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老師知識可真豐富啊。”夢曉說著,紅了臉,有些嬌羞的樣子,“但我並不是問這些啊?我隻是問數字之間有什麽區別嗎?”


    程曦萬分吃驚地看著她,就像一個無神論者站在上帝麵前。


    “蘇老師,這……請原諒我,是不是我……”程曦含糊不清地說著。這都什麽跟什麽呀?這女人在搞什麽嘛?!


    “啊啊,是我該說對不起才是。文字表達……是我的不夠準確所造成的,困擾,對你的困擾。”夢曉因為一時情急,竟連“主、謂、賓、定、狀、補”都胡亂安置了。她調節了一下,看著平靜如鏡的河麵說道,“我的意思是,一具屍體,和被分成兩半的屍體有什麽區別呢?如果不是分成兩份,而是分成三份,那又有什麽區別呢?如果不是分成三份,而是分成四份,又有什麽區別呢?哦哦,對不起,我又囉嗦起來了。”


    蘇夢曉雖然思維敏捷,卻不善表達——這單指她的嘴有些笨拙,語言表達並不十分流利,表現形式是“反覆”與“重複”。但她的文筆卻成熟考究,令人流連。


    “沒事,我在聽。不急,慢慢說。”


    “我隻是覺得很奇怪,如果你憎恨一個人,那將他殺死倒也可以理解。但,何必要把這個已經被你殺了的人的屍體,分成五份呢?”夢曉看著程曦瞪圓了雙眼,立刻慌張起來,“啊,我難道說錯了什麽嗎?我並沒有懷疑程老師殺人分屍的意思啊。這裏的‘你’是一個泛指的稱謂……”


    “哦,蘇老師你不必緊張。”程曦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忍住了,“我並沒有這麽覺得啊,你太多慮了。我隻是沒想到你會思考這樣的問題。”


    “嗯?”


    “我是指,你竟然會去思考兇手為何分屍這種問題。”


    “難道程老師不覺得奇怪嗎?”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不是經常有人在殺完人後分屍嗎?‘南大碎屍案’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啊。”程曦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似乎現在討論的問題是——“1加1為何等於2”,雖還沒有確切的理性答案,但在認知範圍內,早已被廣泛接受了,成為了既定事實。


    “但程老師不覺得於邏輯上不通順嗎?殺人是因為有殺人動機,我們常常看推理作品,不都有‘殺人動機’一說嗎?兇手被‘殺人動機’所引導,於是殺人。那麽,就分屍這一事件來說,分屍者也應該是被某個‘分屍理由’所引導,所以才分屍的。既然分屍者決定了要將屍體分成五份,我想,一定有一個他必須要這麽做才行的理由。”夢曉注視著那一片河水,“嗯,肯定有那樣一個理由存在著的。”


    程曦看著眼前的女子。原本覺得——分屍就是分屍,要理由來幹嗎?這就是他當時的想法。但此時此刻,當他聽完夢曉的這一番言論後,突然覺得原本根本不值得討論的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是啊?為什麽要分屍呢?分屍明明這麽麻煩的,為什麽要把好好一具屍體分成五份呢?若非有特定的理由,根本沒有必要嘛。有趣,真有趣!


    但很快的,程曦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頓時又覺得無趣起來:“蘇老師,我想我是有一個答案的。我是指兇手在殺人後,把屍體分成五份的理由。”


    “哦?這麽快……”夢曉倏地轉過頭,看著程曦。


    “因為啊,”程曦對學生可沒那麽耐心的,“兇手是個從分屍中得到快感的變態嘛。”


    “嗯,這的確是一種可能性。”夢曉的失落神色隱約於臉上,“是一種不需要思考,便能得到的可能性。但,程老師,我很想知道別的可能性。”她的手指在草地上神經質地劃動著,“更為符合邏輯,也更為有趣的解答。”她把鞋子脫下來,腳伸進清澈的小河裏。涼涼的,很舒服,“程老師大概開始覺得我是個無聊的女人了吧。”


    “不不,怎麽會呢。”程曦急忙辯解,“我也開始覺得,如果果真存在某種非把屍體分成多份不可的理由的話,是非常有趣的。”


    看來我也瘋了……程曦暗自嘆了一口氣,順手抓起一塊薄薄的小石片,在河麵上打起來水漂。


    “那麽,程老師這樣聰明的人,一定是為我解除我心中困惑的好人選。”夢曉攪拌著小腿,看著蕩漾著月光的漣漪,“那我就把我經歷過的那件蹊蹺的案子,告訴程老師吧。”


    “哦,好的,洗耳恭聽。”程曦一貫在女性麵前保持著彬彬有禮的形象。


    “那是我高中時的一起案子。簡單來說,就是學農期間,我們班的一個男生,殺死了我們班的一個女生。”


    “哈哈,這倒有趣,也是在學農期間發生的案子嗎?”


    程曦和蘇夢曉作為這次高中學農的男女帶隊老師,在河邊訴說從前他們學生時代學農期間發生的案子,真是再湊巧也沒有了。


    “嗯,是啊,也是學農時候的案子,隻是當初有一片小沼澤地,現在換成了更為幹淨的小河而已。一個男生殺死了一個女生,他們都是我班上的同學。而且,曾經是戀人關係。”夢曉雖然又重複了一遍,所幸還是新加了一點內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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