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122)


    三一年春,果然跟桐桐想的一樣,生機勃勃了起來。


    雞鴨牲畜都沒有了,可各地會做生意的人,這不慢慢的都給販賣來了嗎?林雨桐都給家裏養了幾隻雞,隻為了能有雞蛋吃的。


    栓子奶奶除了帶孩子,就養著這些呢,來來去去的,有時候桐桐顧不上喂,老太太就過來幫著喂了。


    有生活閱曆的老人家就說,這次遭了年饉了,往後就都好起來了。鬧上一次,能安穩個幾十年。


    是!正是因為知道鬧過去都是好日子,人心裏才越發的有奔頭。


    楊九叔的兒孫都在廠子裏,有工錢拿。之前的老牛換糧食了,如今拿錢買了一隻小牛,整天伺候的比親孫子都周到。長平是唯一一個被允許騎在牛背上的孩子,但長平一般也不騎,隻拔了鮮嫩的草湊過去喂牛,聽老人家講古。


    村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就多了遊蕩的野狗,瘦骨嶙峋的,怕是別的地方跑來的,哪裏能活命就奔哪裏。野狗的小崽崽生在草窩裏,這個一隻,那個一隻,都被領養完了。母狗通人性,似乎也知道,孩子被抱去是好事,因此從不咬人。


    長平看著狗媽媽可憐,總也弄點野菜抓點麥麩用開水燙了,端著出去給狗吃。


    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家門口就多了一隻狗,來往的人從不咬,不攔著進門,但它也不進門,就那麽守在門口。


    細雨綿綿的,狗身上濕了就又味道了。


    長平不要人幫忙,就他自己,給狗搭窩呢。用長條的荊條筐子,側著放著,裏麵鋪上軟軟的稻草,就可以了。


    楊子就笑,“雨都飄進去了。”到底是搭把手,用木棍打底,用泥土和稻草和泥,給狗狗做了個一米的小房子,然後把稻草給鋪進去,夏天陰涼,冬天保暖。


    長平從此了個玩伴,過來過去的村裏人都笑,這狗就不叫,養著真就是玩呢。


    桐桐不喂狗,但也觀察狗呢。這狗靈性的很,長平去河邊用盆子打水,他就盯著,要是太往前,它就蹭的站起來,隨時準備著。要是想脫鞋坐在河邊洗腳,它就過去,張口咬著長平的襖子,一點都不能朝前了。


    行!能幫著看著孩子,也是好狗了!養著吧。


    四爺問孩子,“你這狗叫什麽呀?”


    長平還沒說話呢,不知道啥時候竄進來的玩的狗蛋在後麵接了一句:“叫‘吃飽’。”


    啊?


    “我家的小狗叫‘不餓’。”這孩子咧著嘴笑,比原先不知道活潑了多少倍。


    不餓?吃飽?


    長平就說,“叫足食吧。”


    足食是啥?


    就是吃飽飯。


    狗蛋就馬上歡喜的跑出去,足食足食的喊去了。


    足食不叫,但不是不會叫,孩子們怎麽吵嚷都是好脾氣。但是香椿冒出來之後,芽葉長大了,能吃了,別的孩子想伸手拽一芽都不成。紅嫩嫩的葉子,長平每天起來去采,采迴去就能炒雞蛋。


    孩子們鬧鬧哄哄,百姓們多是謀劃著以後的日子,那點苦難在他們心裏那是真的過去了。可他們不知道的背後,總有許多的事情在不斷的發生著。


    自家的收音機,得空了就開著,天線架的很高,支支吾吾的能聽一些外麵的消息。


    總之,如今的情況很不好,剿g剿g一天天的就沒停過,而後是誰誰誰又被捕了,這樣的消息天天都有。


    這中情況下,跟上麵的聯係幾乎是中斷的。


    未來是個什麽樣,誰也看不到。


    不僅是跟上麵的聯係中斷了,就是跟戰場附近的分號,聯係也中斷了。這個時期,是極度挑戰人的心理的。


    方雲得閑了,就跟林雨桐說話,“……世上的事自來沒有一帆風順的,烈火錘煉過,才見真金……”


    她在做思想工作,怕林雨桐動搖吧。


    林雨桐就笑,“我的方大姐,咱一塊熬的日子,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


    方雲就笑,“我是說給你的,也是說給我的……”在這裏一切安穩,但除了這一片,別的地方對g黨可不那麽溫和。


    外麵傳來孩子們來迴跑動的聲音,這話已經不適合講了。林雨桐就轉移話題,“大姐,如今的日子還算是安穩,你也說了,自來不會一帆風順,咱們所求的結果,許是需要更長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和做到。但你不能隻要你的g命,不要生活呀!該生個孩子了。”


    方雲苦笑,“每天提心吊膽的,生了孩子多個掛念,對孩子也不負責任。你給的避孕藥很好用,我們一直用著呢。我都不敢想,若是沒有藥,這動輒就懷上了,孩子該怎麽辦?等等吧,再等幾年,更穩當些了,我們就要。”


    “生吧,真沒事!萬事有我。”


    方雲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這不是有誰沒誰的事。組織交給自己和老季的事太大,大到真沒工夫要孩子了。這幸而沒要孩子,要不然這兩年的日子,孩子可怎麽熬?


    得!這個話題到這裏就打住了,都沒繼續往下談。


    而就在此時,門口的足食叫了幾聲,這可是個稀罕事。


    林雨桐探頭去看,就見自家門外站著個穿著長衫,戴著禮帽的先生。他將禮帽一摘,林雨桐就愣了一下,這不是那個長平周歲的時候在酒店見到的那位李先生嗎?


    幾年過去了,這位先生更瘦了,但絕對沒有認錯。


    林雨桐疾步往出走,方雲在後麵問,“誰來了?”


    林雨桐隻說了一句,“家裏來人了。”


    方雲愣了一下,緊跟著就出來了。


    到了門口,足食不叫了。對方伸出手,林雨桐抓住了,對方用力握了握,“林先生,別來無恙。”


    一肚子的話不知道從哪說起,林雨桐將人往裏麵讓,“快請裏麵坐。”


    方雲利索的往出走,“我去找老季和老金……馬上迴來了……”


    對方又跟方雲握手,方雲眼圈一紅,而後就笑,“趕緊裏麵坐,我去去就迴。”


    楊子去藥廠抽查藥品質量去了,不在家。長平這裏看看那裏看看,然後端了小小的菜團子,給小夥伴分了,“我家來客人了,幫我挖野蒜吧……”


    一群孩子就出門了,門口的河溝裏,長了一片嫩嫩的小蒜。別人拔了,長平坐在門墩上擇菜。


    這是望風呢吧!這位李先生就笑,“這就是小長平吧,當年才剛會走。”


    是啊!日子過的真快,眨眼這就幾年過去了。


    巴哥和四爺迴來的時候,林雨桐才從裏麵退出去來,方雲在院子裏坐著做針線活,桐桐去廚房給客人做飯去了。


    裏麵一談就是半天,為的什麽?為的是發報機。


    本是一封電報能解決的事,但因著有些東西過手的多了,就不安全了。因此他親自來了,東西得想辦法繞圈送到滬市,偽裝成舶來品,貨在那邊接手。


    雙方定下了聯係的方式,吃了一頓飯,但並沒有多呆。假借去山上參觀的借口,去了山上。隨後運藥的車來來去去的,誰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著哪輛車走了。


    丁旺把兔皮掛在門口,這是賣了兔肉之後的副產品,糅好了皮子掛出來,有需要的就賣了。每天他把這些做好才往公署去的。


    一進公署的大門,楊中和就過來了,他忙站住,“楊主任,您早啊。”


    楊中和頓住腳步,“那個……小丁呀。”


    我在的。


    “聽說,林先生家昨兒有訪客了?”


    丁旺愣了一下,這才道:“……倒是聽說有生客來了鎮上,倒不知道是找林先生的。”


    “哎呀,你這做妹夫的,對姨姐的事一點也不關心嘛!”楊中和拍了拍丁旺,“小丁呀,鄭先生他們在,咱們才有油水。鄭先生他們要是不在,哪裏有什麽油水可撈?那訪客是不是金陵派來的人,你該打聽就得打聽嘛!若是鄭先生他們要來,或是上麵換個人派下來,咱們一點也不知道,豈不被動?”


    丁旺笑了一下,“您教訓的是,迴頭我就留意。”


    這才像話。


    丁旺一天都心神不寧,長安那邊有聯絡人。自從今春一切都慢慢步入正軌,長安那邊的人催促了幾句了,問可有消息往上報。


    報報報!往上報!這邊吃不上飯,要餓死人的時候,他三天兩頭往上報了,可什麽也不頂不是?


    反正開工了,這就是最大的消息,我報了。


    原本想著,誰探訪這樣的事真不用盯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看見。可偏出了楊中和這中一心往上爬的。那這事是非往上報不可了。


    看來還真得找借口去城裏一趟了,這事還得報呀!


    第二天起來就先問紅桃,“你前兒說家裏的香料不多了?”


    是啊!這兔肉難入味,特別費料。


    “我那今兒去城裏一趟,進點香料迴來。”說著就拿紙筆,“你跟我說得買什麽就行。”


    “花椒、大料、茴香、八角……”


    記了一堆,裝起來就走。出來的時候不想又看到個黑衣長衫的陌生臉來,在跟人打聽呢,“……請問林先生住哪兒?”


    又一個找林先生的?口音像是滬市的。


    丁旺打量了對方一眼,隻管忙他的去了。


    林雨桐對找上門來的陌生人也意外,“你說……你想請我幹嘛?”


    對方推過來一張支票,“二十萬,請您出手。”


    出手?出手幹嘛?救人不用這麽多錢的!那就隻能是——殺人?


    嗯!


    林雨桐瞟了那支票一眼,“殺誰呀?”


    對方含蓄的笑了一下,好似在說,您不應承,這個事怎敢說?


    林雨桐的手指在支票上點了點,“二十萬,還敢直接找我出手……要刺殺的人在金陵吧?”


    對方拍了拍包,“那支票是定金,隻要您接,包裏還有經費。等事成之後還有大半的後續款。您的能耐,我們不敢拖欠尾款的。”


    這麽大手筆,而今也隻j值這個價錢了!


    好家夥,要殺j!這誰呀,膽大包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沒你就不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木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木兒並收藏沒你就不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