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不是昨天又失態了?”這天魏管事突然這樣說。


    眼下他儼然和洛清潭她們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太後生性敏感多疑,魏管事迴來以後就覺察到太後已經不信任他,為了多條後路, 他決定把雞蛋也放在另一個籃子裏。


    這迴聽他這麽一說, 洛清潭先是皺眉, 隨後眉頭鬆開, 道:“果然是吧, 我也發現陛下有些不對勁。”


    魏管事偷偷看著洛清潭的神色,他當然已經覺察陛下和眼前這位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不過多年察言觀色的生涯已經讓他知道有些事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 也是不能夠明說的。


    洛清潭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心中確實有些困擾。


    從雅閣安迴來之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途上勞累外加心理緊張, 元君遙變得嗜睡又感性, 時常跟她說著說著事, 她就靠在自己身上睡著, 又或者說著說著, 就哭了起來。


    問及為什麽哭, 理由卻五花八門——


    “想到要推翻母後,覺得很難過…


    “想起爺爺了……”


    “想起有一件事沒做……”


    “想起小時候的事了……”


    洛清潭查詢了這一症狀,發現這是發情的前兆。


    基本上這是很多人黑omega的一個點, 在發情前omega的情緒太不穩定了,要是作為決策者,在重要的時刻突然陷入情緒崩潰, 那可怎麽辦是好?


    元君遙的情況又更嚴重一些,她本身是等級很高血統純正的omega,在初次發情時卻使用了緊急抑製劑,這令她的下一次發情狀況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最保險的辦法,就是和alpha結合。


    實際上找個alpha短期標記是個好辦法,很多貴族omega都會有這樣的行為,上層階級的放浪形骸有時候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更何況短期標記並不會損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可是不管是元君遙還是洛清潭都覺得難以忍受,一想到讓一個陌生人去親吻元君遙,洛清潭就發現有一種陌生的情感在噬咬她的心髒。


    ——無論如何,這是絕對不可以啊!


    ——可是……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


    實際上洛清潭將先前偷來的藥劑倒出一部分放到黑市情人研究了一下,但是得到的結果卻是那個地下研究團體被一鍋端了,由此洛清潭知道了極空城的勢力範圍果真不僅僅是在極空城而已,鑒於後來去國家機關保釋仍舊失敗,可以確認極空城和聯邦帝國內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麽說來,隻能自己埋頭研究了,可是雖然洛清潭自認為自己還算聰明,也不是單槍匹馬就能進行如此複雜研究的人,如此糾結之下,幾乎要決定直接注射給自己了。


    就在這個時候,元葛舟帶著遼安找上門來了。


    洛清潭先是一愣,隨後了然,評論裏說遼安就是首相,卻原來也是極空城的城主。


    元葛舟看著洛清潭表情複雜,猶豫了半天,還是隻簡單地對她說:“她是單獨來的,我來擔保你的安全。”


    洛清潭微笑道:“怎麽,城主也要加入我們的計劃麽?”


    遼安看了看洛清潭,再看了看元葛舟,最後看了看元君遙。


    四人擠在出於安全起見安排的小小的酒店房間裏,麵麵相覷了半晌,遼安悠然道:“人,有點多啊。”


    元君遙當即警惕道:“你什麽意思?你希望我們出去?”


    遼安道:“不不不,清潭要留下。”


    元君遙:“你憑什麽叫的那麽親熱——不對,憑什麽我們倆要出去。”


    遼安拿手指支著下巴,看著元君遙,緩緩道:“陛下,你還是個小孩子啊。”


    元君遙漲紅了臉。


    遼安看著洛清潭:“你從我那拿走了一個小東西,我覺得你會對我要單獨和你說的話感興趣的。”


    洛清潭情不自禁地挑眉,難以相信自己居然也會碰上這種瞌睡了就送上枕頭的好事,這件事確實對她很重要,於是洛清潭隻權衡了片刻,便同意了。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在讓另外兩人出去之前,還是再次仔仔細細地搜了下身。


    遼安在搜身過程中誇張地大笑,在元葛舟和元君遙出去之後,對洛清潭道:“你原來這麽小心啊。”


    洛清潭心平氣和:“小心點總是沒錯,說起來我得道歉,不告而取了您的東西。”


    遼安將臉靠近洛清潭,近到似乎連睫毛都快要掃過洛清潭的皮膚,洛清潭一動不動,穩如磐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她現在開始接受這個世界都是戀愛腦這件事了,就算遼安下一秒就對她表白,她也確定自己一定能心如止水。


    但是沒想到,遼安的下一句話還是讓她動搖了。


    遼安說:“你是降世之神麽?”


    洛清潭心中咯噔一聲。


    什麽意思,她發現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書上說,所謂神就是高緯度的智慧生物,我卻覺得不是。”遼安似乎開始說起她的宗教觀,“遠古神話裏說,世界如砂礫一般千千萬萬,神一閉眼,他的夢便是一個宇宙,一睜眼,宇宙便毀滅,我們又怎麽知道,我們是不是在神的夢裏?”


    洛清潭對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有點接受不能,因為就算是在修/真/世/界,他們修行起來也是有路可循逆天改命:“你想太多了,我不是降世之神。”


    遼安道:“或許是因為連你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你在夢裏。”


    “如果我是神,我為什麽要在夢裏。”


    “救世?”這麽說完,遼安自己先笑了,顯然她雖然似乎很相信這種唯心主義價值觀,但是也並不認為神是救濟世人的聖人。


    洛清潭道:“我們還是來說說其他的事情吧,你看吧,如果我是神,我怎麽可能連這樣一管藥劑都束手無策呢。”


    遼安並沒有被輕易帶走話題:“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網,都沒有查出你是從哪裏來的,你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既不是alpha又不是omega更不是beta的……人。”


    洛清潭嘴角一抽,差點問出“你怎麽知道”這個不打自招的問題。


    遼安似乎看穿了她:“你一定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其實你的表現很明顯,不管是在玉皇冠學院還是在極空城,隻要有心往這方麵想的人,總歸是會發現的——一個異類在一群和他完全不同的存在中間就像是啟明星一樣顯眼。”


    這倒是事實,洛清潭就不想多做辯解了。


    而遼安卻不屈不撓,洛清潭發現她確實非常重視這個問題:“你難道不好奇麽,為什麽你會存在在這樣的狀態裏,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還有個截然不同的狀態同時存在,因為古籍上說神是三位一體的。”


    洛清潭本來想打個哈哈略過這個問題,聽聞此言,卻突然想到了她和小時候的自己同時存在的上個世界。


    她啞然,並且心中升起種不妙的想法——糟糕,好像要被說服了。


    被說服並不是說洛清潭就相信了遼安的說法,而是因為她這個說法,她或許要去思考更多的她為什麽會經曆這些事情的可能。


    她過去一直以為,一定是有個至高無上的存在控製著這一切,但是,所謂至高無上的一切,又是什麽呢?為什麽至今沒有透露出任何端倪?


    這畢竟涉及到洛清潭一直以來的疑問,洛清潭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透露出了一絲情緒。


    遼安看見了,她微微一笑,反而偃旗息鼓:“我帶來了其他更適合你的東西,我們研究所很早以前就開始研究擬化物質……”


    唯心主義宗教和唯物主義科學的轉變遼安做的行雲流水,洛清潭很快就知道了很多她先前思考許久未果的問題的答案,並且隱隱發現這一發明有著更加重要的意義。


    如果普通人可以通過這得到alpha的能力,那麽omega和beta呢?


    如果大家的能力不再相差那麽懸殊,這個社會已經固化的階級是不是會受到巨大的衝擊?


    洛清潭開始想這些,因為她知道隻要元君遙掌權,她遲早要替元君遙想這些問題。


    遼安恰逢其會地提出了她的要求——她的要求非常簡單,她可以幫助她們逼宮,但是作為條件,她要進入新王朝的內閣。


    怪不得年級輕輕的遼安在原著裏那麽快就成為了首相,想必在原著裏,故事也是以差不多的進程發展的。


    隻不過現在,女主角似乎是……炮灰了。


    不過如果自己以後離開了,說不定她們也會需要一些替身,這樣一來就是替身文的設定……想著想著,洛清潭自己一陣惡寒,甩甩手臂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夜色漸長,首都步入冬季。


    現代化的設備能夠帶來許多便利,也改變了許多東西,但是仍舊不能改變這天地間自然的變化。


    在這個新來臨的冬季長夜裏,這個王朝迎來了新的變革。


    一軍兵臨城下,皇家護衛隊突然五成叛變,裏應外合之下便是血流成河,在雖然有著發達科技但仍舊極端集權的這個國家,權位的更替仍舊隻能伴隨著更加野蠻的血腥洗禮。


    太後在看見元葛舟和元君遙一起來到她麵前的時候,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然而她的眼神中仍有一種譏誚和了然,似乎認為這個結盟脆弱到不堪一擊。


    然而無論如何,她的權柄終於還是被奪走了。


    對於很多仍在睡夢中的人來說,他們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晚上過去之後,新的時代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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