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非霽的話非但沒有讓蘇依然感動,反而覺得荒謬、可笑。


    五年前她苦苦哀求,他拒之千裏。現在她忘卻往事,他卻要破鏡重圓。破鏡就算圓了,也帶著醜陋的傷痕,更何況他們早已失去破鏡重圓的立場——他有蘇雨婷,而她有小乖。


    霍非霽緊緊地盯著她,雙手握住她的雙肩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如果五年前,他也像現在這樣緊緊抓著她不放開,該有多好。


    蘇依然毫不迴避地看著他,揚唇笑了,笑得坦然而淡漠。她說:“霍先生,請你放開我。這樣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霍非霽被她的笑容刺痛,反而加重了掌中的力道。


    肩膀上傳來鈍痛感,但蘇依然依舊笑得雲淡風清,她看著他,道:“妹夫和姐姐的關係一向微妙,我可不想被雨婷誤會。對了,我其實挺忙的,我兒子還等著我。”


    ??????兒子?!


    錯愕、震驚、暴怒、不可置信、後悔??????刹那,一係列複雜的情緒在霍非霽的瞳仁中閃過,令他整個人一怔。


    就在他怔愣的瞬間,蘇依然快速後退幾步,離開他的束縛。她冷冷道:“霍先生,還請你自重,我們各自都有家庭。”


    言罷,迅速轉身離開。


    隻留下霍非霽木然的身影。他的雙耳嗡嗡作響,腦子裏全是“兒子”、“家庭”這樣的字眼。


    蘇依然走得很急,生怕霍非霽會跟上來。她走了一段路,迴頭發現霍非霽沒有跟上來,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閃身走到顧家別墅前,不用按門鈴,已經有傭人等在門口,一見著她便笑盈盈地迎上來,恭敬地道:“蘇小姐,您來了。”


    “嗯。”蘇依然勉強扯起一絲笑意,那種壓迫的緊張感其實沒有完全消失。


    她還是怕霍非霽跟上來,怕他給顧家人添麻煩。


    “蘇小姐,這邊請。”傭人在前麵引路。


    蘇依然又迅速迴頭看了一眼,確認沒有霍非霽的身影,於是才笑著對傭人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一進門就聽見小包子的歡唿聲,“媽咪媽咪!”


    小包子撒開腳丫子從旋轉木梯上飛奔下來,一邊跑一邊喊,兩隻手還高高舉起,顧老太太在後麵護著他,“慢點慢點,我的小乖孫!”


    小包子左右也各跟了兩個傭人,張開手臂圍成一個小圈,每個人都謹慎地盯著小包子的腳下,生怕他跌倒。


    蘇依然看著這陣勢,就知道顧家人一定都把小包子當成小皇帝來寵著、疼著。


    轉眼,小包子已經跑到她跟前,她蹲下身將小包子*的身體摟緊懷裏,鼻尖嗅到小包子身上的味道,她忽然就覺得心安了。


    是的,過去已然過去,小乖才是她的現在和未來。


    “哦喲,然然,你今天很粘人誒!”小包子在她的懷裏蹭了又蹭,嘴裏卻說是蘇依然粘人。


    蘇依然一笑,放開他,輕輕勾了下他的小鼻子,道:“是,媽咪就是很粘你。”


    小包子咧著嘴笑。


    這時,顧老太太也走到跟前了。蘇依然牽著小包子,對她說:“顧老太太,給您添麻煩了。”


    “說什麽呢?”顧老太太笑得紅光滿麵,寵溺地看了一眼在媽媽身邊扭個不停的小包子,道:“有他在,我才開心呢。什麽麻不麻煩的,太見外了。”


    “來,然然,坐下說。”顧老太太指了指前麵客廳的方向。


    “嗯,好。”


    顧家別墅很大,裝修走的是歐式奢華宮廷風,客廳裏除了有沙發和茶幾,還有壁爐,壁爐一側是一幅連至二樓的落地窗,窗外是私密性很強的後院,院子裏景色宜人。


    傭人已經端上茶飲、果盤,擺放在茶幾上。顧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熱情地招唿蘇依然,絲毫沒有豪門家長的古板和嚴厲感。


    小包子已經一蹦一跳地躥到顧老太太麵前,手裏握著一瓶牛奶往嘴邊送,顧老太太一會摸摸他圓鼓鼓的小肚子,一會又幫他理頭發,總之就是怎麽都看不夠、愛不夠。


    蘇依然看在眼裏,暖在心裏。


    她一邊啜飲熱茶,一邊和顧老太太說話。氛圍十分輕鬆愉快,時間轉眼就到了六點。


    “然然,留下來用完膳再迴去吧。我一聽說你要來,就吩咐廚房做了幾樣你喜歡的菜,昨天嚐了你的手藝,今天你也嚐嚐老宅廚子的手藝。你可不能拂我的麵子啊。”顧老太太笑著說。


    聞言,蘇依然笑著點頭,“那就打擾了。”


    “哎呀,你這孩子,老是這麽見外。”


    小包子已經跑去後院玩去了,顧老太太起身坐到蘇依然身邊,親昵地拉起她的手,道:“以後不許叫我什麽顧老太太,叫我??????伯母。”


    她其實更想讓蘇依然叫她“媽媽”,但是凡事不能操之過急,隻能一步一步來。


    說著不知從哪變出一個紅包放到蘇依然的掌心,“你第一次來,這是伯母的心意。可不能拒絕。”


    蘇依然哪好意思收紅包呀,連忙道:“顧老??????”


    “嗯?”


    “??????伯母,我不能收。”


    見蘇依然不肯收,顧老太太側過臉,像是小孩賭氣一般,她說:“你不肯收,就是不認我這麽伯母,或者嫌我給的少了?”


    “不不不,不是的。”蘇依然急忙解釋。


    “那就收下。”顧老太太轉而一笑,隔著紅包,輕輕拍了拍蘇依然的手心。


    蘇依然無奈,本還想再說些什麽,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傭人的聲音,“少爺,您迴來了。”


    接著便是一陣沉穩的高級皮鞋踩在水晶瓷磚上的腳步聲,由遠近近,光聽腳步聲,就知道來者氣度雍容、天生矜貴。


    顧擎霆走到客廳,深邃的眼眸輕輕一掃,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顧??????擎霆。”蘇依然差點就喊錯了稱唿,她手裏握著紅包,有些窘態。


    顧擎霆微微頷首,走到側邊沙發,落座的瞬間,勾唇道:“收下,這是我媽的心意。她反正錢多,你不收,她就拿到麻將桌上亂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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