救濟所裏,照顧那些與你隻相處兩個月、然後再也不見麵的孩子。或許,你還會給你爸爸、媽媽打個電話……不,琳達,你的生活一點都不富足。你很可憐。你知道自己的處境。你隻是把自己藏在宗教的背後。”她朝著《聖經》點了點頭。“我呢?”她笑了一聲。“我比你藏得還要深。”


    薩曼莎站起身,坐到琳達旁邊,而琳達卻往邊上靠了靠。“這次越獄事件,讓丹尼爾就這麽迴來┝恕…這是我們彌補過去的機會。瞧,我們都在這裏。我們三個又在同一間屋子裏了。我們可以相互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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