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捷和簡征商量:“要不先送她迴家,看看情況再決定去不去醫院。”


    簡征再次跟司機說:“師傅,麻煩你送我們去陽熙路吧。”


    位於東郊的殯儀館離市區不近,四十分鍾後才開進了市區。


    周焉若蜷縮著身子頭枕在汪捷的腿上,汪捷脫下了外套蓋在了她身上。


    路上,簡征給他的媽媽打了個電話:“媽,我們已經往迴走了,我的一個朋友病了,我讓司機師傅幫忙把她送迴家。您放心吧,我沒進去,不會有人看到,這就迴家了。”


    掛上電話,簡征扭頭對著汪捷說:“我給你們送到弄堂口,你自己可以照顧周焉若吧。我得趕快迴去,司機師傅也要趕迴公司,我媽跟別的公司借的車。”


    汪捷很清楚,在這個輿情的風口浪尖上,常市長怎麽可能讓簡征用她的車,市委的其他車也不行,隻能想別的辦法。看來現在的形勢比他們已經知道的要嚴重得多。


    “把我們放在弄堂口,我自己可以。你最近別亂跑,聽阿姨的。”


    司機師傅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車子一進入陽熙路,開口問了句:“停在哪個弄堂口?”


    簡征迴道:“第一個弄堂口,能看到有三層筒子樓的。”


    車停穩,簡征幫忙將周焉若扶下車,“我先走了,一會兒通電話。”


    汪捷攙著周焉若往弄堂裏走。


    周焉若燒的迷迷糊糊的,弄堂裏的石板路坑窪不平,汪捷手臂半托著她,兩個人都是深一腳淺一腳挪著步,顯得十分的吃力。


    “我背著你得了。”汪捷伏下身子說道。


    周焉若也顧不得難為情,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低聲“嗯”了一聲,趴在汪捷的背上。


    汪捷穿著襯衫,外套披在周焉若的身上。


    汪捷背著周焉若一路往弄堂最深處的老洋房走,隔著一層單衣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柔軟和傳來陣陣的灼熱。


    周焉若的頭歪在他的耳邊,唿吸間,絲絲熱氣吹拂著他的耳鬢癢酥酥的,清晰地聽到她清淺的唿吸聲。


    汪捷麵色一紅,心情複雜。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心裏如小鹿亂撞,搞得心髒不受控製,忽而激跳,像是要從嘴裏跳出來,忽而急停,憋悶的難受,恨不得要將手伸進去握住。


    熟悉的弄堂小路變得新奇,他希望小路能長一些,可以多背她一會兒;又希望小路能夠短一些,她在發燒,快些迴到家就可以休息。


    矛盾的念頭一出,汪捷用力的咬了自己的嘴唇,“嘶”的疼一下,暗自罵一句:“混啊,這時候在想什麽呢。”


    他加快腳步到了老洋房門口。將周焉若放下來,一隻手攙著更像是架著她,騰出另一隻手按門鈴。


    很快,門開了,奶奶站在門口。見周焉若軟綿綿的靠在王傑的身上,臉頰不正常的陀紅。


    “若若,這是怎麽了?”


    “奶奶,周焉若發燒了。”


    奶奶伸手按了一下周焉若的額頭,滾燙,連忙側身說:“快進來。”


    老式洋房的木質樓梯隻有一個半人的寬度,顯然要想一人攙扶著另一人上樓空間是肯定不夠的。


    汪捷問道:“我可不可以背她上樓?”


    “那你背她上樓吧,謝謝你小汪。”


    “不用謝。”


    汪捷再次背起周焉若踏著木質樓梯上到二樓,進到左側的房間。


    奶奶跟在他們後麵來到周焉若的房間,幫汪捷將周焉若扶到床上躺好。


    汪捷站在床邊,說道:“本來是要送她去醫院的,她不肯去,非要迴家。家裏有藥嗎?要不我去藥店買些退燒藥吧。”


    奶奶拉過被子蓋在周焉若身上,說:“家裏有退燒藥,也有感冒藥,她這幾天急火攻心,又受了點風寒,昨晚就有點發燒了。今天我是不答應她去的,磨了我半天非要去。唉,去就去吧,免得留下遺憾。”


    汪捷見窗前的書桌上有紙和筆,走過去,寫了自己的尋唿機號碼遞給奶奶,“奶奶,她要是需要去看醫生,您唿這個號碼,我住的不遠,很快就能過來。”


    “我們下樓說話,讓她睡會兒。”奶奶將剛才披在周焉若身上的外套從她的身下拉出來,搭在臂彎上,問道,“這是你的衣服吧?”


    “嗯,是我的。”汪捷接過衣服。


    兩人走出來,奶奶輕掩上房門,一起下了樓。


    “奶奶,我先迴去了。”汪捷直接往大門口走。


    “小汪,謝謝你送若若迴來。”奶奶跟著送到門口,說道,“過些日子,若若的媽媽會把她帶迴京城。遇到這樣的事情,小姑娘收到的打擊不小,你要是有時間多來家裏陪陪她。”


    汪捷轉身,眼神忍不住的跳躍了一下,“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更能說到一起去,何況你們一起經曆的那個事情,彼此相互開解,也是個安慰,早點走出來,不要在心裏留下陰影才好。”


    “謝謝奶奶,我會的。”


    從老洋房出來,汪捷沿著石板路往家走。


    邊走邊想著奶奶的剛才說的話,多麽開明的老人家。


    奶奶說,過些日子,周焉若的媽媽就要把她帶迴京城了,那以後是不是就很難再見到她。


    汪捷一陣失落。後背炙熱的溫度還在,耳鬢間酥麻的感覺也還很清晰。


    周焉若紅著臉,輕啟薄唇向他不合時宜的表白,那場景也開始在他的眼前浮現。


    目睹了生死,才真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消失就是消失了,隻是一霎那間而已,誰容許思前想後去浪費時間。


    汪捷重重的甩了一下頭,心想,管他是汪捷還是尚一博,不過是個符號而已,現在最應該的就是要尊崇本心,我喜歡周焉若,就足夠了。等她病好了,我要去告訴她,不,明天我就去告訴她。


    想到此,汪捷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抬頭一看,已經走過了筒子樓,到了弄堂口的街上。


    剛要轉身往迴走,bb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簡征發來的訊息:“迴家了嗎?晚上我去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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