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欽牽著她,她邁著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後。


    下樓的時候,正巧碰到樓梯口的吳媽。


    “陸先生柔小姐要出去嗎?”吳媽問。


    陸文欽點點頭,“嗯,爺爺在書房?”


    “是的。”


    “勞煩吳媽給爺爺打聲招唿,我們晚點迴來。”


    陸文欽說完,牽著溫柔去了車庫。


    車子一路疾馳在大道上,溫柔看著街邊倒退的風景,“陸文欽,這是去京北公寓?”


    “嗯。”


    “我不去!我說了,我一步也不想踏進2301!”溫柔有些激動,她明明說了再也不去那兒。


    “我們去2302。”陸文欽答,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你想知道的,全都在那兒!”


    溫柔看他,他懼黑的眼睛深不見底,唇角染笑。


    2302門口,陸文欽開門,“陸太太?”他叫她,她總算迴過神來。


    “走吧!”他將門打了個全開,做出邀請的姿勢。


    溫柔看他,這扇門,是不是就是他的心門?他之前關的嚴絲合縫,現在才向她敞開嗎?


    可她分明記得,他曾對她說過:你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密碼是你的生日。


    所以說,陸文欽其實沒有刻意隱瞞她,隻是她不樂的主動去窺探,他便也不好拉著她去探知自己的種種?


    溫柔進門,上一次她進來2302的時候,他才剛迴國,她隻是跨進了一步,便被他壁咚在牆上吻亂了心。


    如此種種,溫柔,若是這一步跨進去了,你便再也沒有迴頭路了!她在心裏小聲對自己說。


    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腹,若是讓她一無所知的和他在一起,她做不到,與其這樣,不如趁早做個決斷。


    她隨著陸文欽穿過玄關走進了2302的客廳,第一眼入眼的,便是一副巨大的背影。


    這個背影她當然認得,那是她剛到滬市的時候林雲溪給她拍的,斜陽初墜的下午,她一個墨黑的逆光剪影,身旁是一個空位,遠處是東方明珠。


    再巡視別處,2302和她的戶型一樣,陸文欽的陽光房卻改成了一個私密的書房,證信達和毋家的所有事情,他都在這兒處理了。


    整個2302都是簡單明了的黑白色,陸文欽和她的照片隨處可見。


    陸文欽的照片很多都是戶外運動拍的,而她的,大多數她曾發在社交軟件上的。


    她忽然想起陸文欽說的“溫柔的路是我”,她轉身問身後的他,“陸文欽,你一直有我的聯係方式?”


    陸文欽看她,許久用鼻音迴了個“嗯”


    溫柔的心中蹭起一股無名火,抓起他的手一把塞進自己嘴裏,她咬的用力,不帶一點兒含糊。


    陸文欽悶哼一聲,咬緊牙關任由她咬著。如果這樣她能撒氣,那麽他願意,即使把他咬殘,這也是他活該。


    溫柔用力的咬他,直到嘴裏冒出些許血腥味,她才漸漸鬆了口。


    陸文欽的虎口處一個深深的牙印,其中還有點點血跡從破皮處滲出來。


    咬他的時候沒覺得,現在看見他滲血的手,原本撒了氣的溫柔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怎麽了,還沒解氣?我再給你咬一口好不好?”陸文欽慌忙哄她,抬手給她拭去眼淚,手一動,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不好!”溫柔哭著說,“陸文欽!一直躲著看我很爽嗎?看我像個猴似的上躥下跳找你很滿足是嗎?我以為我和你遠得不可能再有交集的時候,你卻一直躲在我的生活背後,誰他媽稀罕你這樣關注我?我要的是陪伴,不是你這樣默默的注視,你甚至都沒問過我要什麽,就執意給我你認為的愛,你太自私了!你的愛讓我受傷,讓我恐慌!我在你的世界裏,接近透明,而你呢?不說過去那幾年,就算現在我和你已經結婚了,依然是盲人摸象,我想你的時候不知道你身在何處,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又會消失不見,你把我吃得死死的,可你知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是一個多麽大的變數?你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破碎的泡泡,陸文欽,你怎麽可以那麽自私!”


    陸文欽扯她入懷,溫柔號啕大哭,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


    陸文欽的手還在流血,剛剛凹下去的牙印腫了起來,他把她揉進自己的懷裏,他吻她的麵頰、她的眼睛,一寸寸吻幹她的淚。


    “丫頭,是我的錯,是我自私!對不起…。對不起…。”


    溫柔哭得更大聲,“陸文欽,我恨你!恨你!”


    陸文欽眼角溫潤,吻她的純略微發抖,“丫頭,相信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溫柔推他,他把她圈得更緊,她掙脫不了,隻能在他的懷裏哭得嚶嚶寧寧,“什麽逼不得已不能告訴我?陸文欽,你到底還是不了解我,所以才會胡亂的給我下決定,你就斷定你那些逼不得已我聽不得?”


    可是我的丫頭,我就是太了解你才不告訴你啊!與其讓你衝動,不如讓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沒心沒肺著。


    這幾年,他去了世界各地,唯獨不敢迴國。


    他每到一處,總會給她寫一張明信片,然而,他去了幾十個國家,明信片卻一次都沒有寄到她手上過。


    他留了自己紐約的地址,哪怕她已經恨他,哪怕他以為她已經和池喬訂婚了,他仍然覺得他的丫頭一直在他十幾歲的年華中。


    若不是已到羽翼豐滿,他定然不會涉險迴來。


    他拭去她的眼淚,“丫頭,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問。


    溫柔不說話,隻是哭,他便蹙緊了眉,一點點的吻上她的眼睛吻去她的淚痕,自言自語道,“從事情發生不一樣的走向開始好了,可是陸太太,說之前能讓我先塗點藥嗎?或者打個狂犬疫苗也行?”他舉起自己受傷的手問她。


    她便破涕為笑,“滾!你說誰是狗呢?”


    見她笑了,陸文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淡淡地笑,能讓她笑,這手廢了又如何?


    他拿出藥箱,溫柔給他上藥,她拿著棉簽細細的塗著,陸文欽眼底的笑意更濃,“陸太太,你關心我的樣子真美。”


    溫柔抬眸看他,忽的響起那晚他胃疼去她家找藥的事情,再看藥箱,裏麵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兩盒胃藥,所以說,什麽剛搬家沒藥箱都是鬼話?


    她報複性的狠戳了一下他的傷口,報複的快感油然而生。


    陸文欽疼得嗖的一聲收迴了手,“陸太太,你又謀殺親夫?”


    溫柔笑笑,“不好意思,手抖了。”


    陸文欽扔掉她手中的棉簽,本想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腿上,一想到她現在不像以前那般夯實,他的動作輕柔了許多,像抱個瓷娃娃一樣把她抱坐在自己的懷裏。


    他撫摸上她的肚子,眼底柔情無數,“陸太太,如果我沒有去美國,或許我們的孩子已經會滿地跑了。”


    “所以你為什麽要去?”她問他,深深的看進了他的眼裏。


    為什麽會去?因為池喬的自爆訂婚?溫老的警告?那群癮君子的恐嚇?


    不!都不是!


    池喬訂婚又如何?他可以搶她迴來,但他沒料到她會那麽反感私生子。


    溫老的警告又如何?他可以努力取得他的認可,但他沒料到私生子並不是他身上最糟糕的標簽,那個他當年沒敢去證實的陸佩珍的跳樓原因比私生子更可怕。


    癮君子更沒什麽,他們已經認定了溫柔的背景不敢惹,斷然不會再去騷擾她第二次。


    那些原因統統可以克服,因為他為此努力的時候不會傷害她。


    他最怕的是自己的反抗會讓她涉險,有人就能做到,那個人是鄭欣宜。


    他不知道他安靜了三年的生活為什麽一夜之間被攪得雞飛狗跳。


    溫柔生日那天,毋遠國找過他,苦口婆心的讓他迴台北,他冷笑,“休想!”


    毋遠國失望而歸,剛前後腳的功夫,鄭欣宜出現了。


    她的出現隻有一個目的,讓他消失,她不允許毋遠國再找到他第二次。


    陸文欽對毋遠國的反感,比別人想象中的還要多,或許是出於報複,他故意挑釁鄭欣宜“不可能。”


    正在此時,溫柔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裏,“喂!看見陸文欽沒有?”


    聽到溫柔聲音的自然不僅僅有他,鄭欣宜笑,“我好像說過,你傷了我的懷安,我一定會傷了你身邊的所有人,據我所知,小姑娘和你關係不淺哦?”


    陸文欽的眸子緊縮,血性的眸子裏充滿了危險的氣息,“你敢!”


    “哈?我不敢?”鄭欣宜不可置信的看他,“姓陸的,你太低估我了,我根本沒必要不懼怕她的背景,我不和你談一國兩製的政策,我隻跟你談鄭家,我動她,誰能把我怎麽樣?”


    陸文欽的眼皮跳了一下,不可否認,她說的是事實,所以他才擰不過她。


    他如鷹一般的眸子盯了她許久,扭頭看見遠處溫柔跑跳著找他的背影,最終還是為了溫柔的安危敗下陣來。


    “我答應你,不會再讓他找到我,誰稀罕?”他看迴她,眼裏盡是不屑。


    “嘖嘖嘖,情深呐!可是我改變主意了。”鄭欣宜狂笑,“我剛剛說的是不讓遠國找到你,但是現在,我要你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特別是她!”鄭欣宜指了指剛剛溫柔的方向。


    “我要這個世界上沒有陸文欽,也沒有毋懷恩,你隨意選擇滾去哪裏,或者選擇去死,當然我推薦你選擇後者。”


    陸文欽的手緊握成拳,冷眼看她,轉身離開的時候冷冷的留下一句話,“不可能!”


    他可以讓毋遠國找不到他,也可以讓任何人找不到他,但這任何人裏絕對不包括溫柔。


    陸佩珍對毋遠國來說,不是他鶯鶯燕燕中的一個,那是對他很重要的存在。


    那又如何?她可以迴了她,鄭欣宜恨她,不僅是恨陸佩珍搶了毋遠國,更恨陸文欽傷害了他的懷安,至於安曉曉,她怎麽看不出安曉曉對陸文欽也存了別的心思?


    在鄭欣宜的認知裏,陸佩珍母子都是搶人東西的禍害精,她要讓他們永遠得不到愛的人,她要讓他們孤獨老死!


    他取了定製的戒指,本想在她的生日聚會之後送給她,溫柔出校門的時候,又是風風火火的騎向他。


    她的身後跟了一輛幻影。


    “文欽!”溫柔叫他,他一迴頭,溫柔背後的幻影就一個加速橫切到他和溫柔麵前。


    陸文欽的心猛地一緊,扔掉單車衝向溫柔,好在溫柔刹車及時,僅晃了幾下,並沒撞上去。


    溫柔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衝著車輛大罵,“怎麽開車的,你特麽眼瞎啊?”


    車窗落下,鄭欣宜戴著墨鏡衝陸文欽邪魅一笑,接著摘下墨鏡對溫柔溫柔嫣然一笑,“小美女上下學路上注意點兒安全嘛,危險可不僅限於今天才有哦。”


    陸文欽的拳頭握得吱吱作響,溫柔那個缺心眼兒的看見陸文欽為她擔心就馬上忘了危險,拉著陸文欽笑嘻嘻的說,“文欽別氣,我不是沒事嗎?一會兒聚會一定要早點來哦!”


    鄭欣宜輕笑著帶好了墨鏡,學著溫柔的語調說,“一定要考慮好哦!不然我會生氣哦……”接著便揚長而去。


    。


    “所以你不讓我們找到你是因為她要挾你?”溫柔從他的懷裏坐起來,抬著他的下巴問他。


    “陸太太,你這姿勢是在勾引我!”他轉移話題。


    “我問你是不是?”


    陸文欽沉默許久,用鼻音迴了個“嗯!”


    溫柔的心一下子憤怒得炸裂,難怪她看毋懷安不像什麽好貨色,有個這麽心機的媽,他能好到哪裏去?


    “不對陸文欽!你不讓任何人找到你,怎麽又讓白合能聯係得上你?”


    是啊,他不還替她關照了白如雪許久嗎?


    陸文欽笑,捏著她的鼻子問她,“白合的死活跟我有多少關係?”


    溫柔想想,暫且信了他,“那麽都安呢?”


    陸文欽半眯著眸子看她,“陸太太,我喜歡你這刨根問底吃醋的樣子!至於我哥,別被他的表麵所迷惑,他有多腹黑有手段隻有我和他知道。”


    溫柔一雙眸美轉地飛快,想起早前他說都安揣著照片逃離福利院找毋遠國報仇的事,那時候他才幾歲?已經有如此大的膽識,仇恨對他的千錘百煉相比讓他這些年更無人能欺。


    “美國的兼職怎麽迴事?”


    陸文欽輕笑,他胡謅一句,她還當真了?


    “陸太太,你老公不是個吃軟飯的,要娶你,肯定的要有家底啊!離開的這些年,每天想你,無處發泄,隻好給自己鼓搗了一個小企業,證信達嘛,給你當聘禮合適,對付毋家更合適。”


    說到此處,陸文欽忽然想起同方並購盛達的事,再想想風雨飄渺的正宏,他撫摸她的頭,“丫頭,有件事你要有點兒心理準備。”


    “什麽事?”她問他,心裏莫名發慌。


    陸文欽沉默許久,在心裏組織了好幾次語言,“正宏可能保不住了。”


    ------題外話------


    二秋:**oss的戲份出現了。


    不明所以的讀者:so?


    二秋:…白合渣渣肯定得給她騰舞台啊!


    不明所以的讀者:你高興就好!(白眼)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陸先生別追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淺淺一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淺淺一秋並收藏陸先生別追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