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的話,令顧修誠呆愣在了當場。


    不是因為葉尋願意給他做媒。


    而是葉尋,同意了他收留梁幼琪和妞兒。


    在四暗部內,有著諸多規定。


    其中最最重要的一條,那便是在組織內的情況下。


    不得娶妻生子。


    因為他們的特殊身份,一旦有了妻兒家小。


    那,是很容易出大問題的。


    可既然今天,葉尋同意了他收留梁家女。


    還表示了,將來願意給他做媒。


    那就代表,他若是將來想要離開組織,組建家庭......


    尊上,會批準。


    要知道,在四暗部內,想要加入的難度。


    遠沒有想要退出的難度大。


    你可以選擇不加入,可一旦加入了。


    非特殊情況,是不準離開的。


    葉尋的話,讓顧修誠心中湧起了無限感動。


    以至於這個男人,眼睛都不禁紅了起來。


    葉尋最是見不得男人掉小珍珠,連忙拉上了窗簾。


    同時不忘道。


    “人,你自行安排便好。”


    “但身份和安全問題,莫要出了紕漏。”


    顧修誠一擦眼角,聲音擲地有聲道。


    “某明白!”


    “定不會給尊上帶來麻煩!!”


    ...


    同樣是在城郊。


    不過卻是在城南方向。


    一片茂密的山林之間,一片墓園依山傍水。


    可謂......地段極好。


    男人手捧著一束花,一瓶酒。


    腳步蹣跚的,遊走在漫山遍野的墓碑之中。


    蕭索的背影,令人不忍直視。


    陽光正好,微風徐徐。


    吹過道路兩旁的草坪,也吹動了男人手中的花束。


    直到,一切定格在了一塊碑前。


    男人檢查了一番自身的儀表,然後將酒放在了碑前。


    手捧花束,怔怔的望著墓碑出神。


    良久,他忽然傻笑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


    嘴裏,還在自言自語道。


    “這衣服,某還是穿不慣。”


    “你肯定又要笑話咱。”


    說著,男人將花放在了墓碑前的正中央。


    然後,小心仔細的擺正了位置。


    “洛京的東西忒貴,我這花是在城外買的。”


    “你猜,多少錢?”


    “竟然便宜了快二十文!”


    “洛京的那群黑心商,都該被扔進萬重山裏!”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男人又跟著補了一句。


    “但那些賣花的小女孩是無辜的。”


    “對了,你說你也賣過花。”


    “說不定,我還在你那裏買過。”


    “我這人,最心軟了......嘿嘿嘿。”


    男人再次傻笑起來,笑著笑著。


    就停住了。


    他打開了酒壇,猛灌了一口。


    烈酒入肺,一片火燎。


    男人卻覺得,心中的苦澀。


    都隨之消散了許多。


    “我去找了何媽媽,讓她將你的身契給我。”


    “她竟然還想問我要錢!”


    “我氣不過,夜裏偷偷給偷了過來。”


    “你肯定又要說,這樣不好......”


    男人每說一句,便喝上一口酒。


    酒水打濕了衣襟,也打濕了地麵。


    “你的東西,我也想拿迴來的。”


    “可那些,若真拿了。”


    “那可就真是偷了。”


    “不過你的身契不一樣......你走了,她們不該留著那東西的。”


    說罷,男人掏出了那張早已被酒水打濕的賣身契。


    “你以前的時候,做夢都想拿到這玩意兒。”


    “我沒用,買不起......讓你受了那許多苦。”


    “都怪我......怪我......”


    男人說著說著,聲音開始了哽咽。


    點點佛光,照亮了他的手掌。


    也照亮了,那張賣身契。


    柔和的光,一點點的包裹住身契。


    與之,徹底融為一體。


    最終,身契隨光化作星星般的光亮,飛向空中。


    越飄越遠。


    “你以後就是良人了......”


    “再也不會......再也不會有人笑話你了......”


    男人的哭聲,越來越大。


    順著風,飄過山崗。


    飛向遠方。


    ...


    屈河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無聲歎息。


    最終,對著身後的許念夏開口道。


    “尊上有令,之後的衛城建立。”


    “你需要帶人,前去安置產業。”


    說著,屈河補充道。


    “程剛,也需一同前去。”


    作為白隼中的叁,許念夏雖與屈河幾乎同級別。


    可藍鯨所部的特殊性,卻要遠大於白隼。


    許念夏聞言,並未有絲毫不滿。


    而是反問道。


    “以程剛目前的狀態......恐怕會誤事。”


    屈河沒有說話,隻是搖頭。


    望著那道可憐的背影,良久才道。


    “他是個苦命人。”


    “去了衛城,將來也算是安享一生了。”


    “這是優待,也是......補償。”


    許念夏這次沒有反駁,隻是抬頭看向程剛的方向。


    跟著,問道。


    “既如此,那為何要安排我前去?”


    屈河迴頭看了眼許念夏。


    給出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因為,你是白隼內部。”


    “為數不多,見過尊上的人。”


    “為了尊上的安全起見。”


    “我們不打算安排更多不知情的人,知道尊上的真實身份。”


    雖然四暗部內,有著諸多的保密手段,以及應急手段。


    可在屈河看來,能少一些人知道葉尋地藏的身份。


    那總歸是更好的。


    恰巧,許念夏曾經在城北的時候,與葉尋有過一麵之緣。


    同時自身也是開店鋪的老板。


    這樣的身份,前去衛城以置辦產業為名。


    行保護之實,那自是再合適不過。


    說完正事,屈河這才對著許念夏。


    繼續說道。


    “程剛的情況,你已知曉。”


    “雖然他隸屬金雕,可既為同僚。”


    “你......便多照應些吧。”


    許念夏眉頭一挑,唇角動了又動。


    最後,卻沒有拒絕。


    似他們這般,有今天沒明日的人。


    說那許多的推搡之語,未免過於矯情了。


    “罷了,我會照看一二的。”


    頓了頓,許念夏補充道。


    “我聽聞,金雕的老大。”


    “快要入京了?”


    屈河點點頭。


    “已經在城郊了。”


    “不出意外,今晚當與尊上碰麵。”


    許念夏輕舒一口氣。


    “有那尊活閻羅在。”


    “尊上......無憂矣。”


    屈河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


    目睹完了程剛的情況後,他便掏出了幾張符紙。


    最後叮囑道。


    “桃園那邊出了點問題。”


    “我需要前去河間地,幫著處理一些事情。”


    “這些都是我準備的通訊符,已進行過加密。”


    “隻有尊上,可以觸動機製。”


    “一旦有消息傳來,你們的符紙自會有所感應。”


    頓了頓,屈河補充道。


    “你留下兩張,其餘的迴頭找機會,交給閻王。”


    “如果出現異動,你們當清楚怎麽做。”


    許念夏嘴角一挑。


    帶著三分不羈,七分煞氣。


    輕佻說道。


    “我倒是想看看。”


    “誰敢這般不長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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