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楚玉。


    丁點兒大的奶娃娃躺在繈褓裏,兩個手高高的舉著放在腦袋頂上,她睡的香甜,小嘴巴一嘬一嘬的,像是在吃什麽東西似得。


    伸手摸了摸她柔嫩的小臉,蘇子衿那顆慌亂不止的心才算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抵著她的腦門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把自己武裝的好像是已經忘了薛湛的樣子,但隻不過是一個夢就讓她潰不成軍,她忘不了薛湛,心裏還是那麽的在意他,但是她並沒有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活了兩輩子,她不會犯一樣的錯誤,也不會碌碌無為兩輩子,不成功她就對不起自己。


    “豆花嘞,鹹豆花嘞!”


    外邊一聲接著一聲低低的吆喝隱隱約約傳了進來,正兀自出神的蘇子衿被這聲吆喝拉迴了心神,肚子跟著咕嚕嚕一叫,昨天忙著做衣服,她晚飯好像沒吃。


    覺察到餓就再也忍不住了,蘇子衿穿好衣服,胡亂洗漱洗漱,拿著自家的碗出去買豆花去了。


    賣豆花的是對老年夫妻,老頭挑著的擔子放在腳下,跟前支著幾張小桌子,老婆婆就在他跟前忙活著,蓋子一掀開,濃鬱的豆香撲麵而來,蘇子衿不由吞咽了一下。


    她在現代的時候就很喜歡吃豆製品,尤其是豆腐腦,甜的鹹的她都愛。


    “給我來一碗豆花。”她走到老婆婆跟前,把手裏的青瓷碗遞了過去。


    老婆婆應了一聲,接過她的碗放到了一邊。


    舀了豆花放進去,撒上芝麻和花生碎,配上一勺子榨菜、一勺子豆幹丁,熱騰騰的鹵汁往上邊一澆,繞著碗邊淋上香油,最後再放一撮香菜,噴香的豆花就成了。


    蘇子衿又吞咽了一下。


    “姑娘,你的豆花好了。”老婆婆把青瓷碗捧在手裏,小心翼翼的送到了蘇子衿的跟前。


    心滿意足的把盛滿了豆花的碗接迴去,蘇子衿道了謝轉身準備迴家,冷不丁和一個男的差點撞到了一起,幸好她手穩,要不然那碗傾注了她所有希望的豆花就要貢獻給土地公公了。


    “噯,對不住對不住,我走的有些著急了。”


    蘇子衿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是誰,撞到她的男人就開始不住的道歉了,聽聲音是個憨厚的人。


    “沒關係,是我轉身太急了。”既然對方是個男人,蘇子衿也不好直愣愣的去看人家的長相,垂著腦袋躲到了一邊,福了福身子準備離開。


    “噯等一下!”那男人卻出聲叫住了蘇子衿,語氣帶著不好意思說道:“那個……不小心撞到你了,我,我請你吃碗豆花就當賠罪了吧。”


    蘇子衿聽到他的話,秀氣的眉毛不由皺到一起,不知道他是想調戲自己,還是真的想請她吃豆花賠罪,就在她想開口拒絕的時候,旁邊卻突然殺出了個潑辣的女聲。


    “劉長生!你在這裏又發什麽昏呢?被哪個狐狸精勾魂兒了不成?老娘讓你買碗豆花,你買哪去了!”


    不是蘇子衿想的多,她幾乎可以確定那個潑辣女聲嘴裏說的狐狸精,大約應該就是自己,她不由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個精瘦的女人,個子嬌小、身子纖細,她那種纖細不是好看的纖細,而是像幹柴棍一樣,衣服套在她身上,就像是用棍子支撐起來的,蘇子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的長相和氣勢完全不符。


    看到她這個樣子,蘇子衿心裏頓時沒氣了,也不再多看了,轉身進了自家的門,而後把門甩上了,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怎麽,那門被甩的震天響,蘇子衿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精瘦的女人也被甩的一愣,看了一眼關著的門,又看了看被她罵的一臉隱忍的劉長生,“她這是什麽意思?甩門給我看呢?”說道這裏,臉色徒然一變,一隻手在空中揮舞著就要撲上去罵。


    劉長生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秀妍的女人,心裏第一次生出了反抗他媳婦的想法,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瞎嚷嚷什麽,一大早就不嫌丟人嗎!”


    “你嫌我丟人?老娘還沒嫌你丟人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樣子,這麽多年,你吃的誰的穿的誰的?你們全家住在誰的宅院裏!怎麽著?看見狐狸精就不想要我這糟糠妻了?行啊!你把你這些年花我的錢還我,老娘立馬自己休了自己!”


    說完好像猶不解氣,冷笑兩聲接著說道:“對了,還有你那老子娘,癱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你以為老娘稀罕你們呢?”


    蘇子衿站在門裏,聽到那個女人呸了一聲,她看著碗裏的豆花,頓時沒了胃口,就在她抬腳準備進屋的時候,聽到外邊響起了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然後就是那個女人哭天喊地的叫罵,伴隨著賣豆花的老頭、老太太的勸解聲。


    把那些聲音全部拋之腦後,蘇子衿端著豆花進了自己的屋子。


    她本來就不是愛湊熱鬧的人,更何況那個女人明顯就是看她不順眼,她可不會出去自找沒趣。


    這件事就像是顆小石子,扔到湖裏不過蕩起了一圈漣漪就沒影了,到了中午蘇子衿就已經忘記有這麽一迴事了。


    但是,劉長生卻在中午過來了,不但人來了,手裏還抱著一個菜壇子。


    “這是我,我照著我娘教的辦法醃的筍幹,夏天吃這個……比較下飯。”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也不敢抬眼看蘇子衿,他的長相和聲音也不太匹配,清秀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個文弱書生一樣。


    蘇子衿把菜壇子接到手裏,福禮道了謝。


    她不知道昭陽的規矩,但是桃花鎮上鄰裏相互贈送東西是很正常的,而且不興拒絕,所以她沒有遲疑就接了劉長生的禮,並在腦袋裏想著該迴他點什麽禮才好。


    就在劉長生抿著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高興的時候,楚靈抱著楚玉從裏屋出來了,“子衿,玉兒餓了。”


    劉長生的表情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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