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楚漁端了盤糕點就去找趙文昌拜年,去了筆墨軒,卻沒看到趙文昌,那守鋪子的夥計識得楚漁,又是倒茶又是端果盤,熱情的很。說是趙文昌有事迴開封了,年後就會迴來,楚漁坐了會兒,就迴了麵館。麵館一連幾天都很熱鬧,時不時有些街坊領居過來打個招唿,生意上有來往的商鋪也都拎著年禮上門來,都是些陌生麵孔,莫愁和王大力忙著招唿,時不時也迴個禮。


    如今的麵館被莫愁和王大力打點的極好,也輪不著楚漁操心,楚漁閑著無聊,就想著去街上轉轉,畢竟也好幾年沒來江寧轉過了。


    江寧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因為過年,路邊少了許多擺攤的商販,街麵十分整潔,雪水洗過的街道透亮透亮,把行人的影子倒影地清清楚楚。樹上掛著還有未化盡的積雪,十分可愛,楚漁隨手撿了根棍子,用力一扔,樹幹一陣顫抖,雪簌簌而落,好看得緊,雪這一落,也嚇跑了樹下那隻黃毛小狗。


    “我說是誰,有這閑情逸致,瞧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這不是小魚姑娘麽。”


    楚漁聽著這聲音倒耳熟的緊,一迴頭,果然是瀟灑風流的蕭燁然。


    楚漁迴麵館好幾天,都沒見蕭燁然上門,就琢磨著他和傾城之間已經疏離了,她當年在江寧時,也算得過蕭燁然不少恩惠,雖然現在他和傾城疏離了,她卻還是惦記這份恩情的,便彎腰行了個大禮:“原來是蕭大公子,小魚這廂有禮了。”


    “小魚姑娘客氣了。”蕭燁然也俯身迴了個禮,白衣飄飄,依舊風度翩翩,“既到了府門口,還請姑娘賞臉,入府喝杯薄水。”


    楚漁一抬頭,鑲金的“蕭府”二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很是氣派,原來一路瞎晃悠,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蕭家門口,既路過了,又是大過年的,不上門拜訪下,也是有失禮儀。


    “就怕蕭公子心疼上好茶葉。”


    “若說別人喝,蕭某還真要心疼,可小魚卻非別人,乃佳人,任憑它好茶好酒,隻要小魚姑娘喜歡,蕭某求之不得。”


    這個蕭燁然也算是久經風月,嘴甜得緊。


    “那我就不客氣了。”


    “有請。”


    蕭燁然領著楚漁一路來到花園,這一路經過的亭台樓閣,無不精巧,所遇山石碧水,無不曼妙,縱然是偶遇的丫鬟仆人,也生得好生白淨,就不像丫鬟仆人該有的麵貌,這也足以見得這蕭家的高人一等。


    蕭燁然帶楚漁來的園子叫“梅園”,還未靠近那道兩人高的圓形拱門,濃鬱的梅花清香早已撲鼻而來。


    “你這園子挺香的呀。”


    “姑娘謬讚了,請姑娘上門喝茶,本應上正屋,隻小魚姑娘非一般之人,去正屋反倒俗氣了,也隻有這梅園能配得上姑娘的氣概,蕭某便擅作主張,將茶會設在梅園,還望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蕭燁然說的情真意切,好像楚漁真要怪罪他一樣,也是挺搞笑,楚漁噗嗤笑出聲:“蕭公子講話就是愛彎彎繞繞,聽得我暈乎乎的,咱去梅園就去梅園嘛,我幹嘛要怪罪你呀,隻要你舍得這一園子的梅花,讓我盡數摘了釀幾壺梅花酒,才更好咧。”


    “花開堪折直須折,梅花謝了明年還會開,隻要小魚姑娘釀了梅花酒,賞蕭某幾口,蕭某就賺了。”


    楚漁才剛坐下,就有標致的丫鬟端來形形□□的點心和果子,楚漁隨手撿了幾塊,往嘴裏一塞,細膩可口,都是些上好的佳品,比靜王府更勝,也足見蕭家的權勢。


    點心剛進嘴,香噴噴的陳年好茶就已上桌,入口甘甜,久而不散,縱然是不懂茶的楚漁也知道這是好茶,這蕭燁然倒是蠻熱情的,不對,是熱情地有點過分了。想當初,她與蕭燁然也沒什交情,蕭燁然的幾次相助,也多是承了傾城的麵子,沒想到今兒個這蕭燁然還待她如此客氣,倒讓楚漁隱隱有點不安。


    又閑扯了幾句,楚漁就覺得這蕭燁然估計是看上自己了,那眼珠子都散著光芒,臉上的笑容從來都沒散去過,這要不是看上她了才奇怪。


    如此一想,楚漁就覺得眼下二人這麽坐著有點尷尬,又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便借口說梅化長得好,去看看,想著逛會就告辭得了。


    沒想到正逛著,就被人給撞見了,楚漁撞見的正是王夫人,去年在麵館有過一番相識,也是王大力以前的主人。


    “就說親姨母來拜年,都不見老外甥出來迎接迎接,卻原來是美人有約啊,快介紹介紹,讓姨母瞧瞧是哪家的好姑娘。”


    王夫人嗓門洪亮,聲音穿透力極強,聲到人未到,隔了一會兒,才見一明豔婦人從花園小徑大步走來,王夫人臉上掛著燦爛的笑,而眉間卻依舊隱隱能見那一抹憂傷,估摸著和她丟失的女兒有關吧。王夫人稱蕭燁然為外甥,莫不是王夫人與蕭燁然的母親是姐妹?不過,王家和蕭家都是大家族,互相聯姻也正常。


    蕭燁然趕緊迎了上去:“外甥有失遠迎,懇請姨母原諒,恭祝姨母新春大吉,健康長壽。”


    “別盡顧著拜年了,趕緊先讓我看看是咋樣的姑娘,讓我這老外甥都不要姨母了。”王夫人一把拉開蕭燁然,正對上楚漁的臉,先是一驚,隨後大喜。


    蕭燁然正要向楚漁介紹王夫人。


    “這位是......”


    楚漁已先行了個恭敬的大禮:“小魚見過王夫人,祝夫人越來越年輕。”


    王夫人一把扶起楚漁,牽著她的手,將她細看了一番,笑道:“這才大半年不見,小魚比去年又好看了許多,當真是女大十八變,一天一變。”


    “夫人過獎了。”


    “今兒來也沒給你備什麽見麵禮,大過年的,給你個小紅包,圖個吉利。”王夫人說著從袖中掏出個紅色的小福袋塞進了楚漁手中,楚漁摸著鼓鼓囊囊,應是塊小銀果子,便道了聲謝,就笑著收進了口袋。


    一旁的蕭燁然笑道:“沒想到姨母和小魚竟是舊識。”


    “我啊,和小魚是不打不相識。”王夫人拖長了音,“我和小魚極投緣,也不知怎地,看見小魚,我就打心眼裏高興,之前還想著啥時候再見,現托了老外甥的福,以後都是一家人,哈哈。”


    王夫人這玩笑開的,楚漁忙澄清:“夫人就愛捉弄小魚。”


    蕭燁然也笑說:“姨母這玩笑可開不得,待會小魚姑娘一生氣,就不理你外甥了。”


    “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這老人家就不瞎參合了,這梅花也賞了,茶也喝了,小魚,上我家玩玩去,家裏那些人都呆的很,一點趣味也沒有,我都快寂寞壞了。”


    王夫人也是個急性子,拉著楚漁,就要往外跑,蕭燁然忙道:“姨母來了,飯總要吃一頓再走。”


    說著,蕭燁然又對楚漁施以一禮:“我姨母如此喜愛小魚姑娘,蕭某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小魚姑娘留下陪我姨母吃頓便飯。”


    不就是一頓飯嘛!吃吃也不會少幾兩肉,說不定還能長點肉。楚漁正欲作答,王夫人卻搶先拒絕了:“在你家吃飯也沒什趣,你父親母親都是尊禮之人,和他們吃飯,受罪的很。”


    蕭燁然心知他這個姨母天性灑脫,是說不動的,便也沒強求,王夫人牽了楚漁,就上了王府。王府與蕭府也不過隔了兩條街,一炷香的時辰,就走到了,與蕭府相比,沒落的王府就顯得十分寒酸了,十來間屋子的院落,並不算太大,就隻有一個看門的老頭,府內裝扮的也極為簡單,隻有些花木,也沒什麽亭台樓閣,就一座小池子,四周種了幾顆柳樹,搭了個小亭子,仆人穿得也很樸素,楚漁看他們無論男女,走路步子都極為輕快,但卻鏗鏘有力,估摸著都是些習武的。


    午飯也沒有大魚大肉,隻有幾樣精致的小菜,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過年天天大吃大喝,都把人吃累了,我特地讓廚房做了幾個清淡點的小菜,又燙了一壺小酒,咱娘倆好好樂樂。”


    王夫人為人爽快,說話風趣,不拘小節,楚漁和她相處下來,也覺得特別親切,這一呆便呆到了晚邊才歸家,王夫人本要讓人送楚漁迴家,楚漁不同意,王夫人也沒有強求。


    沒過兩天,王夫人又讓人送來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送禮的仆人順便傳話,想邀請楚漁元宵節一同賞花燈。人家賞花燈都是男女成雙成對,這王夫人也是真寂寞,才會想邀請楚漁陪她賞花燈吧,楚漁反正也挺閑,便同意了。


    正月十五傍晚時分,王府的轎子就來了,楚漁就沒等傾城莫愁等人,改而去了王府,到王府時,王夫人正坐在桌前等候,同她一起的還有蕭燁然。


    “來,先吃碗元宵,免得待會沒力氣猜花燈。”


    王夫人接過丫鬟送來的元宵,給了楚漁一碗,旁邊的蕭燁然笑著說:“我姨母三百年不進一次廚房,今日卻親手為小魚姑娘煮元宵,蕭某也是沾了小魚姑娘的福。”


    “你這小子吃了我的元宵,待會多給我迎點獎品迴來。”


    “姨母發話,外甥豈敢不從命。”


    也不知道這蕭燁然是碰巧撞上了,還是故意湊上來的,楚漁總覺得怪怪的。


    蕭燁然倒是個猜燈謎的高手,一晚上贏了不少禮品,王夫人性子急躁,也沒猜對幾個,楚漁對猜燈謎沒什興趣,隻隨便猜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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