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屆高考正式落下帷幕之後,考試院和教育部全力運作了起來,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對數萬份試卷的批改分級工作,同時整理出什麽人能夠去上什麽大學和學院的情況,還要批量製作錄取通知書。


    設立在各個州府的高等學府在這兩年內都迎來了一輪又一輪的大擴建,他們已經做好了今年突然暴增的錄取人數的準備了。


    當然,錄取人數爆增並不代表著錄取標準放鬆,各地招收學生的標準一直貫徹下來,不是所有學生都適合繼續去鑽研學問,動手能力好的會被推薦給各類專門學校。


    最近這幾年中迅猛發展的輕重工業對於專業人才的需求是隻增不減,進入專門學校也相當是報了一個金飯碗在吃飯。


    在悶熱的天氣中,被集中起來的老師在不甚寬敞的教室中密集閱卷。


    考慮到這個時間段全國的文盲率出奇的高,各地教育水平也參差不齊,整體卷子難度並沒有設置在葛軍大爺級,改卷老師們批閱的速度還是十分之快的。


    特別是那些物化生的老師,刷刷刷,一張試卷的分數就塵埃落定了。


    “果然,又是不及格,恐怕今年的錄取分數線低的嚇人嘞。”


    另外一邊的曆史組閱卷老師,將自來水筆放在紅墨水瓶中蘸了蘸,機械的對答案進行著批改。


    長時間的重複勞動已經使他對於答案產生了深刻的肌肉記憶,都不需要看每人一張的答案,就能夠做到百無一誤的水平。


    “你們那邊計算出錯,還是情有可原,可我們這裏是什麽玩意?”曆史組的老師扶了扶鼻梁上的寬框眼鏡,無可奈何的說道。


    “看看吧,這幫人寫的答案真是叫一個出奇。”


    “請簡要論述孔子的治學思想。答:百無禁忌。”


    “請簡要闡述漢初布衣將相治國的原因。答:因為劉邦本身就是個街溜子,樊噲是個屠夫,蕭何是個小吏。”


    “請你為曆史上的嶽飛出謀劃策,如何才能規避他的人生失敗?”


    “好家夥,清一色寫的是不管12道金牌繼續北伐。我算是明白為什麽說史家鮮知兵了。”


    物理組的老師同情的看了一眼曆史組的老師,他感覺這位年輕的仁兄最近幾天黑眼圈愈發的沉重起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語文改作文的。


    咱們都說了,盡量使用白話文體來進行寫作,禁止使用律詩和絕句這種短小文體,可照樣大把大把的人給我們來了一大段漢賦表演,那叫一個詞藻堆砌啊!


    你說他用古文寫就算了吧,水平還不怎麽樣,寫出來的東西既難為自己,又困擾我們,兩邊都不討好。”


    就在幾位老師閑聊的時候,這個考場的教務組長闖了進來,手上還抱著新一輪的試卷。


    “諸位同僚加快速度,後麵還有好幾批等著咱們呢,我們要爭取在15天之內改完這些試卷,後麵還有成績匯總什麽的。”


    教務組長還沒有說完,手下的老師們就已經發出了一陣哀嚎,手上的卷子還沒有完工,又新來了一批積壓貨,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行了行了,別抱怨了,迴頭我請你們去聚春樓吃一頓,行了吧?記我賬上。”


    “組長大氣啊!組長英明,組長神武。”


    “組長,你把錢都花在我們身上了,嫂子不會生氣吧?弟弟我真的好心疼哥哥!”


    教務組長聽到前麵這些誇讚的話,嘴角不禁咧了開來,心中關於要支出一大筆錢財的痛也略微壓了下來。然後後麵那句茶言茶語直接讓他差點破防了。他直接將手中的試卷團成一根大棒子,狠狠的敲了那個人的骨栗子。


    “媽的,就知道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難怪我給你介紹的那兩個女同事全被攪黃了,合著是你這張嘴惹的禍呀!以後娶不起媳婦可別找你嫂子,我們兩口子算是盡力了!”


    施嘉庚坐著班車迴到家裏後,便是一大幫一大幫的同學前來噓寒問暖,畢竟像他這種九科全選的狠人,在整個學校也是寥寥無幾,而其他選擇九科的考生成績也不像他那麽般出色。


    更重要的原因是,施嘉庚年紀輕輕便已經有了和潘安一較高下的美貌,那種深邃的五官造成的東西方雜糅的帥氣,早在他上國小的時候就已經展露了出來,在一眾幹農活的黑粗漢子中格外顯眼,早早就成了學姐和老師眼中的心肝寶貝和小可人。


    直到他上了高中之後才逐漸擺脫了這種困擾。


    麵對著這群還沒有真正走出過大山裏的同學們,施嘉庚也沒有推三阻四,便把自己在安慶府貢院考試的所見所聞所感全都講了出來。


    這一講硬是從盤古開天辟地一路講到了太祖平定天下,從白天講到黑夜。


    家裏的狗子都熬不住進狗窩睡覺了,同學們還擠在打穀場上,借著村公所的燈光,聽著施嘉庚滔滔不絕的談論。


    “俺臨泉縣人早上都喜歡喝一碗熱騰騰的撒湯,再配上一張炒餅,吃的美滋滋的,一大上午的力氣勁就有了。”


    “府城的人可不這麽吃,他們早上吃的就很講究,要吃炒麵,要吃油條,要吃豆漿,還有些人訂了牛奶,郵遞員挎著個大綠包,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一家一戶的把玻璃瓶裝的牛奶放進去,再把前一天的牛奶瓶子收走。”


    “他們大街上開的最多的不是餐飲店,而是書店,書報亭之類的,大街上也到處有人在售賣報紙,你也可以選擇全定,或者是按照月和季來付費。”


    “他們那裏的布匹亮的很,做出來的衣服又輕便又好看,女孩子們都騎著一輛小自行車上學,裙擺飄飄,露出兩條白藕一般的胳膊,好看極了。


    男生都身著深藍色或黑色的學生裝,帶著學生帽,看起來就像小軍人一樣。”


    “說起軍人給我們站崗放哨的那幾名飛虎軍戰士叔叔可強壯了,身上的腱子肉一塊一塊的跟村頭老方家養的那頭老黃牛一樣,手上的步槍一看就是上好貨色,不像我們村裏民兵隊發的那幾條舊槍一樣。差不多半米長的刺刀擦的雪亮……”


    站崗放哨的飛虎軍戰士隻想說,我可稱不上叔叔,我也就20歲,現在的小鬼真的太可惡了,一點禮貌都不講!


    考試院在經過批改分類存檔匯總等種種手續之後,終於在報紙上宣布他們已經完成了高考試卷的批改過程,即將分發錄取通知書,施嘉庚在村公所看到這條消息後,每天就早早的蹲在了進村的土路上,等著身穿綠色郵遞服裝的郵遞員騎著自行車的身影。


    一天又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他始終沒有等來土路上塵土飛揚的場景,不免有些失望。


    而地裏的農活又需要他幫忙去幹,畢竟弟弟妹妹們都還小,自己作為家裏不多的壯勞力,可是要全天下田的。


    周圍的同學們都陸陸續續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唯有他這位遠赴省城考試的才子還沒有消息,一家人的心裏已經從希望變成了失望,慢慢向著絕望發展而去。


    但消息總會來的。


    就在他陪著父親下田,忙著在地裏雙搶的時候,他看見自家的田埂上突然出現了許多人都揚起手臂,似乎在讓自己過去。


    他扯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使勁擦了擦被汗水浸透的臉龐,又帶上仔細保管好的眼鏡,這才看清楚打頭的正是在學校一直帶他的班主任石老師,而石老師的手中則揮舞著一封白色的信。


    施嘉庚跌跌撞撞的跑上田埂,顫抖的手接過潔白的信封,他似乎不敢打開,害怕手上的泥土沾染了這份書卷香氣,讓這位天上的仙子跌落凡塵。


    “打開看看吧,這是屬於你的。”石老師的言語中難掩激動。


    “是啊,老施,咱們都拿到通知書了,現在該看看你的了!”同學們也迫不及待的看著,準備沾染沾染仙氣。


    但他並沒有當場就打開這個信封,而是交給了隨後趕來的父親。


    父子倆懷著一樣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扯開封泥,一封經過特殊工序處理的硬紙片從信封中掉落出來,裏麵還夾著上好的信紙寫成的信。


    “兒子,這上麵寫的是啥?你老子上夜課偷懶了,字不認得全啊!”


    父親瞪大雙眼,也隻是勉強看出來恭喜,同學,書這幾個詞。他這是頭一次後悔自己在夜課和冬學的時候遲到早退。


    施嘉庚從父親手中接過通知書,臉上神色變換可以直接成為北影教材。


    他膝蓋一軟,重重的跪在了父親身前,向著這位在土裏刨食,卻仍然不忘供自己上學的老父親狠狠磕了一個響頭。


    “爹,我考上科技大學了。”


    老爹被驚到說不出話來,隻能不斷的重複好好好幾個字。施嘉庚轉過身去,還想給石老師再跪幾個,被他一手拉了起來。


    “你可是當今狀元,這膝蓋下麵的黃金我可承受不起!”


    “常言道,寒門出名士,清貧狀元身。你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人家要是用寒門來形容,都是抬舉你們了,你可真是無門狀元!”


    “看誰還敢說窮苦人家孩子讀不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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