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夏傾把盛好的吐司卷端了出去,放在餐桌上,招唿家人來吃。


    夏卓本來就餓,剛剛又被香氣吊了一吊,此刻聽說開飯了,興奮得像餓了十幾天似的,衝到桌旁抄起筷子就夾了一塊塞進嘴裏。


    煎吐司的火候拿捏得剛剛好,外麵微焦,稍有一點酥脆,裏頭裹著的培根有一股淡淡的煙熏香,芝士的味道濃而不膩,口感醇厚,咬一口還能拉出絲來。


    他不由得誇道:“老姐你最近的廚藝有所長進啊。”


    見口味一向挑剔的兒子都說好,秦瓊心裏也產生了一些期待感。她戳了戳旁邊還在認真看報紙的丈夫,喊他:“老夏,吃飯了。”


    夏盛一這才闔上報紙起身,夫妻倆一起過去。


    吃早餐的空檔,秦瓊問夏傾:“這次你打算在家裏住多久?”


    夏傾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道:“看心情吧,我也沒想好。”


    等她什麽時候收拾清楚情緒了,敢見程奕了就迴去。


    秦女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平時不都巴不得不迴來住的嗎?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夏傾:“......”


    看來她真的是迴家得太少了,怎麽她迴個家全世界都覺得她有問題。


    雖然她是真的有問題,嗯。


    糯米聞見吐司的香味,一早就跑過來餐桌邊趴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盯著他們,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夏卓揉了揉糯米的腦袋,卻不給它吃,語氣隨意地開口道:


    “不會是跟姐夫吵架了吧?”


    夏傾登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秦女士立刻豁然開朗,擺出過來人的姿態出聲開解:“情侶之間嘛,偶爾有點小吵小鬧也是正常的,所謂床頭吵架床尾和,兩個人之間要多溝通,事情說開了就好了。”


    關鍵是,他們兩個不是情侶!而且也不是吵架!


    一旁一直在默默啃吐司的老夏同誌聽見這個話題,忍不住插嘴道:“對了小傾啊,你那個男朋友啊,怎麽到現在也沒帶來家裏給我們看看?總得讓你親爹我看一眼吧。”


    夏傾聞言把椅子往後一蹬,端著自己的盤子和杯子就站起來,含糊著敷衍道:


    “他最近比較忙,等忙過這一陣子再說吧。”


    三十六計走為上,惹不起她還躲不起麽?


    ————


    南方的夏天總是來的比別的地方更早一些。明明前兩日溫度還適宜得很,到了今天就驟然飆升。夏傾在等車的間隙抬頭看了一眼炎炎烈日,慶幸自己昨晚收拾行李的時候沒有忘記帶防曬霜。


    她出門的早,到達集合地點的時候大巴上還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她上了車,挨個跟認識的人打了招唿,就找了個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夏傾在座位上發了好一會兒呆,也沒看到淩淺出現。正低頭準備給她發個短信詢問的時候,餘光瞥見有人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在她邊上的座位坐下。


    她抬起頭,正打算跟那人說“不好意思,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的時候,對方就側過臉來,對她溫柔地笑了笑:


    “好久不見。”


    ......


    這不是他們協會的出遊嗎?誰來告訴她程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程奕看她一臉局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樣子,邪邪地勾唇,問道:“見到我很緊張?還是說,心虛?”


    她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哂笑道:“我為什麽要緊張?該心虛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程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就在氣氛越發詭異的時候,夏傾看見淩淺上了車。


    救星出現,她頓時眼前一亮,趕緊朝淩淺揮了揮手,喊道:“淺淺,這裏!”


    淩淺循聲望去,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夏傾邊上坐著的人。驚訝了半秒後,她蹦蹦跳跳地走過去,歡脫地跟程奕打招唿:“哇男神!你怎麽會在這裏!”


    坐在程奕前麵的陳寧冷不丁出聲:“他是我帶來的,”停了一會兒,又問:“你們居然都認識?”


    淩淺用力地點了點頭,說:“我們可是n大的校友。”


    陳寧打趣他:“你人脈倒是挺廣。”


    程奕笑笑不說話。


    夏傾隻覺得如坐針氈,心思全然不在他們的對話上麵。她扯了扯程奕的袖子,低聲道:


    “麻煩你讓我出去一下。”


    程奕眉峰微動,身子卻沒有絲毫要移動的跡象,反而慵懶地往椅背上一靠,問:


    “你要做什麽?”


    夏傾自認為自己的理由還是很充分的,於是理直氣壯地迴答:“我跟淩淺說好要一起坐的。”


    她說這話的同時,沒留意到程奕已經歪著頭給淩淺使了個眼色,淩淺當即心領神會,馬上作出善解人意狀:


    “哎呀那麽麻煩幹什麽,我跟寧哥坐就好啦。”說完就一屁股在陳寧旁邊坐下,末了還欲蓋彌彰地補上一句:“我正好有事要跟寧哥說。”


    ......把她往火坑裏推的,這是親閨蜜?


    程奕見狀,裝作無可奈何地朝她聳了聳肩,表示不是他不讓,而是淩淺自己不要跟她坐。


    ......行,看來這兩人是串通好了要狼狽為奸。


    如果她再強硬要求換座位,倒顯得她自己做賊心虛。


    於是她一聲不吭地轉迴臉,從包裏拿出耳機,塞住耳朵,連好手機,調出音樂播放器開始放歌。


    她明顯是帶了些置氣的情緒,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很是刻意地盯著窗外,不看他。


    程奕卻借著這個姿勢細細地端詳起她來。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休閑短t,衣領很寬鬆,馬尾辮被高高紮起,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和清晰可見的鎖骨。下身是深藍色的牛仔熱褲,大概是怕車上空調太涼,腿上還披了一件紅黑格子的襯衫外套。


    看上去清爽又可愛。


    通往t市的高速就建在海邊,沿途的風景都很好,夏傾把手肘抵在車窗邊,偏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兀自聽著歌,偶爾不自覺地透過窗戶上映著的影子觀察身旁的男人。


    程奕好像對她的不搭理也不甚在意,自己把雙手枕在腦後,半眯著眼休息。


    他倒像沒事人一樣,睡得很舒服。夏傾腹誹。


    她收迴眼神,真正專注於外麵的景色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突然窸窣地動了一下,接著她左邊的耳機就被人摘掉了。


    夏傾轉過頭,有些生氣地問:“你幹什麽?”


    他不慌不忙地開口:“那天晚上......”


    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捂住了嘴。


    夏傾戒備地四下看了看,然後才鬆開手,低聲威脅道:“你小聲點。”


    見她這個反應,程奕覺得萬分有趣,他輕笑了一聲,嗓音微沉:“看來你也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很不負責任啊。”


    夏傾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到底是誰做了虧心事他應該很清楚才對吧!某人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會趁人之危,結果不還是趁著她喝醉意識不清醒......


    “某人才是做了虧心事吧,想不通他怎麽好意思倒打一耙。”她嗆迴去。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晚的吻可不是他單方麵的一廂情願。


    程奕摸了摸下巴,氣定神閑地說:“我是趁人之危了我承認,可我怎麽記得,某人迴應了呢?”


    她愕然了片刻,腦子裏模模糊糊地迴憶起當晚的狀況。想著想著,她鬱悶的發現,他說的好像都是事實。


    夏傾簡直懊悔得想把自己捅死......那晚她大概是喝了酒精蟲上腦,才會迴應他的吻。


    這事兒確實沒法解釋,她支支吾吾著,耳尖紅得要滴出血來,程奕心念一動,忍不住湊近她,手指覆上她的耳垂,輕輕捏了捏,然後慢悠悠地啟唇: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我承認了,我不介意對你負責。”


    耳朵上溫熱的觸感讓她控製不住地抖了一下,腦袋裏有什麽東西轟然炸開。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


    沒等她想明白,車子就駛入了隧道。映在他臉上的光線突然由亮白漸弱成昏黃,他的眼睛漆黑如墨,裏頭含著的情緒讓她倏然有些看不真切。


    程奕看她不出聲,暗自猜測自己是不是逼得有些太緊了,應該再給她多一點點捋清自己的時間。


    斟酌了一會兒,他突然癟著嘴道:


    “我困了。”語氣中竟含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夏傾滿腦子還停留在他剛才的那句話上,此刻話鋒陡轉,她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她先前不願直視他,此刻借著微弱的光源仔細看了,才發現他眉眼間確實蘊著淡淡的倦意。


    “......所以?”夏傾問。


    “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他說完就拉過她的手臂,把自己的腦袋枕了上去。


    她真的很瘦,這是程奕靠上去後的第一感覺。她的肩骨突出,枕著並不舒服,但他並沒有改變這個姿勢的想法。


    昨晚剛巧輪到他值班,他休息得並不好,此刻鼻息間盡是她清雅的體香,心神也跟著舒緩了下來,困意更甚。


    這分明是偶像劇的場景,夏傾卻想要發笑。


    總覺得他們的性別應該對調一下,可能就完美了。


    她無奈地微低下頭,正好對上程奕毛茸茸的發頂。


    他沒有染發,發色是自然的黑色,發質看上去也很柔順。夏傾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馬尾辮,嗯,估計手感比她的還好。


    他闔著眼,睫毛一如既往的長,唿吸平穩又均勻,倒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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