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擎霆從陸氏後花園離開,徑直去了埋葬陸凜威的那片墓園。


    按說以陸氏如今的產業,不至於將陸凜威葬在公共墓園的。


    想必,葬在公墓,是陸凜威本人的要求吧……


    想到這裏,顧擎霆不由自嘲一笑。


    大學期間,他們曾以哲學為名,聊過死後歸宿如何的問題。


    當時陸凜威就說,如果他死了,不想學那些文人雅士,將骨灰撒向大海。


    他的歸宿,就和大多數人一樣,直接葬入公墓就很好。


    看著麵前寫著陸凜威之名的墓碑,顧擎霆眼底生出了幾分感慨。


    或許陸凜威當時就料到了今天的結局,所以才……


    ……


    顧擎霆在墓碑前站了許久,直到日頭完全升起,他轉身離開。


    卻在這時,聽見身後一道女聲響起:“不準備說點兒什麽,就要離開?”


    顧擎霆不用看,也知道來的人是誰:“安迪小姐這麽空閑?天亮之後,就要去談生意,不抓緊趁著這個時間補補覺,來這蒼涼的墓地,看未婚夫?”


    “托你的福,今天本小姐休假。”


    埃菲爾·安迪說著,眼神憤恨地瞪著他:“顧總今天來這裏做什麽,我未婚夫生前不得你待見,死後,你還要來討人嫌嗎?”


    “安迪小姐這話說的,我可就不懂了。”顧擎霆說著,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她:“陸總怎麽說,也算是我的同學,三年同窗的情誼,可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


    “嗬。”埃菲爾·安迪鼻翼微掀,滿臉嘲諷地看著他。


    “負心漢而已,顧總再說什麽同窗情誼,不覺得可笑嗎?”


    顧擎霆聽到她說起負心漢,倒是有些詫異了,“安迪小姐既然是他的未婚夫,應該不會希望自己的男人和其他人在一起吧?就算被狐狸精勾了魂,就足夠讓你鬧心了,更何況,是出櫃?”


    被揭了短的埃菲爾·安迪臉色一變,已然無法位置溫和的表象,當即憤怒道:“你懂什麽?我愛他!無論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他,哪怕他喜歡你,哪怕他不願意和我結婚……”


    最後那句話,她說的很輕。


    顧擎霆卻聽了個清楚。


    感情,陸凜威還沒答應娶她呢……


    想著,顧擎霆道:“既然你知道他不喜歡你,為什麽還要做出讓他不悅的事情,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他改變主意了嗎?”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改變他什麽。”


    “我想要的,是讓他永遠都能開開心心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他人生中的規劃裏,沒有我的存在。”


    埃菲爾·安迪說的肯定,顧擎霆卻不屑的笑了,“安迪小姐不覺得自己這話十分矛盾嗎?”


    “你說你支持他的決定,哪怕他的人生計劃裏沒有你?”


    顧擎霆反問一聲,卻沒有要聽她說出答案的意思,張口便是反問:“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支持,為什麽不能尊重他的決定?”


    “你既然心心念念著他,應該不會不知道,他臨死前的那段時間,曾經去過z國,甚至去找過我,和他的生母,多多少少也算是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既然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為什麽不能就此放手,還暗中迫害我的女人?”


    廢話一堆,顯然,這最後一句質問,才是顧擎霆與她說這些的最終目的。


    埃菲爾·安迪自然也聽出來了。


    當下,她望著顧擎霆,隻是笑。


    “在遇見你之前,他畢生的心願,是擁有一個有父親,有母親,一家團聚的幸福生活。”


    “他遇見你知道,暗中查到了他生母的信息,知道你的母親,竟然就是他的母親。那個時候,他心裏想的,是要找你複仇,用自己的計劃報複你。”


    “再後來,他愛上你了……為了你,甚至放棄了之前的計劃,可是你是怎麽對待他的?”


    “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便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如果不是我苦苦哀求,說不定他在那個時候,他的命,就已經沒有了!”


    埃菲爾·安迪近乎力竭地喊出心中憤懣。


    “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你應該按照自己的說法,尊重他。”


    相比起埃菲爾·安迪的憤懣,顧擎霆卻是一派淡然地說出近乎殘忍的話。


    聽他這樣說,埃菲爾·安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顧擎霆竟然會說出這樣不負責的話來似的。


    見狀,顧擎霆嗤笑一聲,“安迪小姐別這麽看著我,免得他氣得從棺材板裏跳出來。”


    “你——”


    埃菲爾·安迪抬起手,指尖直指顧擎霆的鼻端,麵上的怒火,近乎化成實質。


    “安迪小姐別用看仇人的眼神看著我,要論仇恨,我想我們之間還有一筆賬,沒有清算呢。”


    顧擎霆冷不防的說起這個,安迪愣了下,而後狂笑起來:“我們的賬?你想怎麽算?”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顧擎霆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對此,她目光不閃不避地迎上去:“好一個以彼之道,還彼之身。顧總都有此覺悟,我不為他討個公道,似乎也說不過去。”


    “你想替他報仇,我不會阻攔,畢竟各憑本事。”顧擎霆語氣淡淡地說著,忽而話鋒一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允許傷害我身邊的人。”


    言下之意,如果埃菲爾·安迪在他頭上動土,他或許會看在陸凜威的份兒上,不和她計較。


    但她如果再將手伸到蘇依然等人身上,他絕對不會輕饒。


    “顧總說笑了,難道你沒學過嗎?取人之短,才是戰爭中最便捷的取勝之道。”


    “這麽說,你是執意要和我作對了?”


    “不死不休。”


    埃菲爾·安迪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顧擎霆望著她的背影,再扭頭看向墓碑,眼底劃過一抹無奈。


    如果可以,他不會趕盡殺絕。


    可埃菲爾·安迪若是不死心,他也隻能見招拆招了。


    但願,口口聲聲要為陸凜威報仇的女人,別輸的太容易。


    免得給九泉之下的他……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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