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大英雄,才敬佩真豪傑。


    陳觀水仰頭把那滿滿一杯白酒一口而盡。低劣的白酒有著火辣的痛感,但是真的好爽。


    李陽春麵色坦然的坐在那邊,輕輕的安慰的那個女人。女人哭的很慘,非常的慘,撲在他的懷裏痛哭,抓住他的衣服,死死的抓住,卻是無聲的哭泣。


    “小田,不要哭了。我這不是還沒有死嗎?”李陽春很輕柔的吻著女人的頭發、女人的耳朵,輕輕的安慰她。


    女人沒有說話,很焦急,卻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月光下,陳觀水背對著他們而坐,遠望著前方左右星落的燈火,留下一個隱私的空間給他們。


    女人的雙手在黑暗中舞動,手指拚寫著自己憤怒的內心情緒,卻怎麽也說不清楚。最後她幹脆抓起了李陽春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前,讓他抓住自己的乳-肉,讓他感受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


    “小田,你不用說的。”李陽春很認真的從女人的胸前抽出了自己的手。


    “今天是我唯一的機會,也是為你報仇唯一的機會。我們一起查了三年了,做了那麽多的事情,才換來先知幫我們的這一次。如果我抓不住這一次的機會,如果我還是不能殺死那個女人,那你姐姐的仇和你的仇、我的仇應該怎麽報?”


    “我不是那邊的陳先生,我做不到他的那種水平,我沒有辦法一個人就殺光所有人還能活著迴來陪你。我做不到。”


    李陽春踢踢旁邊的束縛炸彈,“就連這個東西,也不是我能拿出來的。我沒有這樣的文化,也做不出來這樣的東西。這個還是我請紫龍先生幫我做好的東西。沒想到,今天還是沒有用到它。你看,我不是活的好好的迴來了嗎?”


    李陽春笑的很放浪,女人卻狠狠的在他臉上狠狠的抽了很多下。抽的越狠,打的越響,李陽春笑的越瘋,女人就越恨。


    月光斜斜的照在女人的臉上,斑駁交錯的四道粗大蜈蚣一樣的傷痕徹底毀了她的臉,可是她的眼睛卻是閃亮如星。


    女人明白所有的一切。


    正是因為明白所有的一切,所以女人才會恨到發狂。


    眼前的男人,曾經絕對不會被她放在眼睛裏麵。但是現在,如果讓她去為他死上一次,她是真正的心甘情願。眼前的男人,已經用三年的時間和滿身的傷痕,證明了他自己。


    今天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但今天真的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她不怨恨眼前的男人,她也不奢望自己在毀容變啞以後還有資格嫁給眼前的男人,但是她不能容忍他已經活下來了,他已經徹底報了仇,仍然還是愛著自己的姐姐。


    那個傻傻的女人,為了另外一個可能都不知道她存在的男人,傻傻的就死掉了。


    在三年前,就死掉了。


    眼前的男人,三年前隻是南邊金銀鎮上的一個混混,一個混吃等死胡作非為的江西來的混混。卻願意為了那個傻傻的女人,心甘情願的殺到韓國,從七層地獄的煉獄裏麵解救了自己。然後又心甘情願去做了人家手裏的刀,殺了一身的血,今天竟然還要想自殺。


    為了她而自殺,為了自己那個在三年就已經死掉的姐姐而自殺。


    你去死好了。


    女人撲倒在男人的肩頭,狠狠的咬下去,咬了滿滿一嘴的血,才揚起頭發,拉開了燈。


    她用最堅決的姿態,最穩定的手語,說出了她現在要說的話:


    “我要為你生一個孩子,我今天晚上就要。”


    女人轉身走了,迴了船尾。


    “哈·哈·哈···”李陽春笑的很奇怪。無法言說的神情,無以言表的感情,生生死死之間來迴的挫折。


    李陽春能夠去說什麽好了。


    尤其是導致了所有這一切的男人就坐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自己又應該去說什麽好呢?


    無線耳機裏麵,機械化的電子音不斷的通報著現在外麵正在發生的那些事情,和那些因為陳觀水暴然出手殺死那麽多人所牽連出來的動蕩。


    現在李陽春已經明白了。


    眼前安靜坐著欣賞風景的男人,在登上那艘前往日本的遊艇之後,在所有人以為他會從東海暫時消失的時候,在今天的某一個時刻,從那艘遊艇上跳了下去,硬是在傍晚五點多的時候,跨過最少兩百多公裏的海麵,迴到了陸地上來。


    一出手,就是完全的不一樣,一個,八個,四個,四個,一個,十二個,隻要他動手,必定是血流成河。


    三十個人,已經在剛才的警方通報裏,被並案處理。


    “陳先生,讓你見笑了,這一杯酒,我敬你。”李陽春杯中的酒不多,但心意卻很誠懇。


    陳觀水抓過來酒瓶,為自己滿上。


    “我也敬你。”


    一仰而盡。


    “陳先生,我很感謝你,你幫我殺掉了那個女人。”李陽春喝幹了杯中的酒,沒有再添。


    哦?


    那個女人啊?


    陳觀水其實很想說,我不知道她是誰的。我隻是看到了她身上厚重如同甲胄一樣的黑氣,知道她不是好人,所以就殺了。


    就這麽簡單。


    我何必要管那麽多?


    那個女人,既然出現在那個地方,隔壁是製造“浴鹽”的高精端實驗室車間,她那邊又是藏錢的地方,她能是一個好人?


    所以,殺掉就是殺掉了。


    我管她是誰?管她姓什麽?管她爸爸是誰?管她媽媽是誰?管她男人是誰?管她的頭頭是誰?反正她做下了很多壞事,很多很多足以判她死刑的壞事,這就已經足夠了。


    李陽春唏噓不已:“陳先生,你殺了那個女人,可能後麵會有很多的麻煩。”


    麻煩?


    陳觀水轉著酒杯。我少殺一個她,我身上的麻煩就少了?到了現在,如果還不清罩在天空準備捕捉自己的那些網,我就不是陳觀水了。前麵殺了那麽多的人,做了那麽多的事,哪一件不比殺死這個女人來的更恐怖?如果我真的害怕,我就不會那麽做了。


    這個時候,李陽春也看出來了,“陳先生,你不會不知道那個女人她是誰吧?”


    “嗬嗬”


    我還真的是不知道了。


    “啪”的一聲,李陽春一拍自己的腦門:“陳先生,你不知道她是誰,你就下手了?”


    陳觀水反過來質問了一句:“那你說,我殺她,是殺錯了,還是殺對了?如果我殺對了,我知道她是誰和我不知道她是誰,對我有區別嗎?如果我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該殺,難道我就因為害怕她的名字,就不下手了嗎?”


    “這個倒不是。陳先生你殺的非常的對。那個女人,就是該死。”李陽春連忙辯解道。


    “這不就結了嗎?”陳觀水一攤手。


    無所謂。


    船在向著東南方延伸的河道裏走了有二十多公裏,在轉折向東的時候調頭進了一個南北向的河道,開始向著北方去了。


    船走的很慢,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接近十點了。


    ----------


    海洋號遊艇還在向著東北的日本駛去,杜草昧還在病床上沉睡,梁不惑瘋瘋癲癲的一看就不靠譜,葉冰雲和朱俠水兩個女人把自己鎖在三層的大套間裏麵不出來,林千軍坐在會議室裏,臉上陰沉的可以滴下水。


    “大家過來看看吧,這個是東海那邊剛剛發過來的案情通報。”林千軍把自己的手機直接就摔在了桌上。


    混賬王八蛋!


    陳觀水,你就是一個王八蛋。


    魏大中撿起了手機,滑動著屏幕,仔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據查,本應在海洋號遊艇上之陳觀水,於下午五點十七分出現在江蘇省蘇州市太倉橫塘鎮郊外,潛入民宅,殺死十月十四日淩晨中山公園槍擊案死者之一韓國人樸孟駿的弟弟,樸心毅。並綁架其他七名中國國籍人士,挖出一處藏毒、藏槍窩點。現此案引涉及人群眾多,已由江蘇省紀委、江蘇省警察廳會同東海市紀委、東海市警察局、東海市國安局聯署辦公處理。”


    “據查,陳觀水於下午六點五十分之前,潛入太倉市郊區但歸屬東海市嘉祥區的東皇高爾夫俱樂部,潛入韓國人樸孟駿和徐生泰的住宅。於六點五十分,製造一起劇烈爆炸,摧毀樸孟駿住宅內潛藏的密室,銷毀大量證據,並殺死八名身份不定的中國國籍人士。此後,從該別墅救走三名被綁架之中國國籍女士,駕駛一輛路虎,以超高速違章行駛,撞飛一輛掛假-牌照的豐田轎車,造成四名不明人士死亡。然後向南四十公裏,闖入昆山市郊區一個鄉鎮工業園。”


    “據查,陳觀水於下午七點十四分,闖入太平花國際服飾商貿有限公司的倉庫區,殺死四名外籍製毒人士,挖出一處製造特殊毒品的車間,並殺死毒品集團高級頭目一人,附屬十三人。在一名不明麵目中國男子的接應下,成功逃走。”


    “此次,陳觀水在九十分鍾裏,於三處獨立地點連續殺死三十一名身份不定人士,製造出若幹起事故,帶出大批案件。”


    “章副總理詢問,海洋號上的各位同誌,你們是在什麽時候才發現陳觀水不在船上的?你們又是怎麽處理的?你們準備如何去應對下麵東去日本的事情?”


    “請問五位同誌,你們今天到底是在做什麽?”


    我們在做什麽?


    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在做什麽!


    林千軍能恨的牙都癢癢了。


    中午的會議上,因為軍事科學院的一個書呆子研究員的一句錯話,那個瘋癲的梁不惑就打破了人家的頭。最後不知道怎麽迴事,遊艇上的員工和自己帶來的人竟然是打成了一團,一直要到自己都參加戰鬥才把所有人都鎮壓下去。


    但是,那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件突然發生的意外事故上,一直到了晚飯的時候才發現陳觀水已經消失不見。


    那個時候,誰能想到陳觀水竟然是跳進了大海,向西橫渡兩百公裏返迴大陸,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那個時候,大家都以為陳觀水是藏在船上的某一個隱蔽的角落,不想和自己碰麵。


    結果,就接到了後方傳來的噩耗。橫塘鎮的監控錄像裏,查到了陳觀水的影蹤,但那個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所有的事情都也已經結束。大陸上連綿爆炸開來的事情,讓後方的同事忙到恨天恨地。而自己這邊,卻閑到無聊。


    也就是到了現在,林千軍才發現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杜草昧從來就沒有說他為什麽要去日本,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羅民是同樣也沒有說他準備在日本做什麽。他林千軍竟然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是傻傻的圍著陳觀水轉了一整天,還把人給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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