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蓁打開門,看清來人,差點又將門給甩上,她死死抓住門把手,才不至於讓來著碰了一鼻子灰。


    張懷萍剛從自己房間裏走出來,一邊整理著衣領,一邊問:“蓁蓁,是誰過來了?”


    蘇蓁默默退到一邊,讓施韞賢進到屋裏。


    “張阿姨您好,我來給您拜年。祝您新年大吉,健康順遂。”說罷,他還把手裏提著的禮盒放在了茶幾上,“這是我和我媽的一點小小心意。”


    張懷萍的表情相當柔和,嘴裏念道:“哎呀,人來了就好,這麽客氣做什麽。”


    她招唿他趕緊坐下,自己摘掉圍巾,又招唿蘇蓁趕緊給施韞賢倒杯水。


    施韞賢一邊說著“不用這麽麻煩”,一邊卻大大方方地在客廳裏坐下來,蘇蓁暗自翻了個白眼,留下他和張懷萍在客廳說話,自己脫掉外套,轉身去廚房給他們。


    這種上了年紀的樓房,往往層高比較矮,加上蘇蓁家這套房子本來就隻有六十來平房米,客廳麵積本來就不大,施韞賢生得高大,此時他出現在客廳裏,整個空間瞬時變得逼仄。


    張懷萍本就身材嬌小,此時在施韞賢麵前,也略顯拘謹。


    他們彼此間客套了幾句,氛圍還是有些不自在,她於是拿過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電視裏,春晚又開始新一輪的重播,熱熱鬧鬧的節目聲流淌開來,空氣裏頓時充滿喜慶的氛圍。


    施韞賢陪著張懷萍一起看電視,時不時還跟她一塊對節目發表幾句點評,甚合張懷萍的心意,令她很快就放鬆下來。


    等蘇蓁在廚房燒開水,泡好茶出來,客廳裏早就一片其樂融融,反而顯得她的存在有些多餘。


    正巧電視上的節目又來到了一個小品節目,講的是由相親引發的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到小品的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皆大歡喜。


    蘇蓁看著覺得十分辣眼睛。


    在那個小品裏,本來兩個年輕人毫無相親的意願,偏偏父母為了傳宗接代著想,硬壓著兩個小年輕一塊見了個麵,偏偏兩人還曾是彼此的初戀,再度見麵就是在如此尷尬的場合,他們互揭老底,揭著揭著就重燃舊情……


    立意雷人,劇情狗血,偏偏很對張懷萍的胃口。


    “你說這兩個小孩,父母對他們的安排多好啊,一開始怎麽就那麽不樂意呢?”張懷萍說。


    蘇蓁覺得,這話的暗示性未免太強。


    她正想解釋兩句,施韞賢搶先一步接上話:“感情總歸是兩個人的事,父母的意見固然重要,但最主要的還是要看當事人的意願才是。”


    他說完,又看了蘇蓁一眼。蘇蓁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並不搭話。


    “淨是瞎折騰,”張懷萍最後總結,“你看,這不還是走到一塊兒了嘛。”


    “那還是不一樣的,”蘇蓁忍不住說了一句,“到底繁殖戀和兩情相悅還是有差別的吧?”


    施韞賢看她的眼神似乎帶了點深意。


    張懷萍沒有注意到施韞賢眼神的變化,隻是疑惑道:“繁殖戀?這又是什麽?”


    “就跟小品裏演的一樣啊,讓自家孩子去相親,隻為了滿足自己抱孫子的願望。”她解釋道。


    張懷萍聽了,有些不樂意:“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結婚生孩子是多麽正常的事兒啊,老人想抱孫子也很正常。”


    蘇蓁輕輕聳肩,揭過這個話題:“行了,電視上都唱了幾首歌了,討論這些多沒意思。”


    張懷萍似乎還有些不依不撓,施韞賢輕輕咳了一下,幫蘇蓁解圍:“阿姨,這首歌在當年很火的吧?”


    張懷萍開始仔細聽歌,在一片迴憶裏感慨道:“是啊……”


    蘇蓁暗自鬆口氣。


    又坐了一會兒,施韞賢提出告辭。


    張懷萍有意挽留他一塊吃過晚飯再走,卻被他拒絕了:“叨擾了您這麽久,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我還有事要辦,下次再來看您。”


    張懷萍又出言想挽留他,但施韞賢全無猶豫之色。


    蘇蓁全程就在一旁看著。張懷萍有急,拍了她一下,說:“還杵在這兒幹什麽,你送小施小樓去。”


    “好。”她故意把尾音拖得長。


    “別麻煩蘇蓁了,外邊冷,這裏我也不是第一次來,我自己下樓就行。”施韞賢對張懷萍說完,又朝蘇蓁頷首,“那我就告辭了。”


    他甚至主動把門給她們關上。


    聽到大門哢噠一聲響,張懷萍的肩膀頓時垮了下來,一臉責怪地看著蘇蓁。


    蘇蓁無辜地笑了一下,說:“是人家不想讓我送,這可不是因為我不樂意。”


    張懷萍拿她沒辦法:“行了行了,再休息一會兒,然後做飯去。”


    ※※※


    第二天,母女倆起了個大早,搭車去蘇蓁的外婆家。


    蘇蓁的外婆如今仍住在遠離市區的一個縣城,坐大巴車過去需要一個半小時,等她們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其他人也差不多到齊了。


    這些年,蘇蓁的舅舅通過做生意,好歹賺了些錢,家裏新蓋了三層的小洋樓,整家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蘇蓁的二姨家雖算不上小康,但這些年來手頭也不算太緊張,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隻剩蘇蓁母女二人,一直過得沒多少起色。


    但到底,張懷萍和蘇蓁也隻剩下這幾個親人了,過年聚在一塊,一大家子總歸是和和氣氣的。


    灶上早就開始燒菜了,一時也沒蘇蓁什麽事。


    她於是坐在沙發上,眼見自己兩個表弟都在玩手機,自己也掏出手機,隨意看看。


    年紀比較小的那個叫朱駿馳,是她二姨的孩子。十四五歲的男孩子好動愛玩,說話也直接,看著蘇蓁手裏那款千元機,有些不屑地說:“姐,你這手機也有些太破了吧,能玩手遊嗎?”


    “哦,我不怎麽玩遊戲。”


    朱駿馳撇撇嘴,說:“切,沒意思。”


    蘇蓁懶得與他計較,心想,少年,敢來單挑三消遊戲嗎?


    然而她這款手機,確實不足以運行她最愛的那款三消遊戲,這令她有些遺憾。


    蘇蓁隻好點開消滅星星,低調而迅速地過了一關又一關。啊,一不小心又刷新了最高紀錄呢。


    吃完午飯,大人們圍坐在一起聊天,留下她和舅媽在廚房裏洗碗。


    洗到差不多的時候,朱駿馳拿著她的手機,一路大嗓門地喊著:“姐,你的電話,振動嗡嗡嗡地吵死人了。”


    蘇蓁趕緊擦了擦手,拿過手機接聽起來:“喂?”


    “是我。”電話那頭是施韞賢。


    “有事嗎?”


    “你對x鎮的風物熟不熟?我現在在這邊遇到一點麻煩,老鄉的口音我聽不太懂,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做個翻譯。”


    這麽巧,他就在隔壁鎮子上?


    蘇蓁聽到聽筒裏傳來略顯嘈雜的背景音,暗自皺眉,說:“你把定位發給我。我去找你。”


    施韞賢心下一喜,但還是有疑慮:“這裏離市區那麽遠……”


    “哦,還好,現在就在附近的縣城,離你那裏也不算很遠,有車能到。”


    “那好,你路上小心。”


    舅媽已經把碗筷都洗好,隻差擦幹放進消毒碗櫃裏。她隱約聽到蘇蓁這通電話的內容,十分善解人意地說:“去吧,剩下的我來做就好。要去x鎮嗎,要不然我讓弘文送你過去好了,他剛拿了車證,開車過去十分鍾就到了。”


    弘文就是她舅舅的兒子,已經上大一,比起朱駿馳來沉穩了許多。


    蘇蓁想了想,點點頭,說:“那就麻煩表弟了。”


    舅媽隨和地笑笑:“一家人,客氣什麽。”


    蘇弘文去年暑假考的駕駛證,寒假迴來後也沒少開著家裏的車到處轉悠,加上這個點路上車輛不多,他開得又穩又快,不到十分鍾,就到了x縣。他們按照導航指示的路線往前開,四周變得越來越荒涼,連蘇弘文都開始嘀咕起來:“姐,你朋友怎麽會來這麽偏僻的地方。”


    蘇蓁沉吟:“他……比較有冒險精神。”


    好不容易到達導航標注的終點,蘇弘文顯得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真沒事嗎?”


    “沒事兒,你迴去吧。”


    “那好吧,完事了你如果有需要,就打電話給我。”


    蘇蓁答應下來,跟表弟告別,下車之後,很快就發現了被圍困在幾個老鄉中間,死死護住攝像機,滿臉無奈,有些百口莫辯的施韞賢。


    她一時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走遍了世界各地的著名攝影師,除了被她堵得啞口無言之外,還有這麽狼狽的時刻。


    她很快就湊上前問清了究竟。


    原來,這片最近被發現有一個古代墓葬群,很快就有考古隊會來此進行搶救性發掘。有村民看到施韞賢一直在附近徘徊拍照,還以為他是什麽考察地勢的盜墓賊之類,因此將他看了起來。偏偏他因為聽不懂當地口音,幾乎無法與他們做交流。無奈之下,他隻好給蘇蓁打了電話。


    蘇蓁很快替他和當地村民解釋清楚。


    誤會解除之後,他誠懇地對她說:“謝謝,還好有你幫忙,不然今天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你來之前,為什麽不先找個向導?”


    施韞賢顯得有些尷尬,他耙了耙頭發:“我也是突然興起才過來的,沒想到這邊的口音會這麽重。”


    蘇蓁環顧四周,除了澄明如鏡的藍天和幾株枯樹之外,這一片近乎空無一物,她不解道:“你來這裏是要拍什麽?該不會真的要拍古墓吧?”


    施韞賢同樣滿臉困惑:“我聽說這裏有一個野湖,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找著。”


    蘇蓁忍不住笑了:“你肯定被導航給騙了。野湖在另一條路上,離這裏至少七八公裏遠。”


    “那……你能給我做向導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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