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請進。”尚一博掛斷電話,走迴到沙發邊,坐到簡征的對麵。


    女服務員推開門,隨後將兩扇門完全打開,一位男服務員推著服務車緊隨其後進入房間。


    “尚總,周總吩咐我們送來些茶水和茶點。”女服務員恭敬地說。


    尚一博點了點頭:“擺上來吧。”


    待服務員們擺放好茶點和茶水,並禮貌地退出房間後,簡征開口問道:“你打算迴如尚集團工作了嗎?”


    尚一博輕搖了搖頭:“還沒想好,先把手頭的項目完成再說吧。”


    “聽說你下周要去徽州,我那時候也該從曼穀迴來了,到時候,我直接去徽州與你匯合。”簡征繼續說道。


    “嗯,關於張乾,上次你說他在徽州,你聯係過他了嗎?”尚一博問。


    “沒有直接聯係他,我覺得他可能不太想見到我。”簡征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這次我托的人告訴我,張乾現在在徽州。我們這次就直接去徽州找他,不要提前跟他聯係,看看情況再說吧。”簡征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怎麽會呢?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倆關係最好了。張乾性格有點悶,是不是混得不好,有點不好意思見你。老同學之間誰不了解誰呀,有什麽不不好意思的,沒準你還能幫到他呢?當年你也沒少幫他。再怎麽說,也不至於故意避開我們吧。”尚一博不解地說。


    “我之前確實托人找過他,得知他在昆城後,我還特地從新加坡趕過去想見他。我們約好了見麵時間,但當我到達約定的地點時,他卻始終沒有出現。”簡征迴憶起那次經曆,顯得有些失落。


    “這麽說,他當時確實是故意躲著你的?”尚一博的眉頭緊鎖。


    “沒錯,他那次真的躲著我。”簡征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這確實挺奇怪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尚一博感到不解。


    “因為當年他對我撒了謊。”簡征語氣陰冷,從他眼鏡片後麵透出陰鬱的眼神。


    尚一博凝視著簡征,問道:“你和他之間有過節嗎?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簡征端起茶杯,淺啜了一口茶,又拿起一塊巧克力餅幹,隨意的丟進嘴裏。


    尚一博向後仰靠在沙發上,耐心地等著簡征的答案。


    片刻後,簡征終於開口:“你還記得當年周教授、楊教授與蘇南大學合作成立的那個實驗室嗎?張乾就在那裏工作的。”


    尚一博聞言,身體立刻坐直,迴答道:“當然記得,那是周焉若的父母。”


    簡征聞言明顯一愣,隨後說道:“哦,我倒是忘了,你跟他們之間還有這麽一層關係。那周焉若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些什麽?”


    尚一博搖了搖頭:“從幾個月前第一次見到周焉若到現在,她從未提起過這些。我一直很納悶,她是京城人,周教授夫婦又是清北的教授,理應住在清北的家屬院裏。周焉若迴國後為什麽不住在家裏,反而要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住?我一直想問,隻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簡征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周教授和楊教授都已經去世了。”


    尚一博心頭一凜,驚訝地問道:“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沒想到,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周焉若竟然遭遇了如此巨大的不幸。想到這裏,尚一博心裏一陣難過,聲音也不禁有些顫抖,喃喃自語道:“這麽說,現在就隻剩下周焉若一個人了。”


    簡征語調舒緩的講述著:“千禧年的正月十五,那個實驗室發生了嚴重的事故,導致了一場爆炸。周教授夫婦以及他們的兩名學生不幸遇難,而張乾則在趕去救火的過程中受了重傷。”


    尚一博的聲音低沉而沉重:“那是在2000年的二月份,我離開一個多月之後。”他的眼神中滿是疑問,緊緊盯著簡征。


    簡征微微扯了扯嘴角,繼續說道:“張乾是從宿舍趕去救火時受的傷,當時也傷的挺重。”


    尚一博忍不住再次追問:“那場事故到底是怎麽迴事?”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夜幕下的玻璃幕牆像一麵鏡子,映照出兩張截然不同的臉龐:一張寫滿了悲傷與關切,另一張則透露出陰鬱與狠戾。


    簡征側過頭,望向窗外的夜色,眯起了眼睛,敘述起當年的往事:“錫川市從未發生過如此重大的傷亡事故,偏偏還發生在元宵節這一天,而受害者中還包括了在國際學術界享有崇高聲望的周教授,這無疑讓整個事件變得更加複雜和敏感。


    事故發生後,省裏乃至更高層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紛紛啟動了問責機製。


    隨著省裏調查組的深入調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終的責任竟然落到了我媽身上。”


    聽聞周教授伉儷在這場嚴重事故中去世,尚一博首先想到的是周焉若,原來他消失以後,周焉若竟有如此不幸的遭遇,愕然的同時心疼不已。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簡征,急切的想知道那場事故以後,周焉若怎麽樣了?


    簡征悲傷憤怒的神情,令他話到嘴邊忍住了,簡征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這時候,怎麽好一直追問另一個人的事情。


    兩人沉默了片刻,尚一博開口問道:“你媽媽?常阿姨?常市長?這起事故跟她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是她要被問責?”


    簡征臉上閃過一絲不屑與恨意,撇了撇嘴說道:“我媽就是市領導裏的那個‘背鍋俠’。據說,這個實驗室項目的成立,我媽是積極推動者之一。那時,蘇南大學建校不久,在學術上難有建樹,校領導便找到我媽,希望能借助錫川作為文化古城的底蘊和快速發展的經濟優勢,為城市增添一所知名學府,作為城市的亮麗名片。


    盡管我媽並不直接分管教育工作,但她利用了自己的人脈資源,正好她在預備幹部學習班上的同學調去了京城,在區裏負責教育口的工作,清北大學雖直屬中央管轄,但校區坐落在他們區,也算是能跟校方說得上話。


    於是,她通過老同學與清北校方取得了聯係。恰好周教授也是錫川人,願意為家鄉的大學貢獻自己的力量,欣然同意了與蘇南大學的合作。隨後,我媽又親自跑到省裏,爭取到了項目的立項,並協助蘇南大學成功申請到了預算。”


    “常阿姨這不都是為了錫川的發展嗎?出了這樣的事故,誰都不願意看到,為什麽要讓她來承擔責任?我真的無法理解。”尚一博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慨,“這件事肯定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和困擾。對了,她是市裏的領導,應該不能和你一起在國外定居吧?她現在情況怎麽樣,還好嗎?”


    簡征的表情變得異常平靜,淡淡地說道:“我媽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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