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天!”安以涵大叫。但雷昊天就在對麵車裏,沒聽到她的叫聲。


    他不來找她,她一定要捉住他問個清楚。就算他要分手,他也要親口告訴她,再把玉佩還迴來。


    安以涵再次邁開腳步,橫穿車道。嚴文哲難以置信:“安以涵,有車!你瘋了,安以涵!”他的腳步加快,衝出公路。


    汽車司機顯然沒想到有人會突然衝出來,急踩刹車,但已經為時已晚。眼看車頭就要撞到安以涵時,嚴文哲向她撲去,抱著她一起撲向行人道。


    “砰!”兩人倒地,安以涵的身體壓在嚴文哲的手臂上,嚴文哲忍不住痛叫一聲。


    司機氣急敗壞地下車,向兩人怒吼:“你們瘋了,看著我的車過來還衝出來。你們不想活也別害人。”


    安以涵驚魂未定之時,目光四處尋找剛剛還停在這的車。隻是那輛白色的車,消失了。


    嚴文哲把安以涵扶起來,連聲對司機道歉後,看著安以涵呆滯愕然的神情,蹙眉:“你看到他了?”


    安以涵失神喃喃:“剛剛在這有一輛白色的車,他就在車裏。”


    “剛剛在這沒車!”肯定句。


    安以涵恍惚地搖頭:“不可能,剛剛明明就在這……”突然她想起了什麽,目光驟然一抖,看著他,“你,看不見?”


    嚴文哲堅決地搖頭,目光裏滿是疑惑。


    “你看不見……”安以涵的驚惶漸漸塗上一層恐懼。


    嚴文哲打量了她的手腳,看到了她的右腿右手臂上有泛血的擦痕:“你擦傷了,我們先去處理傷口。”嚴文哲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走過公路,坐進車裏。


    安以涵失神地靠著車窗,惘然的視線渙散在來往的車流裏。漸漸的,她的眼眶裏湧出了淚,緩緩地在她的臉上滑落。


    嚴文哲瞥見她默默的淚,茫然的傷,心裏有種難以自持的壓抑。他想說什麽安慰的話,但他的伶牙俐齒此時竟然詞窮。


    他給她遞上紙巾時,安以涵忽然問:“你相信通靈嗎?”


    “通靈?”


    “他說他有個朋友能看到去世的人。”


    “嗯,然後呢?”


    “我想,我是不是也看得到……”說到這她的聲音顫抖了。


    嚴文哲皺眉:“什麽意思?”


    “他不是……這樣的人……”她嗚咽著。


    “不是怎樣的人?”


    “他不是……不是不辭而別的人……”想起他在玉池鄉為她做過的事,她真的不相信。


    “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嚴文哲盡力安慰,雖然他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特麽的有什麽苦衷能讓他甩了屁股走人,不吱一聲。


    “他的苦衷會不會是他已經……死了……所以他才不能來找我……才會我看到他你卻看不到。”安以涵淚崩,“我看見過他兩次,他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嚴文哲把車停在路邊,注視著她的淚眼婆娑:“安以涵,我一定幫你把事情查清楚,讓你明白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保證!”


    淚珠在安以涵眼眶中顫栗,瞬間紛紛而下,好似淅淅瀝瀝的心雨。


    ~我很快就來見你,我保證!~然而,他失約了。


    ***


    嚴文哲把失魂落魄的安以涵帶迴家,大門一打開,阿萌已經搖著尾巴在門後等著。嚴文哲把安以涵扶到沙發坐下,走去拿來藥箱。


    他為安以涵塗藥時說:“會有點痛,忍著點。”他邊塗邊吹氣,輕輕地把痛吹散。


    安以涵茫然地靠在沙發上,阿萌站在她身旁舔了舔她臉上的淚痕。安以涵摸著它的頭,喃喃:“阿萌,你的主人在哪?”


    嚴文哲的手微頓,緩了緩神:“塗好了,你休息一下。”


    阿萌跳上沙發,在她的身邊蜷縮地躺下。安以涵摟著它,慢慢地閉上眼:“阿萌,你的主人在哪?”


    阿萌嗚嗚著,像是想說什麽,可惜,她聽不懂。


    ***


    九個月前,玉池鄉附近的樹林。


    安以涵蒙著眼坐在顛簸的吉普車裏,車裏播著一些經典的西方音樂。


    雷昊天說:“在山裏多少和外麵脫節了,不知道最新的音樂,就隻聽這些老歌。”


    “好的旋律是不會過時,我晚上也喜歡聽著這些歌寫稿。”


    “天哥不是脫節,是專一。”杜銘誌強調。


    安以涵暗地一笑,杜銘誌是無孔不鑽地推波助瀾。


    杜銘誌繼續推波:“其實吧我也耳濡目染了他專一的優良品德。如果我們去h市,你給我介紹你的姐妹唄。有你一半美就夠了。我常年在山裏,每晚都在唱孤枕難眠。”


    雷昊天直接打臉:“睡不著你肚腩還見長?”


    “哎呀,不就是因為睡不著就隻能起來吃。”


    安以涵嗤笑一聲:“所以你是要找個人讓你晚上睡得著?”


    “不不不,我是認真想找老婆的,我都快奔三了。而且我又沒有天哥高大威猛,帥氣逼人,唉,急啊!”


    安以涵笑說:“我身邊的閨蜜是挺不錯的,有些深夜睡不著的就喜歡給我打電話聊天。”


    “哎,你深夜當然要好好休息,聊天這活就由我代勞,反正我睡不著。”


    “好啊!”


    雷昊天白了杜銘誌一眼:“收迴了你口水。你當自己是阿萌嗎?”


    ***


    吉普車停下來。雷昊天拿開她的眼罩:“到了。”


    雷昊天和杜銘誌把安以涵抬上了一座高腳竹屋,屋門打開,木桌藤椅竹沙發,矮櫃茶幾紫砂茶具,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雷昊天把她放在沙發上:“接下來幾天你就暫時住這。”


    竹屋有兩間臥室,杜銘誌走進一間房收拾一下東西,走出:“你就委屈一下,睡我的房間。”


    安以涵忙問:“那你睡哪?”


    “他有地方睡。”


    杜銘誌促狹地聳肩:“本來我想睡沙發的,奈何有人不讓。”


    雷昊天瞪他:“二十分鍾後去見三爺。”


    杜銘誌走後,雷昊天說:“這屋子就眼見這麽大,我會睡在你隔壁房。待會我要帶你去見三爺,記住,他問什麽,你答什麽,真的答不出來,就說不知道,一定不能撒謊!”


    安以涵點點頭,自然問出:“三爺是什麽人?”


    “還記得三大規矩嗎?”


    不問,不看,不聽。


    安以涵一怔,鄭重地說:“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忘的。”


    雷昊天沉凝片刻:“這裏不是一般的地方。有些事你不用問,慢慢也會知道。”


    “我明白了。”


    雷昊天轉身去浴室打了盆暖水放進房間,再把安以涵抱進去,解開她腳上的木板。


    “你洗把臉,換件衣服。你弄好後,我給你上藥。”


    “好。”


    “啪啪啪”敲門聲後一把清脆的女聲響起:“天哥,我看到你的車了。”


    一個女生走進屋子,看見雷昊天在房間裏蹲在安以涵麵前,扶著她的小腿。


    “她是誰?”女生盯著安以涵,目光驚愕。


    雷昊天把她的腿輕輕放在床上:“你先洗,洗好叫我一聲。”


    “好。”安以涵抬頭看了女生一眼。二十出頭歲,清秀靈氣,雙目清澈。隻是她看她的眼神充滿敵意。


    雷昊天把房門關上。女生盯著他,再追問:“她是誰?”


    “她叫安以涵,是要進玉池鄉采訪的記者,從山上摔了下來,我就把她救迴來。”


    女生瞪眼:“你帶一個陌生女人進村?”


    “若穎,我會帶她去見三爺。如果我不帶她迴來,她斷了腿在山裏活不下去。”


    若穎狐疑:“就是因為這樣?”


    “不然因為什麽?”


    若穎眼珠子一轉:“那好,她一個女的留在你屋裏不大好,她過來和我住吧。我還能叫青姐照顧她。”


    雷昊天一怔,急說:“麻煩你,恐怕不好吧。”


    若穎揚起嘴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麻煩。”


    雷昊天遲疑:“去見了三爺再說吧。”


    “我爸一定會答應的。”若穎的聲線上揚,信心滿滿。


    安以涵知道三大規矩中有“不聽”這一條,但他倆的對話她在房間裏想不聽也不行啊。或許,雷昊天說的“不聽”是要她當做沒聽見。


    三爺是村裏的老大,雷昊天應該是替三爺做事的。女人是三爺的女兒,對雷昊天很有意思,不過似乎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果然,有些事不用問,慢慢也會知道。


    房門打開,若穎走入,她掃了安以涵一眼:“我叫秦若穎,今晚你住我那去。”


    安以涵詢視地看向雷昊天,她對她敵意甚濃,住她家不妥吧?


    雷昊天拿著藥走入,坐在床上幫她塗。秦若穎看得直抿嘴:“我上次扭傷你怎麽沒幫我上藥?”


    雷昊天抬頭看向她:“若穎,你有曹醫生照顧你。”


    “那我叫曹醫生照顧她就好啦。”


    “她不是村裏的人,還是別麻煩曹醫生。我帶進來的人我會負責看好,不會給三爺和村裏添麻煩。”雷昊天不退讓。


    秦若穎撇嘴:“那她會留在這多久?”


    “過幾天我會把她送出城。”


    秦若穎臉色稍緩:“我也好些日子沒出城了,我跟你一起去。”


    雷昊天不置可否,把安以涵的小腿處理好後說:“我們要去見三爺。”


    “好,我也一起去。”秦若穎說。


    雷昊天用公主抱把安以涵抱起,秦若穎看得眼裏滿滿的妒忌:“我上次扭傷你也沒抱過我。”


    “若穎,你有五位哥哥,輪不到我抱你。”


    秦若穎撅嘴喃喃:“誰要哥哥抱。”


    雷昊天充耳不聞,抱著安以涵下樓,杜銘誌已經在樓下準備了輪椅。


    看見秦若穎跟著一起下樓,杜銘誌湊在雷昊天耳邊:“神女又來擾你清夢啦?”


    安以涵沒忍住“噗嗤”一笑,旋即“咳咳”兩聲:“我什麽也沒聽見。”


    “……”雷昊天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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