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子想起了走訪立川警察署時。見過葉山警司。葉山警司是憲一警官時代的朋友。田沼久子和丈夫憲一,一個是戰後溫火時期操特殊職業的女人,一個是擔任取締的風紀股巡警。兩人之間有過什麽樣的接觸?對此,禎子無法推斷。可是,本多和宗太郎是不是更進一步迫近與憲一有聯繫的久子的秘密。他們被殺的原因就在於此。


    對,禎子想,再去一次立川見一見葉山警司,問一問立川署丈夫過去的同事,或許能了解丈夫的過去。


    這時,收音機播送六點鍾的新聞,接著是座談會實況轉播。禎子支起耳朵聽。


    她想起寶田經理說過, 有名的a博士和經理夫人、知事夫人的座談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座談會上, 寶田夫人的聲音和平時說話聲完全一樣。她的發言非常活潑,對a博士巧妙的座談,她絲毫也不怯場,毋寧說那位知事夫人倒稍見遜色。


    座談會進行了約七十五分鍾。主題是地方婦女的問題。對於現代第一線評論家a博士的談話, 禎子自然有興趣。但更感興趣的倒不在於談話內容,而是寶田夫人的聲音。


    座談會的廣播結束時,旁邊桌上的對話鑽進了她的耳朵。‘“室田佐知子已完全成為當地的名流夫人了。”


    禎子掉過頭去看,說話的是三個三十歲左右的工薪階層。


    “其他也找不出人來了。寶田佐知子腦子來得快,已達到相當的水平,即使在東京也是一流的。”另一個男子說。


    “東京的女人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環境和機遇第一,隻要不是傻瓜,名士也是靠勤奮拚出來的。”


    “這樣看來,”另一個稻年長的說:


    “在地方上就吃虧了。”


    “是的,首先,在地方上,沒有新聞記者起鬧,不管怎麽說,在東京的人占便宜。”’另一個人說:


    “總而言之。室田夫人在這地方是首屈一指,執文化婦女團體的牛耳。她本人就是會長,非常活躍。”


    另一個人說:“她是當代的才女。”


    關於室田夫人的評價,禎子聽到這兒為止,便走出咖啡店。外麵下著紛紛的細雪,這隻有在這雪國才能看到。她進咖啡後開始下的雪,此刻在屋頂上已積起薄薄的一層。迴到旅館,房間裏已升起了暖爐。


    “您迴來了。”女招待出來迎接,“晚飯怎麽辦?”


    禎子不知怎地覺得胸悶,沒有食慾,說道:


    “現在不想吃,迴頭再說吧。”


    那好。”


    女招待支起套窗。禎子這才發現遠處的街燈已在黑暗中閃爍。那一帶的鬆枝已落上了細雪。


    女招待收拾好套窗,屈膝坐下。


    “太太,您有什麽要洗的東西,請不用客氣拿給我。”


    女招待的話,意思是禎子還要再住下去。


    “不用了。謝謝。承您關照。”禎子說:


    “我明天就要迴東京。”


    “是嗎?對了,再過三天就是新年了,家裏總有許多事等著您哩。”


    女招待們覺得禎子非同尋常。一忽兒刑警來了,本多又多次來訪,發現她不是以旅行為目的的客人。


    聽女招待說,還有三天過年了,禎子也覺得自己毫無意義在這北陸的都市滯留太長時間了。她來此地為的是尋找丈夫憲一的下落,事實上卻幹了一係列毫無意義的事。迴東京!她突然想迴到母親身邊去。


    女招待問:有沒有要洗的東西?禎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大伯子家太郎在金澤市內走訪洗染後。這話是本多對她說的,當時,她不知道宗太郎為什麽要走訪洗染店。


    現在看來,宗太郎的目的是尋找憲一的衣物。但這又有什麽意義呢?似乎與憲一的同居者田沼久子有關。宗太郎採取如此不可思議的行動,可以說他在某種程度上已掌握了田沼久子的生活秘密和憲一的行綜。


    禎於在房間裏聽收音機。從玻璃窗看出去,兼六園一帶的群山一片雪白。雪已停了。陰沉沉的天空染成一片濃重的鉛色。似乎已凍住了。


    收音機播送十二點鍾的新聞。這是東京新聞,也許母親也在聽。禎子今夜歸心似箭。


    東京新聞播送完後,報告地方新聞,引起了搖號的注意。


    “石川郡鶴來鎮的崖下發現一具女屍——今晨七時左右,鶴來鎮xx農民山田恭子在附近崖上通過時,發現崖下橫躺著一具女屍,立刻報告當地警察署。有關警官立即奔赴現場檢查。屍體為三十二三歲的婦女,頭部有搏擊的傷痕和裂傷,根據狀況判斷,係從現場上部,十五米高的手取川斷崖上投身而亡,所轄署立即將屍體運往鶴來鎮公所,經詳細檢查推斷死後經過十三小時,為前一天下午六時已死亡。服裝為灰色連衣裙,外罩桃紅色大衣,白色圍巾,所持物品有裝著現金兩萬元和化妝品的手提包,大衣裏子繡有“田沼”兩字,沒有遺書,顯然是有準備的自殺。又,金澤警察署認為,從屍體的長相和服裝看,很像東京警視廳所通緝的殺死本多良雄的兇犯,此案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禎子屏住唿吸,身子不住地顫抖,僵住了。


    田沼久子死了。


    收音機報告的確是田沼久子,大衣裏子繡有“田沼”兩字。除了她,還能有誰呢?有準備的自殺,說明她殺死了本多。


    禎子立刻收拾東西,女招待進來問道:


    “您要出門嗎?”


    禎子問了去鶴來的路徑。女招待看了看外麵。


    “鶴來嗎?那邊可能雪很深嗬。”她把路徑告訴了禎子。


    禎子坐計程車到白ju街車站。途中,她本想順路去金澤警察署,後來想,屍體是在鶴來發現的,那一定停在鶴來,到那裏就能詳細地了解情況,總之先去鶴來看一看。


    從白ju街乘電車去鶴來約四十分鍾。禎子想起大伯於宗太郎也是乘的這趟電車。


    電車在施了一層薄薄脂粉似的原野上行駛,沿線除了小站上,幾乎沒有建築物。


    車站與車站之間大約有二十處墳地,星星點點散落在鐵路的兩側。


    女招待擔心雪深,但一路上積雪並不深。可是雪白的群山,明快地反射在車廂裏。


    死在鶴來的肯定是田沼久子,因為在衣裏子繡的名字是“田沼”。


    禎子不由地一怔:宗太郎在金澤市走訪洗染店,大概是我憲一托洗的上衣。此刻地才明白了。


    宗太郎是在找繡有“鵜原”兩字的憲一的上衣。


    憲一迴東京時和去田沼久子家時,必須要換上衣。


    如果穿著繡有“鵜原”的上衣去田沼久子家,那不合適。他在久於麵前,始終用“曾根益三郎”的名字。於是,憲一在去久子家時,把繡有“鵜原”的上衣放在洗染店,穿上以前托洗的繡有‘曾根益三郎”的上衣。


    相反,他迴東京時放下“曾根”的上衣,穿上“鵜原”的上衣。換句話說,洗染店是兩件上衣的交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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